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离开后,并未直接回去与顾宁温存,他的脚下转了个弯,走到了一处树林中。
山武跟铁一被各自捆在树干上,铁一拼命挣扎着,心中还存着想要给雷明通风报信的心思。
然而在看到去而复返的谢宴后,他的心彻底沉了下来。
他知道,雷明的计划必定是失败了!
铁一愤怒的盯着谢宴,谢宴与身后几个侍卫的眼神却始终没有往他这边看。
眼见谢宴带着人直接走到了山武面前,铁一的心中咯噔一声,然后便看见谢宴伸出手,亲自将山武脸上的面具撕了下来。
“你不是山武!”铁一愤怒吼叫道,“山武被你藏到哪去了?”
还没等面前的人说话,他便低下了头,喃喃道:“是我害了将军!我竟然没有识破你的伪装!”
铁一说着说着,双目变得赤红,死死地盯着这个陌生的男人。
孔将军松了松筋骨,见铁一愤怒的模样,轻描淡写的扔下了一句话:“你也不必伤心,那封信是真的。”
闻言,铁一瞪大了双眼。
“难道说京城……”
孔将军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倒是个忠心的,可惜跟错了人。
而谢宴在看到孔将军的第一眼,俊美的一张脸再次变得冰冷,他抬脚就往外走。
见状,孔将军立刻跟上了。
“我并非是有意瞒你。”孔将军在谢宴面前,像是一个毛头小子,根本不知该从哪下手,只能笨拙的解释道,“是我与那探子的身形最为相似……”
“不必再说了。”谢宴抬手,孔将军立刻闭上了嘴。
下一刻,谢宴冷冷地扫了眼他:“孔将军一路奔波也辛苦了,休息完今日,就立刻带着雷明回京为好”
孔将军闻言,失落的站在了原地。
他知道谢宴对自己的成见,却不曾想他竟然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见谢宴的身影远去,他嘴唇张了张,到底还是不敢将藏在心中的话吐露出来。
他苦笑了一声,转身朝着军营中走去。
……
今夜的月色极美,顾宁裹紧了披风,从温暖的营帐中走了出来,直直的朝着树林走去。
根据岳荣传来的消息,谢宴自从见了孔将军后,就一直待在树林中。
她抬头看了眼皎洁的月光,深吸一口气走进了树林中。
果不其然,谢宴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凤眸低垂,一下没一下地打磨着手中的剑。
顾宁轻哼了一声:“你不是说要去找我吗?为何迟迟不来?还要我亲自来找你。”
她站在月光下,漂亮的侧脸精致得不似人间女子,谢宴恍惚了一瞬,便迅速收敛起了眼底的情绪。
“你怎么来了?”谢宴避而不谈。
顾宁快步上前,迅速揽住了谢宴的脖颈:“说说吧?是不是孔将军惹了你?”
“你现在都是太子了,若是你不喜欢他,直接废了他便是。”顾宁凶巴巴的说道,“谁让他当初抛弃了你呢!”
闻言,谢宴无奈地揉了揉顾宁的脑袋:“他并非是抛下我。”
“只是……情势所迫,若他不与我划清界限,只怕连他的性命也保不住。”谢宴说到这,声音变得暗沉许多。
闻言,顾宁牵着他的手晃了晃:“那你还一直记着这件事?”
谢宴眸光微动,沉默片刻,才将这么多年的芥蒂吐露:“可是若非他见死不救,父王与母妃也不会死。”
“当初他明明能救下他们的。”谢宴声音变得暗哑起来,“可他却无动于衷。”
顾宁撑着下巴,在心中仔细地想了想,最后小声嘀咕了一句:“可他若真是见死不救,为何又要帮你?”www..cc
“当初他可是早就猜到了你的身份。”顾宁补充道,“他不仅没有拆穿你的真实身份,还选择站在你这一边。”
“一个见死不救的人,应该是生性十分冷漠,只在乎自己的生死,他当时可不知道你有这么多底牌。”
顾宁的几句话,让谢宴完美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你是说……”
“当年废帝与姜家联手,就连外祖母与外祖父都没来得及反应,只赶上了救下你的性命,那孔将军这……会不会也有隐情呢?”
随着顾宁这句话说出口,谢宴彻底愣住了。
……
京城。
自从谢宴亲自率兵远征匈奴后,皇城的大门就闭上了,只有每隔七日宫中内侍定期采买才会打开宫门。
又是一次宫门打开,站在暗处的一些人立刻将这个消息传递了出去。
欧阳文收到飞鸽传书,内心的激动溢于言表。
“现在就杀入皇城!”欧阳文命令着雷利,“你的人去清剿裴家与陆家!”
