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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弹劾
    从庄田出来,朱允熥和朱楩耷拉着脑袋随着老朱上了马车。

    “皇爷爷,孙儿可以解释的。”

    老朱都能把贪官剥皮实草,他杀几个欺压良善的恶棍,应该不算太严重吧?

    “拿过来!”

    老朱一副别惹我的架势,莫名其妙道出一声。

    “什么?”

    朱允熥有些茫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那些庄户的状子呢?”

    最后,还是朱标代为补充了一句。

    “哦哦,在呢。”

    朱允熥撩起车帘,从于实手中取来,递给老朱。

    “父皇,这不关允熥的事,都是儿臣的主意。”

    “就那些狗东西做的事儿,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再来一次,儿臣依旧不会放过他们。”

    没想到,关键时候,朱楩还挺够义气。

    “闭嘴!”

    老朱盯着状子,眼神都没给朱楩,只冷冰冰呵斥一声。

    “好的。”

    朱楩当即往后挪动,嘴上像贴了封条,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就这,也敢在老朱面前主动担责?

    “皇爷爷,孙儿还有个事情没处理完,恐怕得先行一步。”

    朱允熥开了口,老朱这才抬头。

    “姚才以贪墨田庄的钱开了个绸缎庄还未曾清查,如若不能及早处置,孙儿担心他绸缎庄同伙会卷款潜逃。”

    那绸缎庄是姚才贪墨他庄上的钱所开,理应也就归他所有。

    老朱气势凌厉,脸色黑的厉害。

    沉默片刻后,抬手放行。

    旁边,朱楩如坐针毡,却又不敢擅动。

    直至朱允熥跳下马车,朱楩都没动。

    “十八叔,走啊!”

    朱楩指了指自己,又张了张嘴,见老朱没有阻拦的意思。

    这才放心大胆跟在朱允熥后面,屁颠屁颠跳下了马车。

    “再见有违律法者,不可擅动私刑,必须交于有司衙门。”

    朱楩身后,朱标站在马车上嘱咐。

    朱标自小受大儒教育,自不提倡朱允熥的做法。

    “知道了。”

    朱允熥驻足应答后,才翻身上马。

    之后,策马扬鞭,直奔绸缎庄而去。

    一路紧赶慢赶,在快要绸缎庄时,便看见前面不远处,浓烟滚滚,很多人端着水盆奔走相告,喊着救火。

    “不会是姚才那绸缎庄吧?”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

    朱允熥没顾上搭理朱楩,加快速度往绸缎庄而去。

    没用多久,绸缎庄到达。

    滚滚浓烟从里面冒出,还有人端着水盆进进出出。

    “还真他娘的是。”

    “刚抓出姚才,他的绸缎庄就着火。”

    “这肯定是有人故意纵火啊。”

    朱楩叨叨咕咕,朱允熥则已寻了指挥救火的一军卒。

    看身上甲胄,应该是五城兵马司的。

    “这绸缎庄东家是我的人的,火是怎么起来的?”

    朱允熥穿着便衣,但他身后的护卫都是亲军甲胄。

    那军卒即便不知朱允熥身份,却也不敢慢待。

    “食宿休息的里间烧的最厉害,应该是从那儿起来的。”

    不是吃饭时间,天气又不冷,怎会起了火。

    “伙计呢?”

    “在里间找到了三人,是否全在这里,还需再查。”

    大白天的,三个伙计聚在里间,不营业了?

    疑点重重,这火起还真就蹊跷的很。

    半个时辰后,大火彻底扑灭。

    送走五城兵马司的军卒和帮忙的百姓,朱允熥和朱楩进了绸缎庄。

    味道刺鼻,墙壁窗户家具全都被烧黑。

    里里外外翻看一圈,能烧的都被烧掉了。

    没有物证也就罢了,就是铜板都不见一个。

    这火并不算太大,可不到把铜板烧化的地步的。

    一个营着业的绸缎庄,连个铜板都不储备,这可说不过去。

    “肯定是吕鸣,他和姚才本就有牵扯,知道姚才被抓了,马上转移走了银子,又放了这把火毁灭罪证。”

    “证据呢?”

    一句反问,让朱楩哑言。

    “没有证据说个屁。”

    吕鸣是吕氏的人,有了证据老朱都不见得会轻易动他,更别说证据都没有了。

    “走,先回去。”

    留下两人看守,朱允熥和朱楩带着剩下的人回了宫。

    与此同时,乾清宫。

    “陛下,三皇孙滥用私刑,即便那些人真有罪,那也该经由有司衙门会审,再由刑部批文处斩,无论如何都不该由三皇孙自行处斩。”

    “是啊,三皇孙如此做,至朝廷律法何在?”

    “陛下,这口子可千万不能开,要是人人都像三皇孙,自己审自己斩,那还要律法何用,要朝廷何用。”

    “说浅了,三皇孙这是眼里没有律法,说深了,三皇孙这是眼里没有陛下啊。”

    “三皇孙乃天潢贵胄,更该约束自身,为万民所表率。”

    老朱刚回宫,一群御史便扑了过来。

    “臣等请惩三皇孙。”

    御史们七嘴八舌说明了理由,随后又俯首叩头,异口同声表示了想要的结果。

    老朱听闻那些庄户的控述,本就火大。

    这些人又不分青红皂白,先给朱允熥扣了顶大帽子,无疑是更拱老朱火。

    老朱拍案而起,抬手扔下桌上一摞状子。

    “睁大你们狗眼,好好看看那些混账做的事。”

    “那皇庄收租不力时咱就派人查过,当时给咱报的是不存在纰漏,现在呢?”

    “你们不先弹劾办差不力的,倒先弹劾起惩恶扬善的了。”

    “是非都不分,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这些御史闻风奏事,自诩风宪官,实则哪个没有自己的小算盘。

    朱允熥杀几个欺男霸女的庄丁被是不是一件大事,但若是不能把这种风气扼杀在摇篮。

    将来他们犯事,那随便一个藩王,不用明诏就能处置他们。

    到时候,他们可连自辩的机会都没有。

    “陛下”

    有御史还要多说,老朱哪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去年复查皇庄的,斩。”

    “所有人罚俸半年,滚吧。”

    很明显,他们要是再说下去,就不仅仅只是罚俸那么简单的了。

    老朱不同于其他皇帝,他决定的事情,少有人能够更改。

    踌蹴片刻,最终还是一一退出。

    御史退出之后,朱标才从隔间闪身出现。

    “一个个都说大公无私,实则哪个不是一肚子心眼。”

    “从咱这儿出去,必是要去东宫的,你处置去吧。”

    朱标不随老朱见那些御史,就是因为和那些御史意见并不统一。

    没有朱标在,那些御史还会收敛些。

    朱标在,知道触怒老朱,有人担保,只会更加激进。

    “允熥虽不至于如御史上纲上线那么严重,为避免养成残暴的品行,还是得略施惩戒才行。”

    动不动就拔刀,并不是上位者的全部手段。

    哪怕是被冠之以弑杀的老朱,都得讲一个恩威并施。

    “你儿子,你教育。”

    一句话,默认了朱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