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明亮的皇帝书房内,嬴曦小心的,跪坐于皇帝身后,为其推宫过血。
小瑶与燕儿恭首伫立一旁。
这半年有余的时间里,身处在幽宫之中,不仅容貌恢复如初了,静下心之后,内家拳更是突飞猛进,完全到踏入了化劲阶段!
进入了刚柔并济炉火纯青的境界。
书房内温暖如春,始皇嬴政,常服散发,闭目坐于御案之后,享^受这难得天伦之乐。
虽是须发灰白,人也大见瘦削,却是神彩奕奕,毫无疲惫之相。
“曦儿,今日怎得有空,到父皇这里,平日却见上一面都难,更莫提如今日之状了。”
皇帝闭目养神,浑身酥^软,轻声漫语的说道。
嬴曦闻言轻笑:“父皇说笑了,曦儿能有甚事,父皇平日为国事操劳,日理万机,女儿怎敢轻扰?倒是让父皇挂念了,是曦儿之过。”
虽是说着,手上的活计却没有停下,轻巧的玉手,在皇帝双肩,似重似轻,娴熟的游动着。
“你啊你,父皇还不了解吗?小滑头一个,如你母亲一般,无事不来,”始皇嬴政笑着,转过身来,慈爱的双眼,望着乖巧,娇俏可人的女儿,拉着其双手,“说吧,甚事?”
“父皇,曦儿真的没甚事,就是来看看父皇……”嬴曦被皇帝拉住双手有些不适,垂着头。
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但又不敢抗拒。
始皇嬴政,面带微笑,没有察觉其女儿的异状:“好了,曦儿,这又无外人,只有你我父女,说吧。”
始皇自是不信。
见始皇如此,嬴曦便知今日的话,是非说不可了。
“曦儿,遵命……”
站起身,来到始皇对面,行礼俯身扑拜,抬头:“父皇,曦儿今日来此,却有一事,要面陈父皇,事关儒生一案,曦儿往日见父皇忧愁,虽没有表现出来,但女儿明白在心,女儿也无意干政,只是…只是想直陈心中曲直……父皇听,也可,不听,也可,只望父皇不要动怒……”
有些艰难地说着。
始皇嬴政初听闻,顿时收起笑容,面色一正:“曦儿,可知国事不是儿戏,你可清楚?”
看着拜倒在地的女儿平静的说道
嬴曦俯首拜道:“曦儿明白,只是想为父皇分忧,望父皇明……”
“明察个屁!”
始皇嬴政,突然一拍大案,立时起身暴喝一句!
书房内顿时风云变幻,陷入腊九寒冬。
当真是喜怒无常也!
“父皇息怒!女儿惶恐!”
嬴曦吓了一跳!赶忙俯身趴拜,以额触地,不敢起身,亦不敢再轻言造次。
见其惊吓模样,始皇不禁,粗重地chuan息一声,渐渐平静下来。
“须知可一不可二,可二不可三,既知干政,为何还如此做派!儒生之事已成定局,当知政令不可轻改!”
大声的说道。
“父皇,误解曦儿了,”嬴曦大汗淋漓,听闻皇帝有所误解,连忙插言解释。
“今日女儿来此,不是为儒生说话,劝父皇收回政令的,而是想为父皇献上一策!以免对待儒生一事,给了山东六国老世族和天下百家,以煽惑人心之口实……!”
“有何说法?”
始皇嬴政,听完坐下平复一阵,冷冷回了一句。
嬴曦:“父皇,曦儿以为,今天下初定,首要大计在安定人心,人心安,则天下定,大秦新政开天辟地,天下心悦诚服,尚需要些时日,”嬴曦跪地侃侃而言,“然,杀几个迂腐复辟之行的儒生,并无伤大雅,但,单要责问儒生之过,只会使六国贵族更有惑乱人心之口实,亦使天下民众黔首,惶惶不安,此中利害,望父皇三思……”
始皇静静地听着,脸色也有所缓和:“起来回话!地上凉。”
“诺。”
“接着说下去!”
