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路师清漪十分熟悉,之前她们就来过。
途中经过了那面挂满了人头用来祭祀无常郎君的机关墙壁,墙壁前面的那些信徒跪拜用的垫子也都在,地上的夜光条也都留着。
当时她们将这块献祭区域的夜光条都聚拢起来,清点了数量,一共是二百七十六根。不过师清漪拿走了几根,用防水布包得很严实,扎好后一直挂在她背包的一侧。
师清漪边跟着濯川前进的方向走,边用手电扫了下。这片区域和之前她们来过时看着没有什么区别,墙壁的机关没有回位,应该还是保持着她们之前开启的那个状态,但师清漪却发现了某个点的不对劲。
之前的荧光条好像少了很多。
她现在虽然没办法去数,但那一堆荧光条少了那么多,完全用肉眼就能感觉出来。
师清漪快步走的同时,忙告知:「那些荧光条好像被人取走了一部分。」
「那些荧光条应该是有用处的,不仅仅是为了拿在手里当做一种香火的替代来进行祭拜。」千芊瞥了眼,说:「就是不知道被谁拿到什么地方去了。」
鱼浅和夜需要一边走一边与驭者的笛音对抗,无暇他顾,队伍移动时更是步履匆匆,长生道:「倘若有用,我们可要拿取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我上次拿了好几根,够我们分的。」师清漪谨慎地说:「不过我怕这东西也可能有问题,就一直保管在我这,现在就是不太确定这种荧光条的用处到底是好还是坏。」
如果对她们有用,她其实想每个人都分一根。如果有弊端,就不如都让她先拿着,等她试出了好坏,才好放心分发,这样至少能够保全其他人,不至于每个人都受影响。
可这里面又有一个麻烦。
如果这荧光条真的有大用处,她没有及时发出去,万一她和众人走散了,又或者即使没有走散,却来不及到时再给,到时候只怕是后悔都来不及。无论哪种选择,都让师清漪为难不已。
洛神明白师清漪此刻的犹疑,道:「清漪,给我一根。无论好坏,我愿承担。」
「我也愿意。」长生立即也道:「阿瑾,你莫要独自一人承担。」
除了鱼浅和夜不方便回答,其他人都表示想要一根。
师清漪这下没有再犹豫,将之前捆扎好的荧光条给每个人都发了一根,叮嘱她们包好再携带,以防万一,另外她还把裹好的荧光条分别塞到鱼浅和夜的背包旁边。
两缕笛音在这个光影摇曳的地下如看不见的长蛇一般撕扯,缠斗。
其中还夹杂着鱼浅幽幽的歌声。
四周的一切都像是放空了,只有这三种不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刺激着耳膜。
只是长时间的吹笛与唱歌对于寻常人而言,都非常吃力,而现在这种吹笛和唱歌还要与四周汹涌而来的掌控之力进行对抗,渐渐的,鱼浅和夜的步履慢了下来。
可她们两人都没有停止。
也没办法停止。
稍微出个差错,濯川的意识就有可能被对方彻底侵入,师清漪随行在两人身边,就算内里再心急如焚,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剩下的这些人,目前能做的就是为鱼浅和夜保驾护航,防止一路上有别的东西出现,会对鱼浅和夜产生干扰。
长生跟在夜的身后,看着夜吹笛的背影,知道她吹了这么久肯定疲累,却也不方便去问,怕分散了夜的注意力。
队伍进入了一条相对比较狭窄的通道,四周也没有任何拐角,两边的石壁给人一种像是往里挤压的逼仄感与窒息感。
但濯川的步伐也跟随慢了,似乎施加在她身上的牵引力量减
轻了些。
「夜累了,但监视者也累了,她不可能撑太久,在这之前她肯定会找机会下手。」师清漪警惕四周,低声说:「这里地段非常窄,我们没有办法遮掩自己。她有可能在一边试图驭着濯川往深处走的同时,故意选了这条路线,小心一点。」
这种感觉实在是难受到胸闷,明知道对方可能会利用这条通道的地形限制,在这里发难,但她们现在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地方。
又不能抛下濯川避让起来,只能这么跟着。
本来像之前夜那样,强行打断监视者对濯川的笛音掌控就行,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夜在斗笛的过程中居然是处于下风的,如果不是鱼浅歌声中的歌纹加持,濯川在被控的情况下,不可能还像现在这么稳定。
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强和弱,都是相对的概念。
师清漪并不是很清楚,到底是夜现在状态不佳,才会被监视者打压,还说是监视者突然变得比之前要更强更疯狂了?