闻言,雷利坐在原地,不曾开口也不曾动弹。
见状,欧阳文眯起了一双眼睛:“你这是要与我划清界限?”
半晌后,雷利才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欧阳将军,你想多了。”
“那你为何还不行动?”欧阳文不满道,“我现在可是在替你做事,你难道不想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吗?”
在欧阳文说出这话后,雷利低低的笑了出声:“并非是我不想做,而是……你欧阳文根本就没想让我当皇帝!”
雷利说完这话,就摔碎了手中的杯子。
随着这声清脆的响声,门外早已等候多时的侍卫立刻涌了进来,欧阳文立刻被人包围住了。
见雷利这般动作,欧阳文瞳孔紧缩,心中已经开始思索起自己究竟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而这时,雷利大笑出声:“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吗?”
说到这,他死死地盯着欧阳文,咬牙切齿道:“太子遗孤是怎么回事?”
“欧阳文,我没想到你一边将裴家骂得狗血淋头,一边还学裴家暗地里搞了个太子遗孤出来!”雷利的声音仿佛淬了毒,他恨极了欧阳文,“你们竟然想让我给他铺路?”
“你们休想!”雷利恨声道,“金家与冯家是吧?我的人已经去了!我倒要看看,那太子遗孤究竟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你敢!”欧阳文在听见雷利的话后,脸色就迅速变得铁青。
而在雷利的杀意凸显时,他立刻说道:“你以为金家与冯家是好对付的?”
“你可别忘了,我们手里还有两万精兵!”欧阳文飞快道,“到时候真打了起来,你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雷利一张脸黑得像是锅底,他何尝不是顾忌这一点?
一想到自己的筹划很有可能会便宜别人,他这颗心就疼得厉害。
见雷利的态度有所松动,欧阳文提议道:“不如这样,你我划江而治。”
“何谓划江而治?”雷利警惕地问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你我手中都有几万精兵,若是打起来不仅会两败俱伤,恐怕还会便宜了别人。”欧阳文缓慢道,“不如你我效仿前朝,划江而治,以长江为界限,你在江南称帝,我则守着小皇孙在北地。”
雷利冷笑出声:“为何要让我去江南?”
“江南富饶,是一个好地方。”欧阳文诚恳道,“我也是为了你考虑,你们从蜀地出来,还没享受几天繁华便被关在了京城。”
“若是你去了江南,便知道江南有多好了。”
然而雷利对欧阳文已失去信任,他没好气的摆了摆手:“不行!我要留在京城!你去江南!”
欧阳文沉吟片刻,始终没有松口。
雷利不满地等着他:“你若是不答应,我们干脆就一块死在这好了!”
无奈之下,欧阳文只得应下:“既然如此,那就按照雷将军所言,你我划江而治,我带着小皇孙在长江以南,你则是在长江以北,你我互不侵扰。”
雷利这才满意:“既然如此,那你就带着你的人离开京城,回江南去。”
欧阳文藏在袖中的一双手早已是紧握成拳,但这么多日的危机已经让他养成了良好的习惯——纵然心中有再多念头,也绝不在脸上展现出来。
一直到离开了雷家府邸,他才松了口气,转身朝着金家走去。
然而异变突生,就在他刚走进小巷时,一群禁军便从天而降,将他团团围住。
在看到禁军的那一刻,欧阳文的第一反应是雷利出卖了自己。
“雷利老贼!欺我至此!”欧阳文愤恨大喊,将腰间的两把短刀抽了出来,朝着离自己最近的禁军刺去。
越是在这样慌乱的时候,他越是不能出错,他还要活着去金家,将小皇孙辅佐成一代明君!
欧阳文的身手是从尸山血海中练出来的,一时间,这些禁军倒是奈何不了他。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大长公主身上。
越过层层的禁军,欧阳文看到了大长公主。
“你……你怎么会在这?”见到大长公主时,欧阳文心中对于雷利的怀疑烟消云散。
他之前隐藏在废帝身边,身为废帝最得力的一把剑,他深知大长公主此人的深不可测。
明明是一个妇道人家,却比寻常男人都要有魄力。
这样的人,绝不会被雷利所利用。
“你早就知道了。”几乎是一瞬间,欧阳文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大长公主缓缓点头,沉声道:“的确是早就知道了,就想看看你们能做到什么程度。”
欧阳文还没说话,她又道:“想必你还不知道,金家手中的那个男婴,并不是顾清秋与楚云逸的孩子。”
“那是金士杰自己与外室生的孩子,因为吃得好,明明是七个月大的孩子,却像是快要足岁,于是金士杰鱼目混珠,将自己的孩子伪装成了你心中的小皇孙。”
闻言,欧阳文目眦欲裂:“那小皇孙呢?你这妇人竟然歹毒至此!连一个孩子也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