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次进入长安废帝,匡扶朝政,表面上的刘氏宗亲的领导者不是刘俭,但那只是对外名义上的宣称,实际上到底怎么回事儿,大家都心里有数。
没有刘俭,光凭这些诸侯王和刘氏宗亲,谁敢轻易进长安?
谁敢在朝堂上指责天子的过失?
谁又敢高声喧喊废立之事?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有刘俭撑腰,大家也都是按照刘俭的意思,顺水推舟的来处置这些事。
新皇帝登基以后,所有的人都自然要回归自己的属地,按照朝廷的旨意办事,而毫无疑问,刘俭将留在朝堂之中辅助天子管理这个国家。
而当今天子刘协很显然是一个荒淫之人。
这个小子这次来长安处理这么大的事儿,据说还带了不少的歌女和舞姬,每天晚上自己一个人偷偷在帐中取乐,可见其根本也不是个什么明主。
所以,刘俭的官位和爵位就很关键了。
皇帝不管事儿,那以后管事的自然就得是刘俭。
他的官职这,一定要衡量拿捏准确才是。
但就是因为不好界定,不好拿捏,所以这事儿才难处理。
一开始有人提议,不如封刘俭为大司马大将军,犹如汉朝初期的卫青一般,如此可以彰显其功绩。
但是这个建议很快就被荀彧和荀攸叔侄给否定了。
因为不论是什么大司马,亦或是什么大将军,再或是大司马,对于现在的刘俭来说都不适合……大将军虽然有开府之权,但名义上也不过是军事方面的最高长官。
若是将一朝之政全部交由大将军处理,未免有些越俎代庖之嫌了。
刘俭今后可不只是要处理一国军事,更多的还是要全面掌控一国的政务。
所以简简单单的一个大将军之名,还不足以能够达成刘俭的志气,也并不能够使刘俭今后在朝堂中畅通无阻。
赵王刘豫突然想出了一个办法,同时他也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刘豫众人说道:“大将军功盖寰宇,不如以诸侯王之礼待之,令朝廷给大将军封王,诸位以为如何?”
听了这话,众人都纷纷点头,表示这个主意非常好。
特别是那群诸侯王。
“不错,在我刘氏宗亲中,如今对大汉朝贡献最大的人就是大将军了。”
“给大将军封王,这是对大将军最高的礼遇!”
“对呀,这也是向朝廷,向天下万民承认了大将军这十年来对我大汉朝所做的功绩,让天下人给大将军歌功颂德。”
一众刘氏诸侯王们纷纷点头,认为此事非常好,而且他们非常想让刘俭称王。
因为这样一来,刘俭就跟他们一样了,这些诸侯王就等于是一个团队的人了。
一想到刘俭也会成为他们刘氏诸侯王中的一员,这些宗亲心中都是异常的高兴。
于是,这些刘氏宗亲们也不顾荀彧和荀攸,还有一些其他朝臣的反对,纷纷开始上表,希望新天子刘协能够敕封刘俭为诸侯王,并予以其封地。
但很可惜,这只是这些诸侯王们的一厢情愿。
在这些诸侯王们上表,希望天子敕封刘俭为王的当天晚上,荀彧和荀攸叔侄相约刘表、马日磾一块儿来到了刘俭的暂居之所。
他们想向刘俭建言,让他不要盲目的称王。
特别荀攸的心中很是急切,
因为这个时候对于刘俭来说,对于大汉天下来说,都是一个关键时刻。
刘俭一旦哪一步做不好,对于汉室天下的未来都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
但是事实上,荀攸着实有点儿小瞧了刘俭。
或者说,他还是不知道刘俭的为人。
“末吏,见过大将军。”
一看这四个人一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刘俭当即就猜到了他们的意图。
“四位深夜时刻拜访于我,想来一定是因为刘氏宗亲们向朝廷上表,欲推举我为王的奏章吧?”
“几位不必如此紧张,刘某人虽然是愚钝之徒,但也不是蠢的没边儿,这诸侯王现在到底能不能当,我自己心中还是非常清楚的。”
众人一听刘俭这么说,众人皆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刘俭并没有因为进驻长安掌握了最高权力,就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他还保持着一颗冷静的心。
荀彧对旁边的荀攸说道:“公达,你看我就说了,咱们的大将军岂是普通的庸碌之辈可以比的?他不会因为欲望而失去了理智,也不会因为胜利而骄傲自满,妄行错事,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荀攸此刻也见识到了刘俭的理智清明,他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落下来了。
“叔叔所言甚是,只不过侄儿原先虽与大将军颇有神交,但是一直不曾见过面,很多事情都是耳听过来的,故而这心中没底。”
“今番见到大将军的风范,也让荀攸心中更加安定了。”
“大将军真吾主也!”