这些都无法确定。
但师清漪能确定一点,监视者必定在附近。
「这里很窄,你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偷袭方式?」师清漪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高声喊了起来:「暗箭,细针,飞刀,还是说子弹?」
现在暗自警惕,和直接向对方挑明,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她们没有选择,挑明反而更好一些。
洛神在师清漪说话的时候,尽量将手电光照得更远。
远处窄道延伸,往右边拐去。
「是在哪里等我们?」师清漪再喊,试图干扰对方:「前面右边的拐角吗?如果是我,我就会在那里先设一个埋伏!」
虽然对方是不可能回应的,但师清漪还是坚持不懈地喊话:「我想你一定很累了吧,还能坚持多久?你得持续吹笛,那么偷袭这种事肯定会同步交给你的帮手,是你从夜那里抢走的那些仆从吗?」
她说着,濯川也在笛音之下继续前进。
「说到底,你还是不行!」师清漪的话语逐渐嚣张,故意激怒对方。
她想到执行者和监视者的制衡关系,再加上这个监视者居然想越过两者的分工界限,将执行者的工作取而代之,心里想必是嫉妒夜的,就针对对方的逆鳞说:「你比夜差远了!所以她才会被选为执行者,你拿什么跟她比!就凭你抢走了她的那些仆从,你就能比过她吗?」
「你一个监视者,就只配在边上看着,打打小报告是吧?除了这些,你还能做什么?」
师清漪平常是个喜欢笑眯眯使坏的人,从没说过这种冷嘲热讽,实在不习惯,羞得后背都是热汗,却只能硬着头皮将自己的语气演得越发刺人:「被上面的人轻视的滋味应该不好受吧?你觉得你能做执行者的事,心里琢磨着夜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到,做好了再向上面邀功是吗,但是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你觉得你配吗!」
洛神垂眸,唇边敛了一丝笑意,安静听着。
长生在旁听得目瞪口呆。
以前她家阿瑾谈吐有度,柔似春风,她还是第一次见阿瑾这么毒舌。
雨霖婞本来一路有些恍惚,基本上不开口,听师清漪说这些故意激怒的话,也惊得有些回过神,对千芊说:「养蛇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是师师能说出来的话?」
师清漪其实暗地里臊得有些耳朵红,她确实不好意思这么说,但又不得不说。
她这么做也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考量。
这个地方会发生偷袭,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果她换位思考,她肯定在这设置一个偷袭点。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以什么方式发生。她只能不断用语言刺激对方,早点逼对方
出手,而只要她句句锥心,戳到监视者的痛处,必然会引起监视者的仇恨。
到时候偷袭肯定是第一个冲着她来,那么其他人就有了反应时间。
「不行就是不行!比不过就是比不过!」师清漪豁出去,将自己这辈子的脸都不要了,揣摩着说了一句最有可能让对方受刺激的话:「你比夜差了太多,永远不可能赶上她!」
前面右边的拐角蓦地弹出半边身子,一上一下叠着,却是不同的两个人躲在拐角的后门。
那两个人手上分别握着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全都冲着师清漪,毫不犹豫地开枪了。
砰!砰!
