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票,大额银票,巩翊甚至看到了铺面地契,那是连铺子带货一次付来了,大手面!
两侍女在别的桌面还能笑语晏晏接得几句调笑一下的,到了这里头也不敢抬,众人向花蓝里扔多少钱也不敢多看,连出气呼息都压得小心翼翼。
赵庄主是作香料的,拿出了一匹一尺来高的晶莹玉马,触手生温,笑道:“此马有个好处,若是寒天腊月放置在外面时,不多一会就隐隐有云雾自脚下生出,更显栩栩如生。”
苏青儿吃了一惊,急忙拜谢道:“青儿谢过庄主。如此厚赐哪里敢当?却是实实不敢愧领!~不敢放肆,还是收回了罢……“
“嗳。出手哪有收回之理?乖侄女,给你压妆的,你只管收了就是,却怕什么?过些年,也不知谁家少年有这福气,能收得美人归,到那时,伯伯可就不送礼喽,哈哈……“
一抹红晕上脸,苏青儿一时娇//羞无限,只是揉着衣角不语。
这些话人人听到,此物也实实称得上奇珍了,引得楼上众人一齐注目,恨不能一下能凑到近处看个仔细。苏青儿见状干脆令人搬了去前方空处,任人评赏鉴玩。这是青楼应有的手段,赏赐越高,自然越有面子,名声越大,生意自会滚滚而来。
“爷爷……”苏青儿谢过赵庄主之后,竟坐到了费老脚下轻轻捶起腿来。“您能来捧场,青儿好高兴呢。”
“呵呵呵。你这小妮子有事,干爷爷怎么可能不来?”费老笑两句,怀里摸出一个书本大小的账簿,放在几上给苏青儿示意。苏青儿不解,伸手翻开,随即就是一声低低的轻呼。
那里面竟是一片一片金光灿烂的黄金页子,整整齐齐码起,码到了一本书的厚度!
巩翊大汗淋漓。历史上知道宋人是很富庶,可谁能想到富到这种程度!随手一掷,这千金都不止了!先前对这些家伙肯借五十万都有点感激涕零了,现在看来这简直是,完全没掏空他们的家底!失算了,早知道就该要他八十万!……
想着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念头来分散注意力,装着没看到两侍女离自己只有两步远,打定了主意不抬头不招腔,爱咋的咋的。
一个个送这么大礼,想逼我?门都没有,别说没钱,就有钱也不可能就这么便宜别人!
“干爷爷……”苏青儿声音打颤,一时真情流露,缀泣道:“青儿何德……何能……您却叫青儿以何回报?就下辈子,也还不清您的恩德!”
“傻孩子气。却要你回报些什么。”慈爱的大手抚过秀发,“青儿,这盒金叶子却不是爷爷一个人送的,是我和阿翊两个人的。”
正装着埋头品酒的巩翊愣了。
“来,爷爷给你介绍,这小子可是个货真价实的混世魔王,你莫看他外表一副好眉//眼,手段狠着呢——前些天大食人吃亏的事听过了吧?就是他下的手,八十多个人头满地乱滚,大食人偷袭他不但没落好,反而来了个溃不成军!整个广州,无人不惧大食圆刀武士,可到他手上,这些个杀神却像是面捏的,一碰就碎!”
“呀!”苏青儿双目露出不可置信的光,手帕捂着嘴,“真的是你作的么?”
“这个,见过苏小姐。”不管怎么说,能舞出那样的绝艺,这小妞儿绝对是有真材实艺,值得尊敬的,“大食人的事倒确实是在下所为。不过费老言语过了,实在太过抬爱,与大食一战相当惊险,要不是一来以逸待劳,二来借了几分运气,事情可能就要反过来了。”
“啊,这事奴家听到好多故事,可惜总不得其真,今天难得撞到,可否详细为青儿详解一二?”对着一双萌萌的大眼睛,巩翊有些叫苦,给你送大礼的恩客你不去陪,拉上我作什么?一个女孩子,作点什么不好,偏偏对这打打杀杀感的是什么兴趣?
可惜这是人家女孩儿的主场,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得草草把经过简单说了说。
就算简化版本仍让深闺女子不时轻声惊叫,两名侍女更是恨不得把耳朵直起来,连费老等一众大贾也听得入神。这可是当事人最真切的资料,那怕已知道结果,仍听得津津有味。
良久苏青儿才恋恋不舍辞别,临别时凑近巩翊耳边:“今晚就你给奴的最少,小气鬼,不过故事很好听很好听,好好给奴出了一口恶气——要不然,休想奴会放过你——”
只好苦笑了,这小妮子冰清玉琢的,猜到金子和他压根没关系这一点不稀奇,不过出了口恶气是什么意思?难道大食人把她也给得罪下了?
