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就以魏春安等人来说,虽口口声声说是朋友,但何尝不是为了用棒槌捞好处?
好在,他们也说得明了,就是想赚钱,没有藏着掖着,而且,也不是为了赚吕律他们几个的钱。
对于吕律而言,卖给谁都是卖,借棒槌搭上几人的关系,也是一举多得。
关键是,面对眼下的情况,吕律暂时也没啥好的法子,借助他们的关系,能帮上大忙,会让事情更省力些。
也算是一种双赢。
从哈尔滨深入山城伊春,无数次车辆碾压的大道,也算宽敞坚实。
汽车走得又快又平稳。
临近傍晚,车子到了吕律的草甸子。
几条狗子还未到岔路口,就已经纷纷从行走中的汽车上跳了下来,窜进通往草甸子的大路,一路边跑边吠叫。
车子到了草甸子小河边的时候,吕律看到陈秀玉领着孩子,早已经将栅栏大门打开,身后还跟着元宝以及五只花色不一的狗崽。
狗子产崽,除了头胎,数量会少一点,往后每一胎数量会有所增加,尤其是三胎、四胎的时候是高峰,能一胎产下七八只狗崽。
看着现在跟在元宝身后的五只胖嘟嘟的,呆萌可爱的狗崽,吕律一点都不意外。
车子在地窨子前停下,吕律跳下车,陈秀玉立马靠了过来:“这次咋回来得这么快,我还以为还要不少时间呢!”
“那边也不好打,就提前回来了!”
吕律自然不会提被人袭击的事情,他随口问道:“家里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事儿?”
“没有,还是跟往常一样,要说特别点的,就是咱们这儿来了个收猪毛的,把家里两只的猪的猪毛给收走了,一块钱!”陈秀玉笑嘻嘻地说。
吕律也微微笑了笑,伸手朝着陈秀玉牵着小手的小正阳做出抱的姿势,小家伙这次没有犹豫,一下子扑到吕律怀里,被吕律给抱了起来。
谁知道,到了吕律怀里,小家伙又开始挣扎,要犟出去,一边朝着陈秀玉伸手一边说:“爸爸臭!”
“你个小屁孩,还嫌弃我了是吧?”吕律屈指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下,还是把他放开了。
二十多天在雪地里摸爬滚打,一身的猎装保暖性能好,但也正是因此,身上出的汗也不容易偷出来,有了酸菜发酵的效果,身上确实有着一股子浓重的酸臭味儿。
陈秀玉接过孩子抱着,吕律则是蹲下身,伸手去揉了揉元宝脑袋,元宝亲昵地对着吕律嗅了嗅,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吕律的手和脸,呜呜地哼着,尾巴欢快地甩着,几只之前还提防着的狗子也很快靠了过来。
吕律也伸手在几只狗崽脑袋上摸了摸,这才折返回去,帮着张韶峰等人将车上的马匹、猎获和爬犁等东西卸下来,把皮毛放进地窨子,猎具送到吕律的仓房,那些肉则是堆到吕律院子的雪地上。
两个司机除了运费之外,吕律一人多给了十块钱。
虽然是魏春安等人叫来的,但送这一趟,毕竟是帮了自己这些人的大忙,该有的人情还是得有。
两个司机要忙着赶回去,说是今天连夜赶到的话,明天休息一天,后天还有接好的活计要做。
吕律也就没有过多挽留。
在两人开着车子离开后,几人的目光又重新回到元宝生下的五条狗崽身上。
“快看看,几条狗崽好不好!”梁康波最是好奇,他的狗帮,早就已经垮了。
他说着伸手要去捉狗崽,元宝却是突然发出了凶声,吓得他赶忙将手缩了回来。
元宝认主,这两年下来,哪怕没少跟梁康波等人相处,也顶多是不冲着他们吠叫而已,但想砰一下却始终做不到,更别说是护崽的时候了。
“二哥,你怎么看狗的好坏?”吕律笑着问道。
梁康波身为擅长打狗围的炮手,在这方面,也是很有经验的。他笑了笑说道:“我看狗,只用两招。
第一招就是看狗崽的下巴上,哪里不是有个小肉瘤,会长胡须,就看哪里长了几根毛。
老话说,一龙二虎三豺四豹子。
意思就是说,那小肉瘤上,长一根胡须的,就是所谓的一龙,极为难得,未来的狗王,长两根的,就是虎,性情彪悍,咬东西下死口,三根胡须的,是豺狗,看家护院厉害;四根胡须的,是豹子性格,这种类型的,偷吃东西厉害,不好。”
“还有这说法?”张韶峰觉得很好奇:“准不准啊?”
雷蒙也催问道:“快看看几条狗子咋样?”
“准不准看看元宝它们就知道了!”
吕律笑着,伸手揉了揉元宝脑袋,然后抬起它的下巴,发现果然有着一根胡须,他再把白龙他们几条狗子叫来,仔细看了下,发现白龙、黑嘴都是一根胡须,而黑虎、青狼和花豹三条狗子的脖子下都是两根胡须。
“好像还真有一些道理!”张韶峰若有所思,随后又看向几条胖墩墩的狗崽:“快看看它们!”
吕律也将几条狗崽一一捧着看了下,只发现一条四条爪子都是白色的狗子脖子下的肉瘤长着一根毛,另一只花狗脖子下的是两根,其余三只都是三根的。
而且,以吕律之前的法子,看鼻子,也就那只白爪的狗崽和花狗香头会比较好。
别说,梁康波的法子,确实有一定道理。老辈人的经验总结嘛,不是空穴来风。
于是,吕律问道:“还有一招呢?”
