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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驰骋大海
    “这事儿真有。”开口的是广州瓷器名家老陈,嗡声嗡气道:“接了那图吧,当时我就蒙了。别的不敢吹,这烧瓷制瓷也算是干了半辈子了,平日也不服个谁。可接了那图呢,我老陈当时就说这没把握,得试。试得出来,您拿走我不收钱,您要多少我作多少,一文钱不要,只要准我用这图样就行。要烧不出呢,那就没办法,只能烦人家去京城另请高明。”

    “这还卖什么关子呀!就直说吧,到底烧出来没?”性子急的已经忍不住了。

    提这个老陈就摇头,一脸的犹有余悸,“一共集合了三十八位能工大匠,加上在下这个不成气候的,一齐攻这个难关——用了本地瓷土怎么烧也不成,后来从外头运了泥试了,成了,证明东西能烧出来,只是本地胶泥似是缺了点什么。

    大家知道我老陈是个犟性子,人家的泥能行我的泥不行,我就偏不服这个。烧啊,一直烧,烧得人都劝我,逗个这个气作什么?烧不出就烧不出,没关系啊。可我不服,硬是用了五十多窑下去,嘿,硬是烧了十几片成功的。好,又琢磨,又试,这事儿,真的是难——不过最后,还是成了!现在烧一窑成一窑,废不掉几片!”

    “你说了半天,还是没说清这是干啥的!”好奇心引到最大却听不到答案,谁也不乐意。

    “呵呵呵呵呵……”谁也没想到老陈居然卖起了关子,“现在不能说,反正呢,好东西!过些天,我每家给送一份,到时你们就知道了!不用不知道,一用啊,离不了!就冲着这几张图样儿,说人家是老秦传人,我信!”

    “好吧,此事就此打住,不用再追究巩家哥儿的身份了!”费老顿顿烟锅子,下了结论,“阿海,你是对他了解最多的,此子,可托付否?”

    “晚辈已经把身家性命压到他身上了。”任若海想也不想,很平静的回答道。

    “他连两个伤兵都不肯抛弃,任某自那时认定,想来任家这种能帮他更多的那就更加不用再说了。无论巩翊日后会如何,任某是一定会站在他的那一边的。”

    众人相顾无言。他们想到任家或会与巩家亲近,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竟已是决绝到这种地步。“可惜。此子虽好,力量上却是稍稍欠缺了。那大食甲士我听说足有数百,他……”

    “呵呵。若是这一点,各位大可不必多虑。”任若海轻笑,这些人和他在半个月前是何等相像,忧心忡忡举棋不定,只觉是左也不成右也不妥,想来想去没个好去处。只是现在嘛,说真话他对那兄弟仨个绝对是充满了信心。“力量上绝对不缺。请听我详细道来……”

    大食人的报复终于出现了,隐秘而又猛烈,在想不到的地方给了巩翊他们重重的一击。

    他们瞄准的是盐场的生意。吴家倒了,可是收的盐还在。蒲家挥舞着一张吴家少爷签下的欠条,欠款数竟达几万贯,官府竟是顺水推舟把吴家的囤盐全归了蒲家。

    一夜之间广州盐价大变,价钱直线下落,不到一刻钟,盐价已经降到了不足原价一半!

    效果立即就显现出来了,原本在盐场定了盐的中间盐商下家们,现在宁可亏掉当初的定金,也要去吴家囤子里去取货,竟是统一反悔,一个个头也不回的走了。

    胖子顿时被郁闷了个不轻。

    蒲家就是摆明来恶心人的,他们的盐就没花一文钱,卖再低也亏不了,三十多万斤盐说多不多,说少也真不少,对整个市场冲击力还是很强的。

    原本金娃娃一样的盐场现在开工不是,不开工也不是,盐工们一个个眼巴巴的都盯着他们这几个东家,等着主家拿主意呢。

    “跟胖爷斗?”胖子恼怒得火直冲天灵盖,“老子把价降到他一文都赚不到!不就是个价么,就他那几十万斤盐能卖几天?胖爷陪他到底,看看谁先撑不住!”

    “说说气话可以,盐价绝不可乱降。”

    巩翊沉声说,“这不是小事,海边靠盐吃饭的人估计有十万人,盐价要是拼着降,必会害得他们赚不到钱,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数万十万人一齐闹起来,这谁都扛不住!”

    “那蒲家怎么能降?!”胖子不服,“他们就不怕……阿也,是了,这些王八还真不怕!”

    他们一共就那点东西,有什么所谓?卖光收手,说起来是收回欠账,就算是歪理总也有理,而且是一锤子买卖,谁能找到他们头上?