嬴曦:“曦儿以为,天下大多学派,皆有复辟之行,六国后人尤其甚烈!儒生之祸,所延至影响,不应我大秦一家力担!未免落下口实,女儿奏请,召集咸阳所百家与六国遗族,共商儒生之过,绑架诸子百家六国遗族,逼其表明态度共讨儒家!如此这般,无管天下是否信之,我大秦都将占据大义!”
嬴曦说完看向皇帝。
始皇嬴政在女儿说完时,已就离开御案,在空阔处,转悠着沉思着,宽阔敞亮的书房,一时静如幽^谷。
良久,回身激动地道:“好!好!果然是朕的种,有其母必有其女也!好!好!好!”连说三声好,言语有些粗暴。
“曦儿你且先回去,父皇必有重赏”
“诺!”
嬴曦出得皇帝书房,寒风扑面,登时一个寒战。
回宫的路上,飞雪依然还未停歇,似有欲演越大之势!
唉!叹了口气。
不知是否做错了,现在的自己这般,当真是越来越像个大秦的公主了。
“公主,怎么了?”小瑶见公主叹息不解的问道。
嬴曦有些落寂,看着车外的落雪:“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随后又笑着看着望着小瑶与燕儿,“刚刚吓坏了吧?”
“是啊!公主,你不知道当时有多可怕,到现在我的腿还是软的。”
小瑶心有余悸的说道,还煞有其事的轻锤玉腿。
嬴曦坏笑着:“是吗?我家的瑶瑶姐腿现在还是软的吗?本公主不信,来让本公主摸^摸看!”
说着就探手欲上。
“不要!”
见着自家公主脸上,明摆着的坏笑,当即拒绝。
“哼!胆小鬼!这般就把你吓成这样?你怎么没有尿裤子呢?”
燕儿不禁揶揄一句。
小瑶一听当即回了一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是某些人扶着本女官,恐怕早就一屁墩坐地上啦。”
说完还模仿一下,坐于地上的声音,完了还咯咯直笑。
燕儿直指:“你!”
恼羞成怒。
小瑶头一昂,xiong一ting:“你什么你,本女官说的不对吗!屁墩?咯咯咯”
说完竟笑得直不起腰。
燕儿小脸涨的通红:“你…你……胆小鬼!”憋了半天,回了这么一句,想了想没什么威力,又接了一句。
“尿裤子!?哈哈哈!”
亦是笑得花枝乱颤。
小瑶一听,顿时停下笑声,小脸亦是涨的通红,手指着燕儿。
“你!”这回轮到小瑶说不出话来。
嬴曦头又是一疼:得!这回算是che平了。
车中你一句我一句:屁墩,尿裤子。
一阵头大,指压太阳穴。
节操呢?说好的淑女呢?
头好疼。
也懒得在管了,放任自流。
一路上,两女乐此不疲,直至回宫。
始皇嬴政,自嬴曦走后,立即命赵高传唤帝国大臣,来王宫议事,直至深夜时分。
次日,一道诏书传遍了朝野:始皇三十四年十二月份底,皇帝将行开春大朝宴。
而因为是大朝,各官署会接到郎中令蒙毅书文知会:午时开朝,皇帝将大宴群臣,应朝官吏俱在王宫用膳。
这也是老秦人,向来俭朴的老传统,但有大朝会,事先一律将衣食安置明告,以免种种浪费。
国府又特声明,咸阳百家诸子皆要到场,不得违抗!
一纸诏书,宏大的帝国都城,因儒生事件,笼罩的一层的肃杀被打破了!
于朝官员们博士与百家士子,在市井议论中被浸泡得重重阴影的一颗心终于明朗了起来。
决定儒生命运的时刻将要到来!
可无人知晓,这一切的变化却是,因一少女的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