师清漪也看见了,在电光石火之际紧急避开,旁边的洛神察觉到异动,早已伸手揽着她往后一退,贴着墙壁。
而正是这两声枪响暴露了对方的位置。
拐角后的那两个人的模样也看得一清楚。
居然是黄梁和灰白毛。
只是他们两的状态很奇怪,双目无神,面色近乎漠然,而且在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之后,也没有像是寻常人一样躲回去,而是根本就不在乎去遮挡自己的身体似的,再度将枪瞄准了师清漪。
似乎是想集中火力,速战速决地杀了师清漪。
洛神挡在师清漪身前,身子贴着师清漪,以她自身为盾,这样就算子弹过来,基本上也打不到师清漪。
师清漪心急如焚,生怕洛神中弹,她自己也带了手.枪,她枪法好,赶紧一个点射打在灰白毛的枪上,将他的枪打脱了。
长生迅速搭箭,箭身裹着气流而去,将黄梁的手掌射了个对穿,黄梁的身体甚至被她的箭的力道带着往后退去,摔在地上,手里的枪也掉了。
「快跑!」师清漪立刻说。
现在对方已经暴露了偷袭的第一个位置,只要快速冲到那个偷袭点,对方的枪其实就没什么大的作用了。
一行人快步跑到拐角处的这一侧,贴墙站好。
师清漪仔细听着声音,拐角另一侧再没有别的响动,她也没听到有什么人的呼吸声。现在她们已经到了拐角,如果那一侧有人,这么近的距离,以她的听力,是能感觉到是否有人存在的。
黄梁受伤了,灰白毛虽然没有中弹,可子弹打过去的时候冲击力太大,他的手都被震麻了。两人居然没有发出任何疼痛时的呻.吟,像是感觉不到痛,只是有些茫然地瘫在那。
师清漪小心地探出头去,拐角后是另外一条通道。
什么都没有。
而濯川已经停下,她站在原地,似乎像是失去了方向。
监视者没有再吹笛了。
夜收了笛子,鱼浅也停止了哼唱,洛神拧开瓶盖,递给鱼浅一瓶水,鱼浅立即喝了起来,喝得有些急。喝完后,鱼浅立刻走到了濯川身边。
「她没有再驭濯川。」师清漪松了口气,轻声说。
「许是被你气到,吐了血。」洛神轻飘飘瞥她一眼,道。
师清漪:「……」
她其实不想让洛神看见自己说那些话,虽然是权宜之策,可实在太丢人了,连忙小声对洛神解释说:「我不是那样的,是没办法,你快点失忆,把我刚才说的都忘了。」
洛神含笑:「好。」
「我现在应该是监视者暗杀黑名单第一位了。」师清漪半开玩笑半认真:「接下来我就走在前面,吸引火力。」
夜却是十分认真:「我是暗杀黑名单第二位,也走在前面。」
洛神看了她们两一眼,走到黄梁和灰白毛面前,打量着他们。
他们像是不认识她。
「他们被驭了。」洛神
道。
长生疑惑道:「方才监视者的笛音皆是作用在阿川身上,应是无暇顾及他们两,若是要驭他们,应也要吹笛才是,为何不需要,且笛音消失,他们现下也未曾恢复。」
「他们是活人。」夜说:「意志力不坚定的活人很容易被驭,当驭者之前对他们长时间进行了驭术作用,等命令侵入到意识最深处,在苏醒之前,他都会依照驭者的命令行事,这段时间内都不需要再吹笛了。」
她补充一句:「活人,是最脆弱的,轻易受到驭术影响。但是要彻底驾驭活人又很难,会有自身意识与之冲突,不稳定,没有尸体那么听话。不过因为最快见效,又不需要一直笛音加持,是短期利用的最好选择。」
「他们什么时候能醒?」师清漪问。
黄梁她不熟,但灰白毛来过房子里几次,还一起吃过饭,人也不坏,她看见灰白毛被监视者变成这样,心里很不好受。
夜蹲下去,检查了下黄梁和灰白毛的眼睛,这才说:「还要一段时间,他们脑海里已经有了杀人的暗示,这段时间内都不会消停。」
洛神将地上的两把枪捡起来,交给雨霖婞保管。
黄梁和灰白毛茫然了一阵,果然又突然动了起来,他们蹿起身,一个朝师清漪扑去,一个冲向了夜,脸上没什么神情,看上去像个丧失自我的木偶。
洛神一手将黄梁按在地上,黄梁如同搁浅的鱼,在地上不断扑腾挣扎。
夜则轻松将灰白毛的双手绞在后背,将他的身体按下去,灰白毛无法承受这种压迫,先是跪下来,之后趴在了地上。
黄梁也根本无法挣出洛神的钳制,不过他挣扎得比灰白毛还厉害,乱动之间,从他身上掉出来一张照片。
师清漪瞥见了,拿起照片看了一眼。那照片上面拍摄的内容是一个小箱子,花纹看上去繁复古老,一看就是从地下带出来的那种古货,比起小箱子,师清漪觉得那更像是一种小棺材。
师清漪看了看黄梁的外套口袋,口子处露出照片的一角,她伸手过去将里面的照片都拿出来,加那个小棺材一共有十张,也都是一些古货特写,照片新旧程度不一。
黄梁是个下地的,师清漪猜测这些照片可能是黄梁认为的「得意之作」。有一些下地的人,会有个习惯,每次下地后,都会把自己这趟得到的一些收获进行拍照,并在其中选取最有意义的,当成一种战利品纪念。
而且在下地之前,他们会把这些战利品的照片当成护身符一样带在身上,给自己一个心理上的慰藉,有一种这趟下地也会大有收获的寓意。
「他身上有没有照片?」师清漪看向夜。
夜在灰白毛的口袋里摸索了下,也发现了几张照片,只是没有黄梁多。
师清漪接过夜递过来的照片,仔细看了看,一共是六张,而且有几张和黄梁是重合的,灰白毛也有一张小棺材的照片。
他们只会带自己参与那趟的战利品照片纪念,看来灰白毛参与的次数没有黄梁多,不过好几次都是一起参加的,包括小棺材那次。
师清漪想起了灰白毛手机里的一张照片,那张照片拍的是他们那群人在房子里的情况,桌上摆了一些照片,这一幕被灰白毛拍下来了,难道当时他们就是在分照片?
