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跑得很快,马车内的三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够坐稳。
他们紧紧抓住车壁,生怕一个不慎就会被甩下去、
小孩子吓坏了,但是他隐约知晓,现在不是苦恼的时候,再害怕惶恐,都只是紧紧地缩在卫城的怀里,没有哭闹。
惹得明睿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卫城怀里的小孩。
这么乖的小孩,他还是第一回看见。
卫城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孩子的脑袋,他知道,这是因为上次的事,他吓怕了。
“不怕,不怕。”他低声哄着。
但是因为甚少这样放柔了声音哄小孩,声音反而显得有些僵硬,动作也生涩。
众人赶了一日一夜,在第二日天色昏暗下来后,终于看见了云州郡的城门。
陈枭抽空往前面看了一眼,云州郡高大的城墙若隐若现。
他身上此时满是血污,大多都是敌人的。
一千名士兵断后,边战边退,逼退一波敌人后,又是一波。
一日一夜下来,陈枭的双臂已经快要失去知觉了,眼前甚至也有些发黑。
他猛地一咬舌尖,强逼自己回过神来,然后抬刀又击退一名敌人。
云州郡内的众人已经收到了消息,戚筠澈正在城楼上方等着赵晋。
一看见赵晋等人的身影,戚筠澈厉声道:“开城门!前去接应他们!”
云州郡的城门缓缓打开,戚筠澈带着郡内的士兵朝赵晋等人迎了上去。
看到戚筠澈,赵晋终于松了口气,调转马头,立刻前去支援陈枭。
“你没事吧?”赵晋来到陈枭身边,看到对方已经发抖的双臂,抽刀而出,拦下了一个攻向陈枭的敌人。
“你先进城好好休息!”
赵晋一夹马腹,上前一步,接过了陈枭的位置。
陈枭的呼吸很重,对赵晋点了点头,没有再逞强。
因为他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了,时间再久一点,他可能连刀都握不住了。
追杀赵晋的追兵在看到云州郡的城门时,知晓此事已经不成了,想要离开,奈何陈枭手下的士兵,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
却依然一直纠缠着他们,不让他们离开。
局面完全调转,此前是这些追兵不让赵晋等人离开,现在是赵晋等人不让追兵离开。
戚筠澈领着人,很快赶了过来,将人悉数包围,让赵晋等人得以歇息。
“这里交给我。”
戚筠澈皱着眉看着赵晋等人,眼下一片青黑,疲倦不堪,不少人握刀的手都在发抖。
“不然,下官都怕你们直接猝死在这里。”
赵晋扯了一下嘴角,哭笑不得,“行行行,记得,一个都别放过。”
赵晋也没有跟戚筠澈客气,高声道:“全部入城休息!”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就看见前面的陈枭,踉踉跄跄地下了马,然后直接摔倒在地上。
“陈枭?!”
“陈校尉!”
陈枭实在是太过疲惫了。
待赵晋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傍晚了。
他足足睡了一日。
“国公爷。”僧帆推门进来,正好看到赵晋从床榻上下来,有些惊喜地唤道,“你醒了?”
赵晋伸手抽了一件外衣披上,抬头看向僧帆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酉时了。”
“酉时。”赵晋低声重复了一遍,揉了揉眉心,抬脚朝外走,边走边问:“陈枭怎么样了?”
昨日陈枭直接昏倒,实在是将他吓得不轻,要不是后来大夫说陈枭只是因为太过疲惫,兴许他现在都不能睡个安稳觉。
“陈校尉方才也醒了。”
赵晋长长吐出一口气,“醒了就好。”
赵晋本想要去找戚筠澈和卫良,经过大堂时却发现所有人都在此处。
“国公爷。”卫良眼尖,看见赵晋后高声喊道。
赵晋笑着走进去,“怎么都在这里?”
“国公爷,那些人没有一个愿意招,但是他们有人身上有关陇郡的腰牌,跑不掉。”
赵晋点点头,“这些人先关着,现在要先解决掉关陇郡内的人。”
戚筠澈抱着手臂站在一旁,薄唇一掀,“直接派人去将他们全数围剿了即可。”
听闻此言,陈枭抬头望了一眼戚筠澈,却是没有反对。
“国公爷意下如何?”卫良问道。
“正有此意。”
星眸眸光锐利,赵晋淡声道:“现在我们手上有证据,足以将王熙康定罪,直接将人捉拿了即可。”
戚筠澈顿时眼角眉梢都带着些喜意,“我明天就带人去将关陇郡控制住。”
看着戚筠澈恨不能立刻动手的兴奋劲,赵晋扬了一下眉,“怎么,在云州郡憋坏你了?”
“啧”,戚筠澈有些不耐,“可不是?整日除了军营里可以松松筋骨,我都快要锈住了。”
卫良拧了一下眉,“均澈,不可莽撞。”
本以为戚筠澈会对此不满的赵晋,紧接着看到,戚筠澈虽然眉眼间不大耐烦,却没有反驳卫良这话。
眉角下搭,满脸的不高兴,像是一个刚刚看到肉骨头,却突然又被人抢走的狗子,偏偏抢了他肉骨头的人还招惹不得。
赵晋摩挲了一下下巴,有些好奇卫良竟然能够镇得住戚筠澈。
“国公爷,我们可要先上奏给陛下?免得到时候有心人寻了由头,参你一本。”卫良的声音将赵晋的心神拉回。
“不必。”赵晋摇了摇头,“明日均澈直接带人过去即可,陛下允了我先斩后奏。”
“我今日会写一封折子命人送往汴州,然后明日我们就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陈枭掀了掀眼皮,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我也去。”
赵晋爽快地点头,然后道:“但是均澈不能去。”
戚筠澈瞪大了眼睛,“赵,宣平国公,这是何故?!”
声音很大,可见戚筠澈多么惊讶。
赵晋这简直直接连肉汤都给他端走了!
“国公爷所言有理。”卫良亦看向戚筠澈。
赵晋笑了一声,没有插嘴,看着卫良怎么解决戚筠澈这个驴脾气。
“卫良?!”戚筠澈不敢直接叫赵晋的名字,却是不惧直呼卫良的名字。
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