刘俭哈哈大笑道:“公达如此忠心,让某很是感动,你放心,有些事情我必然不会妄自行事。”
“这诸侯王,我若是当了,回头封地当在何地?一旦有了封地,我若是不前往封地就任,必然为人抓住把柄,毕竟这天下看我不顺眼的人还是很多的,我若是前往封地就任,那这朝堂之中的事,我又如何能够坐镇此处监督指挥呢?”
“所以这个诸侯王,我是当不得的。”
荀攸心中很是满意,对刘俭也是越发的敬佩了。
“大将军真知灼见,目光长远!”
刘表道:“诸侯王当不得,大司马大将军也不合适,那以诸位之见,大将军的官职应该如何拟定?”
“莫不是要以太尉或是司徒之职任之?”
这话问出来之后,众人都有些犹豫了,不知如何作答。
刘俭言道:“其实,不论是司徒,亦或是司空,再或是太尉,这些年来,朝中屡屡更迭不休,而且任三公之职的权臣,亦或是大将军,都会以录尚书事的名义来制衡天子。”
“虽然这种事都是因为人为人心,但是制度上的漏洞多少也是有一些的,所以,以三公之职录尚书事的政治体系,已经不适于大汉,至少短时间内不适合。”
荀彧听到这里的时候,眼皮子不由跳了一跳,他似乎知道刘俭想要做什么了。
但是荀攸、刘表等人对他不甚了解,
荀攸道:“大将军难道是想改尚书台制?”
“不,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商讨商讨,改一下三公的制度。”
四人听了这话,彼此惊愕的互相对望了一眼。
很显然,这个改三公的制度实在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大将军想要如何改变三公的制度?”
“三公之职,在我大汉朝这些年来,一直是虚有其名而无有其实,屡次更迭三公人选而不能使朝政顺利下达。”
“依照刘某人看来,三公这些年的只不过是用来彰显地方望族之贵,亦或是被天子用来推卸责任之用,而身为朝中群臣之首,却并未对朝局有什么好的推动。”
“其实三公之制,按道理来说并不一定非要改,若在太平盛世,只需优化一下三公手中的权力就可以了,但是当此非常之时,天下大乱,世道并不太平,若是将权力过度分散,反倒是对朝局不利,待日后天下大定之后,可衡量三公的职务与权力,但现在还需快刀斩乱麻才是。”
荀彧向着刘俭拱了拱手说道:“大将军是想废除三公?”
刘俭笑道:“正是如此。”
“我有意废除三公而立丞相制度,不知四位以为如何?”
四个人听了这话,心中都升起了滔天巨浪。
他们彼此间互相观望,开始揣度刘俭的真实用意。
这些人之中,荀彧跟随刘俭的时间最长,对刘俭的抱负自然也是最清楚的,而且他也非常的尊重刘俭。
所以,刘俭今日的想法并没有让荀彧感到意外。
荀攸等人的心中则是颇为惊诧,因为他们也都是老政治家的,没想到的事情自然是比较深远。
现在的刘俭,可不只是要给自己谋一个适合执政的官位。
他在废除三公,设立丞相的时候,就是摆明了要将自己的权力凌驾于皇权之上。
三公或是大将军,都是归于皇权管辖和节制的。
但是一旦废三公立丞相之后,所有的权力都将集中在丞相一个人的手中。
而丞相在某种意义上,在这个特殊期间就成了天子的代言人,而成为了丞相的刘俭,身上又有着汉室宗亲这个身份,他将超脱于皇权以外,在朝堂之中独自设立一个属于他自己的体系。
这个体系是身为皇帝的刘协所无法渗透的,最终也将取代刘协掌管这个国家。
若是换成汉室宗亲以外的人来做件这件事,无疑会是让人觉得这是在谋取大汉,妄图篡汉夺取刘氏江山。
但是刘俭做来,这件事就并不显得那么恶劣了,
因为刘俭也姓刘,他也是汉室宗亲,他就算是这么做了,在外人看来,最多不过是刘氏家族内的家务事,是刘氏宗族自己的宗族事务管理问题。
这并不会上升到谋逆篡汉这些问题角度上,谁让刘俭他姓刘呢?