「这些照片有问题么?」千芊走近了来。
「应该就只是护身符。」师清漪将照片拿给千芊。
千芊一张一张翻着,长生和音歌也一左一右站在千芊身边,凑近来看。
过了一会,音歌的面色骤然变了。
「阿音,怎么了?」师清漪感觉到音歌的不对劲。
「阿姐。」音歌喃喃着:「是……我的棺材。」
「什么?」师清漪顿时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千芊旁边,取出那张小棺材的照片与音歌确认:「你是说,当年你在雨林里,就是以溯童的状态从这个小棺材里苏醒的?」
当时音歌在雨林的梦场里,与她们说当时自己溯童的状态是七岁,从雨林里的小棺材出来后,她的溯童状态消失,又变大了。之后辗转到贵寿村,又被再度溯童。
「……是。」音歌点头:「我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拍的这张照片。」
「你看照片的角落细节,是在墓室里。」师清漪越想越觉得蹊跷:「你是从雨林的一个墓室里醒的?」
雨霖婞的父母当年去了雨林,他们是摸金的,雨林想必有墓才对,不然不会去那里。
「那个雨林里有很多墓,但是我醒来的地方不是墓室。」音歌说:「我走的时候,周围还死了很多人,小棺材也有些损坏了。」
「可是照片上的小棺材很完好,也没看到什么修复痕迹。」师清漪蹙眉:「这张照片肯定是在你从雨林苏醒之前拍的,你在雨林苏醒时,是雨霖婞十五岁的时候,那都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
雨霖婞还是有些心不在焉,听到她们讨论雨林,也没多大反应。
「清漪,给我瞧一眼。」洛神按着黄梁,不方便过来。
师清漪忙将小棺材的照片送到洛神眼前。
洛神觑了几眼,道:「倘若如此,小棺材一开始并不在雨林,之后才辗转到了雨林。黄梁定是从另一处得到了小棺材。」
「得等他们醒了才能问。」师清漪说。
现在监视者又没有动静了,不知道是故意躲在暗处窥视她们,还是有别的计划。不过只要濯川现在状态稳定就好,鱼浅一直在濯川身边寸步不离。
一行人在拐角处等了一段时间,灰白毛这才慢慢醒转。
他还有些晃神,看见师清漪出现在面前,讶然道:「师师小姐?」
然后环顾了下四周,懵了:「我怎么又下来了,我不是在房间里睡觉吗?」
他看到了黄梁手上有血,更是吓了一跳:「头儿?」
黄梁还没醒。
夜现在已经不是辛荼的模样,回房子收拾的时候是避开了房子里的人,灰白毛现在不认识夜,还有些奇怪地盯着夜看了一会,可能是觉得她身材有点眼熟。
「你梦游了。」师清漪没办法与他解释,只好随口说了个理由。
雨霖婞似乎打了个哆嗦,双手抱着双臂,一声不吭。
「梦游?」灰白毛完全是一头雾水,更是觉得手掌发酸:「我梦游能走到这来?我也没有梦游的习惯啊,头儿和你们也梦游?」
「是你和你头儿梦游。」师清漪说:「我们只是下来办事,经过这里,看到你们倒在这。」
灰白毛现在脑子还不太清晰,没有接话。
师清漪拿出那张小棺材的照片,在灰白毛面前晃了晃:「这个小棺材是你们以前从哪里带出来的么?你们下地的战利品?」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灰白毛也知道她们不简单,以为她们是同道中人,低声说:「师师小姐,咱们算竞争关系了,这事我不方便说的,你肯定懂行。」
「我想知道。」师清漪笑意明媚:「行不行?」
「这……」灰白毛看着她那笑,有所动摇。
「反正这肯定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你们都得到了,还怕我们抢?」师清漪说:「我就是好奇,这从哪来的,你要是怕你头儿知道了说你,不用担心,他现在还晕着呢。」