费老伸头过来,小声的说:“她一个姐妹被大食人买走,以我大宋风俗,所购之人需服役十年后便可自由,但她没熬到十年,甚至不到一年就被欺生受虐而死,她们一众姐妹鸣鼓告状,却因没到十年,人尚不得自由缘故而被驳回,故极恨他们。”
“哦,这样啊。”突然发现这些个大食人还真是送财宝宝,从他们身上好处那是不断进账,简直和后世的沙特都快有一比了。
白缎挂起开始要拍卖了,费老他们一行志不在此,自然早早转移,进到边上一间僻静小室商议自己的事。
“各位,相信大家对小子的底细也都摸得够清了,或许比小子自己都清楚。这就不再多说废话,直接开始了。”
一片哄笑,别开生面的开场白叫人忍俊不禁,一下子冲淡了彼此之间的陌生气氛。
“晚辈能打败大食人,一来是有着水军全力支持的军用神机弩,二来就是这专用制作的箭支了。”
提起这玩艺巩翊就肉痛,大宋是不缺钢铁,可是好钢仍旧是贵到叫人吐舌//头,这些箭头又是专意冷钢打制,成本贵到了惊人的地步。
老赵从盒子里一操,把弩拿在手上,取出弩箭,直接啧啧称奇,箭头长达几乎接近一指,精钢开刃的幽幽清光一望就知尖锐无匹。
“闪开闪开,射箭了啊!”不用老赵多说,他身前的人是有多远就闪多远,这东西一看就是个要人老命的家伙,谁敢托大?
靶子也是一块全钢钢板,“嘣”弩弦狂震,不到十步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想偏也偏不掉,弩箭电闪也似一头扎穿钢板,半截进入墙内,箭尾仍在抖颤不已。
“好弩!更是好箭!”费老寿眉上扬,心怀激动得利害,“怪不得,大食人全无还手之力!有这样的弓,只需数十把轮射,就算再晓勇的武士,近不了身时来多少也只是一个死!”
“费老明眼。没错,大食人的武士其实从头到尾都在憋屈,压制得没有任何发挥的余地,反倒是他们手下的投枪奴隶还有所建树,那些投枪势沉力猛,三十步内能穿重甲,我手下两名重伤全是投枪伤的。至于大食顶梁柱的圆刀武士,嘿嘿……若是公平决斗,我们的人或许连一招也接不住,可是真正战斗,他们那弯刀绝对不行。”
从盒子里取出三把弯刀,是大食人留下里面最精品的三把了。“费老爷子,赵老爷子,还有各位大掌柜的,请看。这就是大食人的镔铁弯刀,削铁如泥的家伙。”
“雪花刀!”有人低声惊呼,此刀在大宋几乎是只听得到名头,从没几人能真见到实物。当年林冲抱刀进了白虎堂,那把宝刀就是用镔铁打造出的雪花宝刀。
“好东西。”费老眼神凝重,取出一把在手上打量,刀沉沉的压手。试了下拿了数根头发放在刀刃,吹口气时那发丝纷纷成了两半。
“当真好刀。只是大食人去了不少,就只得到这几把?难道这种刀对大食人来说也是稀少无比?”
巩翊摇摇头。“这一点不清楚。绝大多数人拿的还是普通兵刃,依晚辈想,他们应该不缺好刀,只是为了掩藏身份,所以才会这样。反正一战下来,晚辈是吃大亏了,好刀也只弄到这三把,还赔了几个伤员进去。费老爷子,晚辈也没什么好孝敬的,也就这几把刀还拿得出手,请大伙儿愿要的说说,费老爷子您帮着分了吧,不值什么,只是点心意。”
“不。”费老恋恋不舍看了半响,又放回锦盒。“好钢用在刀刃上,如此宝刀不可只用以玩赏,而该配于将士们用于杀敌。你拿回去,这东西也只有在你们手上才有大用,给我们却是糟蹋了。对了,下一步你打算如何作?”
以费老看来,手上既是有了这么强的武力,是时候寻几家山贼水贼什么的开开刀,一来可以作为实战训练进一步练好队伍,二来嘛也该示示威,山中老虎有事没事总喜欢咆哮几声,用来提醒别人的存在,这样的威慑还是很有必要的。
巩翊听差了,以为是在询问下一步的计划,就老老实实答道:“再过大半个月,新船就要下水,作为首航仪式,我想带船下东瀛走一趟,主要带上今年的新丝。新丝极是雪白细亮,比起他们往年冬天得的发黄陈丝好了不知道多少,应该能多卖得两三分价钱。“
“倭国?”老赵诧异了,道:“再过大半个月,正是飓风要开始的时候,无船敢于前去,都是在港口里歇着,怎么会挑了这么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