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契菲尔的烧完全退下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对于伤口的治愈力惊人,仅仅是一两天的时间,他腰侧那道十几厘米长足有一厘米深的伤口便开始慢慢愈合。
他仍然穿着遇见尤里时穿着的衣服,风衣里面的毛衣上沾满血迹并且都是尘土,尤里看着他这身行头,站在床边摸着下巴陷入深思,看他这一身行头,是不可能出自己的房间半步的。
就在这个时候,睡梦中的契菲尔皱着眉头翻了个身,但是因为伤口没有完全愈合的缘故,闷哼了一声被疼痛从梦中拽了出来,他睁开眼睛,瞳孔有些涣散,过了一会儿才看到有一个女孩站在床脚。他终于想起来这是在哪里了。
尤里看到他醒了,没有说话,对他略微点了点头,淡淡的说:“你就在这里睡吧,家里还有别的房间,我去那睡。”
契菲尔不回答,腰侧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似乎都在疼痛着,让他无论如何都没有了睡意。他尝试着张了张嘴,干燥的嘴唇开裂,嗓子里干干的,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尤里看着他这个样子,想了想,接了一杯水过来,看他不能从床上坐起来,就又拿来了个吸管,用吸管沾上水然后一滴一滴的滴在他的嘴唇上,之后才一口一口的喂给他。
一边喂一边还喃喃说:“看样子我都要成保姆了,不会伤的这么重吧?”
契菲尔闭上了眼睛,不去看尤里,闭上嘴拒绝了尤里喂过来的水,尤里看他这样,只好将水杯放在了旁边,站起身来准备离去,却在这时,一只手紧紧的拽住了她的手腕,她的身子一倾,差点就要栽倒床上去。
“你……”尤里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就看契菲尔睁开了那双透彻的碧绿色眸子看着自己,那双眼睛在月光的折射下显得冷清清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打下了一片阴影。他躺在那,无声又倔强的看着她,手一刻不松的拽着她的手腕。
“你,留下来。”他有些机械的说,仿佛这是经过多大的困难说出来的话,说过这句话之后,他就撇过眼睛不去看她,精致的仿佛像是女人一样的面孔现在在月光下看起来很是苍白。
尤里撑起身子,看着拽着自己的那只手,默然无语,心里默默的想着如果有下次的话自己一定会离躺在床上的人远一点,以防被人抓住而不能去睡觉,只好熬夜的悲剧。
“只是,现在是半夜了。”尤里说,心想你不想睡觉她还想哪!这几天都是因为他的事情忙前忙后,现在想一想都不知道为什么她有那么大的毅力能这么坚持下去。
如果换做是以前的自己的话,冷淡的看着这一切发生才是她的做法。不伸手也不做任何动作,只是想当一个旁观者。
“哦。”他只说说了一声,接着便再无下文。
尤里的眉头跳了跳,只好答应道:“好吧,我就在这。”
契菲尔好像在那一瞬间便安心了下来,松开了拽住尤里手腕的手,闭上了眼睛。只不过这次他的嘴角有淡淡的笑意,嘴角轻轻的勾起。
真是一个像小孩子的人。尤里在心中感叹道,她走到床脚躺下,因为太过困倦没有一会儿便睡着了。
黑暗中,一双手抚上了她的脸,契菲尔像是着了迷一样的看着这个女孩的睡颜,他用手捏起她的一小撮黑发,在上面轻啄了一下。
“我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他轻声说,像是在对情人低声缠绵:“以前总是你在为我阻挡一切。”
月光下的少年就像是一个月下精灵,淡金色的短发沐浴在月光下,发出银白色的光,碧绿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现出一抹亮色,这个少年看着自己所钟爱之物,仿若情人惜别。
良久,他安静的下了床,腰侧的伤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快速愈合,他回过头来最后看了一眼熟睡的女孩,眼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从现在开始,他就要成为那个命运之子了,承载着千万人的命运,只能小心翼翼的活下去。
最后,契菲尔嘴唇微动,说出了一串繁复却又动听的语句,随后,他便在原地渐渐消散。
“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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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里仍然记得那个夜晚发生了什么,好像有一个人轻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就在第二天,那个叫契菲尔的人便消失了,之后她便再也没有看到过他,不论在任何地方。
也是在那天开始,她的头痛渐渐的减轻了,不在像以前那样了,而这个灵魂里的力量也在以缓慢的速度回复着,这让她很欣慰。
在开学的那天,尤里看到桑法尔和那个那天看到的女孩同进同出,格外亲密。她的心中有些憋闷,于是总是闷在教室里不出来,那个之前总是跟着她的男孩,林立,总是担心的在教室门口转悠,惹得很多人议论纷纷。
于是,在开学第一天便找尤里麻烦的那个女生就上前对她说:“门口那个是你的小跟班诶,那么对待小跟班,他可是会哭的哟!”
尤里头一次有些烦躁,她狠狠的瞪了那个女生一眼,转过头去趴在课桌上不再说话,一直趴到放学她才直起身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收拾起课本。陆小玲一脚就踢开了A班教室的门,看到其他人都走了她还在慢悠悠的,气呼呼的说:“尤里!你是不是被懒虫上脑了!今天怎么没精打采的,只知道睡觉!”
