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高一级压死人,更别说是一个是当今圣上最受宠的王爷,一个只是京都衙门的小小捕快,展千华收回了自己的长剑,轻轻看了一眼受伤的孤鸿,撇过脸,没有出声。苏恨玉已经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同歌庄只剩下一院子的酒香,丝丝醉意,浸透人心。
展千华边走边想着,这七王爷苏恨玉为何受宠?
一个男人,一点也不爱不仅长相美艳动人,且武功高超,家世显赫,对男人有情有义,不惜豁出一切去爱的女人,换做是谁也不会相信,更何况两人还建立了家庭,有了儿子。
一将功成万骨枯,哪怕活到最后的将领,哪怕被封了大将军,高官厚禄,也不见得能过得长久,舒适,一个皇帝在地位不稳的时候,对谁都很谦逊,很谨慎,一旦这个位置坐稳了,他便要铲除异己,包括能威胁到他的一切,他一概要铲除掉。
其实展千华是打心眼里欣赏苏恨玉,不论是他的才学,亦或是武功,又或是胸襟,对比太过强烈,反观苏戴征其他几个儿子,不是平庸,便是无能,唯独这七王爷,是炜国的希望,朝堂上呼声一片,苏恨玉哪怕是不想坐这个太子的位置,也是难事。但苏恨玉真的不想吗,展千华摇头,她对于朝堂之事并不擅长,其中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光是想想她也觉得心累,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在朝堂上与人争斗,有些人,却是无论如何也混不进去的,只会不伦不类,像个怪物,被人嫌弃不说,极有可能还会丢了性命却不自知。
还有苏恨玉那一身功夫,雪寒阁早在九年前就已经消失了,符贵妃也是在那时就瘫倒在了床榻之上,那么苏恨玉是从何处学得的一身绝世武功,还能隐匿这么长时间,没被任何人发现,藏得好极了,时至今日,恐怕知道的外人也就只有她和孤鸿两人。
晁风离和潘幼凌学马归来,孤鸿已经在客栈的床榻上睡死过去,失血过多的她脸色惨白,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只草草包扎了伤口,便躺倒在床,一睡不起。
“这是怎么回事?”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孤鸿就能弄得自己一身都是血,只是分不清多少是敌人的,又有多少是她自己的,晁风离看着她,心里不由地想到了七王爷苏恨玉,难不成这七王爷已经命丧她手了?她只有苏恨玉这么一个任务,如今又一身是血地躺在这里。
“孤鸿姑娘的伤口包扎太过粗糙,想必是没有扎好伤口,这血才断断续续地往外流。”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说的话。”晁风离冷哼了一声,她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她将潘幼凌赶了出去,从衣柜拿了药箱出来,自从她频繁无辜受伤之后,就随身备着药箱,唯恐又要被送到那医馆,惹人耳目。
血迹都集中在腰身的位置,晁风离从药箱里拿了把剪子,小心翼翼地把孤鸿腰身位置的衣衫给剪破了个口子,虽说晁风离的动作已经十分小心,但还是扯到了孤鸿的伤口,她猛地睁开眼,出手毫无准头,全凭着惯性使然,照着晁风离的脸就是一拳。
晁风离被打了个正着,顿时眼冒金星,火气蹭蹭就上来了,“你有病是不是?我给你包扎伤口,你不谢我也罢,睁眼就是一拳。”
见孤鸿冷着脸也不说话,晁风离只觉得好心没好报,救人反被打,满脸的委屈和气愤,感觉鼻腔里有股腥热的液体流了出来,她伸手摸去,触手一片湿滑。
晁风离找了两团纱布,塞进了自己的鼻孔,这才又对着孤鸿的伤口开始摆弄着,孤鸿没有反抗,极其疲惫地靠在床头,任由晁风离撕扯着她的衣衫,而她半眯着眼看着天花板。
“你杀了苏恨玉?成功了?得手了?你要回夜煞门去复命?”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歇,晁风离压着脾气给她上药,“你可别不回答我,我救了你多少次,你自己数数。”
“他没死。”孤鸿吐出了几个字,就再也不愿意搭理晁风离。
“你三番五次的过去刺杀苏恨玉,却一次也没得手,真不知道是你武功太差,还是你的脑子太蠢。”晁风离说话也是丝毫不客气,“不如交给我来,如若我能取得苏恨玉的人头,你便领我去夜煞门,可好?”
