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秋晖的工作室是在城市边缘地带的一个小房子里,深深藏在一条狭窄的小巷子里。
站在巷子口,除真再三确定了地址,这才和林归曷一起迈着步伐走了进去。
工作室在一栋稀疏平常的公寓的二楼,楼梯因为常年没修,与鞋底碰撞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在静谧的楼道内回响。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二楼的画室。
这画室实在是太简陋了,简陋到什么地步呢?大概就是门上没锁,也不用担心进小偷的地步。
他们推开门,一股子浓烈的油彩的味道扑面而来,房间里错落堆叠着无数的画作,各种主题都有,但第一眼都给人同样的一种感受。
阴郁,扭曲,挣扎,痛苦。
盛秋晖的画作大都是抽象的,用大量的色彩堆叠,荒诞的画风展露出他强烈而压抑的感情色彩。
只是看着这些画作就让人感觉到明显的压抑,更何况是画出这些画的人了。
怕是他的精神早就已经不太正常了吧。
很显然盛秋晖并不在这里。
他们正打算四处翻翻看有没有线索,身后传来一个人的惊呼声。
“你们是谁啊?怎么在这儿?”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身材壮实,穿着短袖T恤,完全遮挡不住的肱二头肌展露出来,怒目横生的模样更是凶悍。
好在除真他们也是经受过怪物洗礼的,倒是没有被他们吓到。
除真上前一步,“您好,我们是来找盛秋晖的,请问他在吗?”
“你们是他朋友?”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人,除真点了点头,“算是吧。”
“那正好,你们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快点把房租交了,这都拖欠了几个月的房租了,以为我是做慈善的呢。”
原来这男人是这画室的房东。
不是来找茬的就好,除真微微松了一口气。
“抱歉,我们是他以前的朋友,很久没联系了,听说他在这边有间画室,所以想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他,不知道您有他的联系方式吗?等我们找到他了,会让他交房租的。”
男人却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点了点头,“哦,我知道了,你们是看了网上的地址才找过来的吧?”
除真有点儿尴尬,这种说谎被人拆穿的感觉实在是有些不太美妙,不过好在男人倒是没说什么。
“你们也不是第一个来的,昨天还有人拿着手机过来直播呢。”
男人对此似乎很稀疏平常,“不过你们找错地方了,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他都已经好几天没来了。”
从他这里得不到想要的东西,除真和林归曷只能无奈离开。
临出门的时候,林归曷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倒是让他看见了房间角落的一幅画。
那是一副向日葵的画,虽然也是抽象派,但是颜色明亮,看的人心情愉悦。
和画室中其他的画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幅画也是盛秋晖画的吗?”
房东疑惑地“嗯”了一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点了点头,“应该是吧,他来的时候带了几幅以前的作品,这可能就是其中之一吧。”
说着叹了口气,“其实那时候他的画还挺好看的,但自从他爸被正式判刑之后,他的画风就变了。
“有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被鬼上身了,整个人阴沉沉的,画的画也都是那种忒压抑的画,说真的,我晚上都不敢进这画室。”
据房东所说,盛秋晖来这边是近几个月的事儿,那时候他父亲盛科抄袭的事情刚刚被爆了出来,就被带走审查了。
他为了省钱给父亲请律师,就放弃了原本的大画室,来这边租了个小画室。
那时候他人还不错,虽然很悲伤,但也还算开朗,积极向上,但后来,盛科被抓判了刑,他本人更是被美术院除名了,从那之后,他的心态就变了。
原本辉煌的未来骤然消失,搁谁谁能接受?
从那时候开始,他整个人就像是彻底摆烂了一样,胡子不刮,衣服不换,每天画画,还都是画的这种特别压抑的画儿。
要不是因为要收租,他都不想进来。
房东把除真他们送了出去,除真和林归曷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可奈何。
林归曷道:“先回去。”
看他泰然自若的样子,除真放下心来。
等回到了家,林归曷拿出了从画室顺的一支笔。
除真:???
“你什么时候顺的?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你和房东聊天的时候。”林归曷说着,还回头幽幽看了除真一眼,虽然嘴角带着笑,但除真总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强大的求生欲让她都不用细想就已经开口解释了。
“我就像是想要了解一下盛秋晖的事情嘛。”
“哦,了解另一个男人啊。”
除真:……
她很想仰天大骂,吃醋能不能有个限度?
那盛秋晖可是刚刚恶意引导别人网暴她诶。
好在林归曷也只是开玩笑,拍了拍她的脑袋,轻飘飘转移了话题,这让除真这一口气憋在心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只能气鼓鼓瞪着他。
但听他开口又忍不住专注起来,全然忘记了生气这件事。
就感觉,被狠狠拿捏了。
“这支笔是盛秋晖常用的笔,上面沾染了他的气息,可以凭借这气息找到他的所在。”
除真在旁边,看着林归曷一顿操作猛如虎,最后还真的被他找到了一个具体的位子。
林归曷报了一个地址,除真一听,距离倒是不远,也是一个很破旧的城中村,以前租房子的时候她也去了解过那边的房价,对这地方还算是熟悉。
傍晚的时候,华庭小区外面,除真和林归曷坐在车子里。
这车子是除真当年买的二手车,平时不怎么用,但这次他们是来蹲点的,不能暴露,只能开车了。
毕竟要跟司机师傅解释他们为什么鬼鬼祟祟在人家公寓楼下也挺麻烦的。
车子停在楼下之后,他们没有上去,而是指使冯阮阮上去,找找看他家里有没有什么能证明他纵火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