尤里没有回答,低头将书装在手提的袋子里,走到了陆小玲身边,顺手关上了教室门,她说:“没什么,可能是没睡好的缘故。”
“林小弟还在那边等着呐,看你一天没出教室,他简直比我都着急,每节课都要在你们班门前晃悠,看的我都烦了。”陆小玲小声嘟囔着,因为林立就在楼梯那边等着,这个男孩长得很高,清清秀秀的,平常看到她就只会笑,然后跟在她的身边,偏偏什么也不说。有时候会和她一起看书,一起给花浇水,有时候也会帮助她拿东西。她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但是他为什么总是粘着她呢?
林立看到尤里和陆小玲向这边走过来,露出一个笑容:“终于舍得出窝啦,尤里。”
尤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恩了一声,转身想要下楼梯,但是还没等转过身来,便被一个横冲直撞的人撞到了。
“诶哟!真对不起!”那个人明显是个女孩,痛的叫了一声,然后赶忙向尤里道歉,尤里幸好扶着陆小玲没有摔倒,她的肩膀被撞的有些痛。
“尤里,你没事吧?”林立有些紧张的看着尤里,生怕她那个地方出了问题。
尤里没有回答,因为她现在的视线全都聚集在那个女孩的身上,发现她是无比的眼熟。
就是那个和桑法尔在一起的女孩。
这个女孩看起来很可爱,长长的头发扎成一个发髻,被用淡蓝色的绸带绑住,刘海下的那双眼睛明亮而有神,她现在正在抱歉的笑,她笑的时候不管怎么都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漏出两个小虎牙。
尤里垂下眼帘,摇了摇头,想要下楼,但是没等她走出两步,就听到那个女孩惊讶的说:“啊!前女友!”
“……”尤里:什么前女友,这是什么展开?
陆小玲睁大了眼睛:“你是尤里的前女友??”
“不是啦!”那个女孩听到这话笑了:“是前女友啦,前女友!”
这个女孩无厘头的话让尤里有些晕晕乎乎的,她现在只想要下楼躲开这个女孩。没想到这个女孩反倒是热情的追了上来,一边和尤里并排走着一边说:“你叫什么?我叫兰双!”
尤里感觉有些心累:“我叫尤里。”
这回女孩长大了嘴巴:“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千金大小姐啊!”
这回尤里就更不想要说话了,只是闷头下楼,好不容易到了大厅,就听到兰双说:“你有没有想要和桑法尔复合呀?”
“……”尤里:这又是什么展开……
之后,兰双挡道了她的面前,一脸认真的对她说:“其实那个人很慢热又很傲娇的!我知道一般人都受不起他,但是我感觉他有些太可怜了,这个时候才——”
“兰双!!!你这个丫头!”
只听到一声吼声传了过来,兰双吓得没敢说下去,缩了缩脖子,往那头看去,只看到桑法尔走了过来,一把揪住了兰双后面的领子,几乎是拎着的将她带走了,临走的时候她还朝尤里投过来了一个抱歉的目光。
桑法尔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也许在他的眼睛里,她本来就是不值一提的。
她淡淡的看着那个人离去的背影,什么反应都没有,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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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要干什么!”桑法尔有些恼怒的对兰双说,之间兰双缩着脖子挠了挠头,四处乱看:“也没做什么嘛,就是开导一下……”
“你够了!”桑法尔咬牙切齿的说:“不用你开导!这样只会更糟!”
之后,桑法尔不听兰双的碎碎念,就将兰双扔进了她家的车里,自己走了。
转过头去,桑法尔就看到那辆熟悉的银白色名贵轿车停在不远处,通常这个车的到来往往都意味着一个人来了——桑白。
走过去,车窗被摇了下来,桑白的脸出现在车窗后面,他带着墨镜,衬得他脸色有些苍白。
“你怎么了?”桑法尔看着桑白的脸,问
桑白抿着嘴唇,之后说道:“没怎样,上车。”
等到桑法尔上车之后,就听到桑白说:“来吧,汇报一下你最近的情况。”
桑法尔干笑了一声:“很健康,没毛病。”
随着车开动起来,桑法尔突然感觉心脏好像抽抽着疼,他下意识的看向桑白,发现桑白除了紧抿着嘴没有任何异样。
桑法尔皱着眉头挪了挪地方。桑白又说:“今天我来接你,是因为老爸有事情要和你说。”
听到这个消息,桑法尔心中咯噔一下:“不会是什么恐怖的事情吧?”
桑白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些,但是很快又瞥了下去,桑法尔并没有看到,桑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一些:“也许。”
桑法尔问:“老哥,你今天怎么有些不对劲?”
正在开车的米诺听到这句话,看了副驾驶的桑白一眼,发现他额头上都是冷汗,面色苍白,紧抿着嘴唇,感觉到他向这边看来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他被吓得立刻收回了目光。
“桑少爷,别害怕。”他只好说这句话。
在场的有两个桑少爷,知道这句话真正意思的,也只有桑白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