二十一

    其实，在夜幕中的窗口里，她已经看见了，却没有那种高兴，因为，他们已经分开了，不再有那种初恋的感觉，过去和现在之间，有一条间隔。分开后的弥补，就像错过后的挽留，没有任何意义。当然，杨风不是这样想的，既然已经分开，他也知道这就意味着好到坏的转变，是很难再次重合的，他只是希望她过得好一点，即使分开了，这种希望也同样有意义，爱的基础就是付出。

    而她想：假若不爱了，放手可好，与其和喜欢的人互不相干，不如独自度过每一个夜晚。

    李星羽毫无精神，身子软踏踏的，瘫软地躺在沙发，却觉得缺少了什么东西。她记得也曾这样过，像个无赖的小孩，更像个小猫，抱着杨风的手，靠在他身上，蜷缩着身子，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她记得那天，窗外开出了一朵昙花，不时传来阵阵鸟鸣，温馨、值得回忆。

    许久，沙发带给李星羽的，仍旧是那无情的冰冷，因为她知道，杨风不在，瞬间，眼角里闪过一点晶莹。模糊中，她看到了一片四叶草，耳边响起那样的话

    “我要让你一辈子记住我……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哦……我们会幸福一辈子的…………”

    后来才发现，四叶草的痕迹，变淡了。

    杨风回去后，把自己的东西又放了出来，那时，他再次看到了那支笛子，右手婉转时，也看到了某个日期。杨风猛地一愣，忽地想起，明天就是农历十月了，那今天…………杨风呆住，想了想。于是，他摸了摸口袋，想着什么。

    那天，杨风来到教室时，就被老师叫去了被叫去的，还有陈梦心。

    “杨风，市区超能少年赛快开始了，这次赛事对于我们学校很重要，学校选你们参赛，希望你们好好努力，今天我带你们出去买参赛项目的东西。”陈彦道。

    杨风听完，无奈地应了应。

    下一刻，李星羽也踏足这个不大的空间，一眼扫尽所有，那几个空位也是那么的明显。高梅看见不怎么乐观的李星羽，轻问道：“星羽，你怎么？好像不怎么高兴？”循着星羽的目光，高梅看了看那个方向，还有那个空位，顿时明白了什么，继续说，“啊！杨风出去了，向我借了点钱，大概是买什么东西去了。”显然，高梅还不知道现在杨风和李星羽的情况，大概是以为他们一往如初吧。

    李星羽脸色暗淡，偏过头不回答，回到座位上。这样不由得让高梅感到惊异，但也知道，现在不该问任何其他。

    李星羽趴在桌面上，心中难以形容的失落：杨风出去了，和陈梦心一起。李星羽忍住，没让自己表现出什么。

    时间的流逝没能让李星羽的情绪恢复多少，她依旧没心思听那些无聊的讲话，脑海里总是有一些烦乱的思想。每过四十五分钟就能听到两次熟悉的响声，课堂在响声里一次次震荡，发出喧闹。高梅静静地看着，似乎知道了些什么，虽然她从未听谁说起过杨风和李星羽怎样的事，但以她的观察力和对李星羽的了解，也在李星羽的身上看出——他们之间出现骇隔了。

    中午和下午，李星羽都还是一如地在那棵树下坐着吃完时点餐，也像那时一样，仅此一勺地慢慢吃。高梅也在这天来到这里，伴在李星羽身旁，淡然地问：“杨风……做错什么了？”

    李星羽闻声，没有立刻回答，舔了舔嘴唇，说：“可能……是我错吧，是我想的太美好了。”声音很低落，同时也显现出了原因。

    原来星羽以为杨风和别的女生好上了，可是，这有可能吗？我看杨风不是那种人哪？高梅这样想着，但转念一想，或许是自己错了，可能杨风真的是那种人呢，毕竟人心不是单单看就能看出来的。不过如果是星羽错呢？高梅又该怎么安慰她？而且，以李星羽现在的情绪，必定有很大影响，说不定还有可能出什么意外。无论杨风是怎样的人，最重要的是让李星羽稳定自己的心。

    高梅空出手，搭在李星羽肩上，温声道：“别那么伤心了，可能……你所看到的，只是一个虚像呢，亲眼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

    “看到就是看到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使我不想相信那是真的，但我……真的无法接受那样的相处。”李星羽咽下一口饭，嘴里空无一物，手里一动不动。

    “你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相信自己的信任？”高梅反问着，锊过额头的青丝，有所感慨似的说，“感性和理性看似是那么相似，却终究是两个不同的东西，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信任是存在于内心的，无论眼睛的画面怎样变化，那种信任都存在，这就是感性。而理性便是以事物的发展、人物的行为判断人的好坏。当两个人未曾相识，理性是保护自己的前提，而当你开始想要信任一个人并与之相处，感性永远是基础。”