荀攸和刘表等人没有说话,但是他们脑中却在飞速的考虑着这件事。
最终,他们还是想明白了。
在这件事上,他们无法忤逆刘俭。
而且就身份而言,刘俭也确实有资格来做这件事。
刘氏宗亲以外的人做这事属于篡逆。
身为刘氏宗亲的刘俭,做这件事,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若是大将军已经决定,我等自当以大将军为先,极力促成此事。”
“好。”
面对这几个人态度,刘俭很是满意:“只是这件事关乎天下,关乎整个朝堂的格局,也不能因为我一句话,就随意改变,而且具体怎么改变,又应该走一个什么章程,这件事就交给伱们处理了,我不插手。”
荀攸和荀彧等人自然是明白了刘俭的意思,随即点头称是。
刘俭又看向刘表:“景升兄。”
刘表被刘俭这么一叫,顿时吓了一跳。
“大将军……怎好这般称呼?”
“景升兄与先帝同辈,我与先帝以兄弟相称,当今天子尊我为皇叔,那我与景升兄自然是同位一辈了,景升兄年纪长于我,我以兄称之,有何不可?”
刘表听了这话,很是惭愧。
不过刘俭的话确实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他与刘俭就是同宗兄弟。
“景升兄,刘氏诸侯王们自有他们的一套处事办法,但是我刘氏宗亲,其他的名士,大多皆如一盘散沙,而景升兄身为八及之一,声名遍布天下。”
“从今往后,这约束宗亲名士的事情,就有赖景升兄了。”
刘表急忙道:“大将军这般吩咐,表自当尽力。”
“立丞相制度之事,大将军若是有什么想法,可随时派人告知刘表,表虽然人微言轻,但也必然尽全力在宗室中来回传递信息,并将诸人的想法随时汇报于大将军。”
“如此甚好。”
……
建安元年二月末,已经被议定罪责的王允,杨彪,还有与他们同谋的二十余名官员,以及这些人的家眷亲属,被朝廷判处斩立决。
他们所有人都被押上了长安城的刑场,在围观百姓的注视之下,一个个的被砍下头颅,一个个的暴尸荒野,从此,他们与他们的家族将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此番处刑,牵动了将近五千人,一时间,整个长安城腥风血雨,城外的鲜血遍地,令人心惊胆颤。
如此大规模的屠杀,近些年来在京师可以说是极少见的。
按道理来说,长安城的百姓对此应该是议论纷纷,至少,如此血腥的屠杀,应该会令很多长安百姓觉得主持此事的刘俭是一个暴虐之人。
但是很奇怪,这种事偏偏没有发生。
因为刘俭在事前已经将王允、杨彪等人的罪状公示于天下,同时还将证据刊印,散布于诸郡诸县令天下人皆知道他们的罪责。
同时,刘俭进入长安之后,一直在致致力于开仓济民,对于普通百姓很是优待。
长安百姓在刘辩小钱之政的压迫下,已经过得非常的痛苦了。
他们买不起粮食,朝不保夕,很多人甚至已经处于饿死的边缘。
对于他们而言,在刘俭来之前,生活是绝望的。
但是刘俭抵达长安之后,并没有忘记他们,至少现在的刘俭做的都是为了让他们吃饱的实事。
那一斗斗米粮,那一项项有利于民生的政令,可不是凭空而来的。
长安的黎民是分得清好坏的。
刘俭用粮食养活了他们,所以在他们看来,刘俭别说杀了几千人,他就是杀了十万人,在长安的人看来,刘俭也是好人。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谁让关中的人现在都指着刘俭养活呢?
在王允和杨彪等这些人被诛杀的前一天,刘俭亲自去监狱看望他们。
刘俭有意跟王允聊一聊,
大家彼此谈一谈这些年来的风里雨里的斗争之事,并对人生做一下总结。
王允虽然输了,但刘俭也勉强把他看作一个对手,他渴望能够在这个对手死之前能够送他一程。
大家彼此潇洒的道一声珍重。
但是王允的表现有些不佳。
他在监狱里疯了一样的指着刘俭的鼻子大骂,同时告诉刘俭,自己做鬼都不会放过他,终有一日要变成厉鬼,回来把刘俭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的咬下来。
面对王允如此没有风度的表现,刘俭只能很无奈的告诉他。
“似尔等这般的鼠辈,在阳间不是我的对手,日后到了阴间,你们一样是被我杀剐的存在。”
“做鬼,你也是在我之下被我踩着脑袋的小死鬼。”
“你就先到九泉之下当小鬼吧,等我把阳间的事儿都处理好之后,我再到阴间好好的再重新修理你们。”
“就算是到了阴间,我也是阎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