    盐场不一样,这东西要长年运营,十年二十年是要一直作下去的,随意一降价,绝对是个灾难,更不用说直接就撞上了风口浪尖,有理也没地方讲去。

    本来这样的产量在这年头实在太超前,很容易把原来的自然经济给一下冲垮,对盐场巩翊一直小心小心再小心,控制着出货,就怕出事,谁想蒲家挑事,一下弄出这场风波。

    再往深里想,说不得蒲家还真希望他们脑子一热,跟着大降,彻底把市场弄坏,让巩家再赚不到钱,这才是算遂了他们的心愿。

    到时候很多人失业,很容易就会被有心人联想到盐场头上。

    巩翊完全想得出,什么奇技淫巧喽,违背祖宗之法,作事妖孽喽;总之别指望听到好的。没饭吃的人怒火万丈,他们不会去寻根问底,他们只知道自己被出卖了,只需要一个发泄怒气的地方,有心人只要稍一指使,盐场就是最好的靶子。

    饥民是最可怕的,饿肚子的滋味只要是个人就不会愿意尝试,失去理智的人作出什么样的事都不奇怪,盐场如果被他们捣毁,所有人都只会为他们拍手叫好,没人会同情盐场的。

    “人心,时机,法度,全都算计到了,这个人不简单……”巩翊喃喃自语,就蒲家那沙漠里出身的草莽,想不到这般毒的绝户计的,是谁在替他们出主意?

    此人比起大食人破坏性更大,更可恶可恨!不过眼下如何对付才是当务之急,这人的事只能日后再慢慢打探了。

    胖子不耐烦了,“巩哥儿,就别再想这想那了,你就说吧这事怎么应付!”

    “盐场会有损失,但也不要紧。也罢,顺势而为,跟着大食人把盐价降下来,咱也按往年的一半价卖。”巩翊沉思着,以盐场的产量,如果仍一直维持高价,利润就实在太吓人了。这样下去迟早是一根不稳定的导火索,指不定就会有人要为民除害了。

    降了盐价也好,迟早的事,迟降不如早降,越是早人心就越容易稳住。这次能借着大食人的手,一次性降下去也好。

    “可你刚刚还说不能降,你,……”胖子很无语,什么人呐,俺要降那就不行,合着换了你还是这幅嘴脸?

    “你那种降价当然不行。”巩翊丝毫不以为意。

    “那叫恶性竞争,咱们是白白吃亏还被人骂。这样,明天出个告示,到处贴上——价降了,十里八乡的乡亲们不能没了生计,盐煮不成了,就煮别的,咱们高价回收。

    叫乡亲们把那些海菜,海带,小虾,还有大虾剥下的壳一锅煮,煮透了后去掉,最后再把水熬干,把那些小晶粒掏出再卖过来,可能比煮盐来钱要少些,但起码不会是全无收入。熬盐这活儿能再干,以后慢慢把他们分流,多引导引导他们,慢慢的转行。”

    “熬点海带海菜就能挣钱了?”胖子实在有点不信,“那原来他们怎么没人熬这个换钱?你倒是同我说道说道,这是个什么理儿?熬的那些末晶子,真的能卖?”

    “那叫味精,只要放上一点,味道立即鲜美十倍,一试就知道了。开始不要卖,是送。买咱的盐就送一小袋盐精,还有,一定要宣传吃了咱的味精就能防治大脖子病,这样咱们的盐一下就与众不同了。”

    胖子越听眼睛越亮,开始呼呼的喘气。

    “这要是真的……那咱们的盐岂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不行,这事马上得作起来,越快越好,好了,这边儿的事俺不管了,俺就去干这个!”

    正在商量,有人拿着封信过来,任若海的,上面标着急,一把拆开,胖子大喜——“巩哥儿,好消息!任哥儿把那些个广东豪商说服了,一次性借给咱们五十万贯!是今年一年,没说利息,也就是说明年只用还上这五十万就行!天爷,他是怎么作到的?!真真是件大好事!”

    巩翊一把抢过,一目十行扫过,现在手上正是缺钱,虽然从没提地,但这一点任若海其实是心知肚明的,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不声不响就帮着弄来这么大的一笔款子!

    算了,原因不是重点,暂时不用管,只要知道这些人有什么条件,基本也就明白是怎么作的了。找到打件之后巩翊看了半天仍旧目瞪口呆,有些无法置信——

    信上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巩翊他们必须百分百保证这些豪商家人和财产安全,只说一句,吴家的惨剧绝对不能再任何人头上再次重演!

    巩翊愣了一会,突然大笑,“我原来想着最多能从他们身上能弄到三十万,那就已经很满足了,这蒲家真是够力,一下多帮我弄来二十万!要不是他们,豪商们可不会这么好说话!大食人可给咱帮大忙了!”

    苦尽甘来啊!巩翊倏觉腰杆子一下硬了不少,这最大的短板总算是补齐活了!再下个月,张东主的第一艘海神一号就要下水,要再加上有这些豪商支持,完全可以放手大干一把,把整个南海的天翻个身出来!

    仰天长啸,只觉满心都是豪情,天下之大,足够驰骋!

    到今天辅垫就结束了,明天进入真正情节。今天只能一更,明日上架会有个小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