    “我……”李星羽一时间答不出来，心里却还是一直想着那些事，即使她相信高梅看待事情的绝佳能力，但是自己的眼睛也告诉她，那种感觉是如此的刺痛。

    “可是现在不一样，你知道吗？陈梦心就是杨风曾经喜欢的人。”李星羽顿了顿，不由得担忧今天会发生什么，偏头说道，“正因为知道杨风是个执着的人，才会那样。”

    高梅看着这个带着稚气的少女，心中竟涌起一丝感动和怜悯，才十七岁的年纪，竟如此放不开，到底应该说是纯真还是愚蠢？没有经过自然的洗礼的花朵，总是那么容易凋谢。高梅不知道说什么，但出于对朋友的关心，还是继续着那句话“别那么悲观，相信他。”

    李星羽将信将疑地，或许是她真的还不够懂事吧。

    街道上，杨风有些很开心，双手插兜，手里触碰着那仅有的钞票，想象着什么，嘴角绽出一丝惬意而灿烂的微笑，心里美滋滋的，想象着当他把东西给李星羽时，会是怎样的情景。

    梦总是那么美，但现实却是那么残酷，杨风还一气地幻想，却不知道等待他的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杨风逛了很久，夜晚的时候，终于有时间去做自己的东西，于是，找了个理由，独自来到一间服装店里，买下那件衣服，瞬间，心里涌起一阵难以平息的激动。那是李星羽曾一直希望的东西，每次路过这里，星羽的眼光总是停留在这件东西上。每次杨风看见李星那个样子，心里都会默念“有一天，我一定要把它送给你”。现在他终于买下了，虽然杨风不知道为什么星羽喜欢却不买，但杨风还是为她买了。

    晚自习的时候，星羽的手机突然来信息了，可能是因为无聊，可能是等待着某人的来信吧，星羽赶紧拿出来，纤指滑动翻来信息，一眼扫过，看得很仔细很认真，连一个角也不放过。那一瞬，李星羽的心头一颤，眉头紧皱，瞳孔微缩，闪射出难以置信的模样，脸色难以维持先前的模样，有些悲伤。白色的屏幕里，少男和少女两个人并排着走着，身处集市，手拿礼物，一看就知道是刚游玩回来。在另一个角度里，少女脸上的笑意和那温柔的眼神就足以证明一切。

    而这画面之所以会让李星羽如此惊异，是因为画面里的人是杨风和陈梦心。李星羽心灰意冷，她不能意料的是杨风出去的原因竟是为了这些。今天是李星羽和杨风相识相恋以来的第一个生日，她们现在的感情即将告知破裂，但李星羽还是留存着那样的一丝想法——和杨风一起过。殊不知，李星羽终是自己度过。

    那一瞬，她又流泪了，但没哭，反手将泪水擦去，转眼间，又昂起头，挤出一丝平淡，把手机收了回去，也忘了是谁发过来的信息。

    李星羽总是这样，自己的眼泪总是不受自己支配，不经意间，轻易地表露。只是，久了，她也习惯了，星羽深有感叹，她一直期待的人与未来，竟是这般模样，如此短暂，一段不堪风雨的感情，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深夜时，李星羽把自己窝在被窝里，紧紧地裹着被子，把自己抱在里面，不留一丝缝隙。头发凌乱，面容有些憔悴，玲珑的头枕在一个鼓鼓的枕头上，柔软的枕头皱皱的，失去往日鲜艳可人的色彩。

    她在想着什么——一个莫名的决定。在此之前，余少凡曾说过杨风是个怎样的人，虚伪自大是本性。他曾多次劝告让李星羽远离杨风，多次跟自己说他愿替代杨风。很多次，都在想着杨风不是他的好哥们吗？他为什么要诋毁杨风，为什么要打哥们的女友的主意？那时的星羽终未相信，也包括现在，星羽一直都不想相信。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她无可否认。她决定要跟杨风分开。

    而杨风则看着那个包里的东西，思考着该怎样把东西给星羽，要怎么跟她说呢。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豆大的雨滴冲撞在地上、窗户的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嘀嗒嘀嗒”声。空气也渐渐地冷了些。不久，地上已积了深深的雨水。

    时针转动着，带着憧憬慢慢地远走了……

    天亮的时候，雨停了，地上亮堂堂的，像硕大的镜子，映照着天空。李星羽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准备着接受所有。

    当他再看到杨风时，眼睛里明显地平淡了几分，一进来便趴在桌子上，座位上只有杨风一人，陈梦心也不知哪儿去了。李星羽也没怎么在意，只是她在想着该怎么跟杨风说，却怎么也想不通，想要静静地却心绪烦乱。

    那天中午，杨风收到来信，出去了，离开的时候，看了李星羽一眼，一脸歉意的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