「那倒也是。」灰白毛本来就对她们这些人很有好感,又吃过师清漪做的饭,不告诉还有点不好意思
,就说:「这个货我们早就出手了,告诉你也没事。」
「什么时候出手的?」师清漪忙问。
「这可久了。」灰白毛似乎对这件事印象深刻:「十一年前了。」
音歌一直盯着灰白毛。
「当时这个小棺材你们打开过吗?」师清漪向灰白毛确认。
「我们想打开,可是根本打不开。」灰白毛揉了揉后脑勺:「当时我们在墓里看见这个小棺材,本来是想要里面的东西,这种小棺材都是装童尸的,里面肯定有尸体啊,我们就想把尸体弄出来,只带里面的宝贝走,可惜废了老半天的劲,怎么都打不开,这棺材小,我们就索性直接把它带出去了。」
「你们在哪里的墓发现的?」师清漪看了音歌一眼,心想灰白毛的形容是里面肯定有尸体,那说明当时这个小棺材不是空的,他们才能感觉到里面有人的重量。
也就是说,在灰白毛从那个墓里带小棺材出去的时候,音歌就躺在里面沉睡。
之后才因为什么原因被送去了雨林。
「就长沙的墓啊。」灰白毛皱眉:「叫落雁山,你们的车牌号是长沙的,你们是长沙来的吧?应该听过吧。」
洛神眸光微沉。
「是,听过。」师清漪心里咯噔了下,声音有些凉地说:「还非常熟悉呢。」
「你们不会也去过落雁山那个墓里了吧?」灰白毛现在完全以为她们是同行,本来这些事不能和同行说,但他在师清漪面前倒是没有计较这个,反正过去也那么久了,说说无妨:「那地方可晦气了,特别危险,我们就带了一小部分东西出去,好多地方我们过不去,门打不开。」
难怪刚到村子不久,师清漪看见灰白毛和他那些兄弟们蹲在地上抽烟,当时有聊到说她们的车牌是长沙的,还有人骂了一句,长沙,晦气地方,原来他们去过落雁山的墓。
师清漪回想起她和洛神从落雁山古墓的那条湿润的羊肠暗道出去,发现那里是一个盗洞,从盗洞的土质是可以判断挖洞的年份的,少说也是十年以上,非常旧了,当年肯定有人光顾过。
灰白毛说他们从落雁山古墓里带出小棺材,有十一年了,这与那条盗洞是对得上的。
那条盗洞估计就是黄梁和灰白毛那伙人当年打的。
「你们打了盗洞吗?」师清漪问:「照片就是在落雁山古墓里拍的?」
「打了,是那个墓里拍的。」灰白毛心想师师小姐说盗洞这么熟练,再结合现在她在地下十分平静的模样,总觉得她是行家里手。
果然。
师清漪和洛神相互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让师清漪完全没想到的是,原来洛神和音歌曾经同在一个墓里,只是所在的位置不同,灰白毛他们十一年前进入落雁山古墓,因为一些阻隔,没有办法去往洛神所在的墓室,就只是把装音歌的小棺材带走了。
而尹青带人展开了落雁山古墓的发掘工作,也发现里面有一些东西被人掠走,不过还剩下不少,其中就有那个九层宝塔。
只是让师清漪难以想通的是,为什么洛神和音歌会在一个墓里?谁把她们放进去的。
做这些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那你们当时出手这个小棺材,是不是也是十一年前?」师清漪问灰白毛。
「是啊,很快就出手了,赚了一大笔。」灰白毛嘿嘿一笑:「本来我们出去后还是一直打不开这个小棺材,头儿很生气,谁知道遇到一个大买家,就看上这个小棺材了,很快成交,这个小棺材可是我们当年最大的赚头啊。」
师清漪也猜到肯定卖了不错的价钱,不然灰白毛和黄梁不会将这张照片当成战利品纪念。
「谁买了这个小棺材?」师清漪蹙眉。
「我也不大清楚。」灰白毛说:「就知道是一个姓简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