“也好。”孤鸿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线,竟然答应了下来,晁风离也是一脸吃惊。
“那我这就想办法,你掌握了苏恨玉多少信息,全告诉我。”
“看我干什么,你什么也不说,我需要从头查起,时机就都耽误了。”
“王爷府图纸。”孤鸿见晁风离给她包扎得有模有样,很快就已经看不见伤口了,但她这一身衣服又要换下来,晁风离从柜子里拿了套自己的干净的衣服,放在她的床头。
“就只有图纸?”
“苏恨玉,是个武学高手。”
“什么?”晁风离听到孤鸿的话之后,眼睛瞪得很大,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竟然是个武学高手?这怎么可能?
“你确定吗,你跟他交过手?”
“你杀不掉他。”
“其他人手呢,就你一个人?”
“就我一个人。”
“真有难度。”晁风离对孤鸿的那句‘你杀不掉他’表示赞同,这个任务的难度果然很大,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神人也做不到!晁风离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或多或少的知道了些朝廷里的事情,但有价值的信息并不是很多,皇宫里没那么好打听。
“你知道最近梁惠国的尚书令简永要出使炜国么?”晁风离问道。
“知道。”
“知道?然后呢?你没有什么想法?”
“你是何意?”孤鸿被问的有些莫名烦躁。
“你说这七王爷是绝世高手,可坊间却从未听说,如若苏恨玉武功高强至此,为何没人知道?却唯独只有你知道呢?我猜,苏恨玉一定是瞒着所有人,偷偷练了这一身的本领,八成就是害怕会有你这样的人来暗杀他,而他又不甘心把自己的生命就这样交在护卫的手中。”
孤鸿慢悠悠地将干净的衣衫换上,这才开始思索晁风离话里的意思。
“简永有个护卫叫做聂千,我听闻他身高将近九尺,是个极其勇猛的大汉,他有一门绝技,能徒手用手劲将四五匹成年马儿一起叠放着举起,他的事迹,传得神乎其神啊,你觉得,那苏恨玉会不会像我一样,对这个聂千感兴趣。”
晁风离越说越兴奋,她还真是对这个叫聂千的人充满了好奇,真的有人能同时举起四五匹成年马儿?还能让马儿听话,一匹踩着一匹,叠着而不掉落在地上?
“我猜测,等到那梁惠国的简永抵达炜国之后,这京都的马场必定会热闹起来。”
“王孙贵胄们都会聚集在马场,哪怕是高高在上的那位炜国皇帝苏戴征,也会过去观看,看一场如此精彩有趣的表演,他一个人看多没意思,一定会带上他的爱子们,什么三王爷啊,四王爷啊,五王爷都会去,最主要的是,七王爷苏恨玉会在场。”
“如此一来,这苏戴征在场,如若遇到刺客刺杀。”晁风离嘴角挂上了一个笑容,“苏恨玉必然不会公然展露出自己的功夫,否则就是欺君之罪,炜国的律令,欺君当斩,如此一来,要取他性命也就方便多了。”
“你以为炜国皇帝的身边,就没有绝世高手护着苏恨玉?”孤鸿心里清明,她单独和那苏恨玉对打,也讨不到好,更何况多了其他的高手在旁干扰,更是一点胜算也没有。
“你这人当真是死板。”晁风离回身坐到了桌边的凳子上,说了这许多的话,她有些口渴,倒了些茶水,润润喉咙。
“你不必刺杀成功,你只需要找到机会靠近苏恨玉,逼他使出功夫就好,这样就是欺君之罪,不用你动手,他也是死罪难逃,你只需要想想,如何才能全身而退,我自然是知道如若皇帝亲临,马场必定高手如云,那么你进去之后,要如何出来,这是个大难题。”
“照你所说,我不如直接将苏恨玉是武学高手之事告知天下,炜国皇帝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真假,自然会派人去试探,我乐得轻松,这样岂不是更好?”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晁风离摇头,轻啄了口茶水之后,缓缓说道,“第一,你把此事说了出去,那苏恨玉又不傻,还会自露马脚不成?第二,皇帝就算信了,那又如何,他没有亲眼看见苏恨玉使用武功招式,又怎会草率下令取了自己亲儿子的性命?第三,消息传出去,苏恨玉可能不会死,但你的行踪暴露,你死的是不是更快?你知道现如今,你的身价值多少钱么,你逃脱之后,朝廷悬赏缉拿,如今的你,人头值五千两黄金,现下有不少的江湖高手在京都埋伏,这看热闹的人多,想抓你去领赏钱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