“还有一招是看毛色,黑狗准,青狗狠、狸(毛色比较杂的)狗机灵黄狗稳。这其中,以黑狗最好,别的不说,单是一身黑,那就是能镇宅辟邪的。”
梁康波指了指四爪白色浑身黑的狗子说:“总体看下来,还是这只有一根毛的狗子最好。”
五条狗子的毛色挺奇特,各有特点,除了有一只毛色纯正的黄狗外,其它的都不纯。
吕律则是又偏头看向赵永柯:“三哥,你咋看?”
赵永柯挠挠头:“我们没那么多讲究,不过我选狗的话,一般主要看出生的季节和舌头。”
“这又有什么讲究?”雷蒙好奇地问道。
“春狗臭腥,夏狗生蚊蝇,秋狗乱狂叫,冬狗最精灵……几条狗子在这冰天雪地的日子出生,都很不错,是最机灵通人性的。
然后就是看舌头,红舌性子温和;黑色舌头的,善于追踪;花舌头的狗子喜欢闻腥臊味。红舌头的不用说,很普遍;黑舌头的猎性最强,花舌头的狗,嗅觉会更好些。”
赵永柯也说了自己的法子。
吕律看向黑嘴,这是赵永柯挑的狗,那舌头就是黑色的。
反观元宝它们,都是舌头宽大的红舌,而几条狗崽,则是出了两只花舌头,一只黑舌,却是在三条长了三根毛的狗崽身上。
真的是各说各有理,众说纷纭。
以两人的标准来评定,总能在几条狗崽身上挑出好的优点。
而吕律,更喜欢用瓦盖鼻、舌头宽长程度、胆量大小、胸廓宽窄等方面来进行评判。
现在狗子都还小,也就是二十来天的样子,需要再等等才能看出来。
不过,总体看上去,都非常喜人。
张韶峰则是直接问吕律:“那按你的眼光,你觉得这些狗子咋样?”
吕律笑笑:“在我看来啊,元宝生的狗崽,都是好狗,不是好狗,也能在元宝带领下养成好狗。”
一句话说得几人都微微愣了下,但随后都纷纷点了点头。
他们是看到过元宝领着这些狗崽是怎么转变的,不说它自己领的龙虎豹三条狗崽,就以青狼和黑嘴,这两条外来狗,不也被元宝教训得服服帖帖的,有了很好的特质。
就那一手掏肛的技巧,简直像是会传染一样,还有那低着头,无声无息靠近的那种阴戳戳的感觉。
一帮子狗那种阴险得让人胯裆、屁股都会发凉的感觉,加之元宝之前有替刘炮守坟的事儿,早已经有了阴狗的名头,传得邪乎了。
来草甸子的人,如果元宝它们在,心里都会掂量着点,没有吕律或是陈秀玉引领,一般人还真不敢轻易靠近,就怕屁股上被捞上一口。
“确实,有元宝这么好的狗领着,总能学会不少好东西,都说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是很有道理的。有好狗领着,这些狗都不会孬。”
雷蒙看了吕律一眼,开玩笑地说道:“我咋觉得,老五你这是不想让我们学一学挑狗的法子啊?”
“哪有的事儿,这种事儿,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再说了,你们也知道,元宝是领着狗崽自己来的,黑嘴也是从三哥那里自己过来的,我自己挑选的只有青狼,骨架子大,香头是低头香,真正说起来,也只能算是二流偏上的水准。”
吕律想了下,笑着说道:“我其实还听说过老辈人的一个法子,也能判断狗子好坏。”
“说来听听……”
见吕律还有别的说法,梁康波的兴致都高了起来。
“你们看啊,这只四爪都是白色,身上其它地方都是黑毛的,老辈人称这种狗叫四蹄踏雪,四蹄踏雪送福来,这是一种旺家的狗。
还有,你们看看那只,胸口有一片白毛的,老辈人称这种狗,叫乌云盖雪,也是旺家的狗。
再看看五条狗崽,每个都把尾巴翻卷着,这叫啥?老辈人管这种尾巴叫金钱尾,必然旺家啊。
还有,一个个都肉肉的,胖墩墩的,但是又不过分,这种状态,叫珠圆玉润,旺家!
剩下的就是元宝它们了,自己来的,狗来福嘛……”
吕律话还未说完,其余几人都冲着吕律翻起了白眼,软绵绵地说:“旺家……”
吕律见状,顿时笑了起来:“就是这个意思。”
这情形,逗得在一旁看着的陈秀玉都忍不住笑出猪叫声。
“老五啊,不愧是你,能说出花来。你这么说的话,我们几个连想跟你要只狗回去养的话都说不出口了。”梁康波摇晃着脑袋说道。
“只能干羡慕……总不能坏了老五的福气啊!”张韶峰唉声叹气。
“老五,你说等这几只狗崽长大了,你这里一下子就有了十一条狗了,养得住吗?”雷蒙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还不待吕律说话,陈秀玉先接过了话茬:“当然养得住,现在苞米又不缺,再说了,律哥忙不过来,我也可以打肉来喂啊。”
这下,路子被陈秀玉一下子给彻底堵住了。
“你们两口子,果然是一家人,一个比一个能护,这家能不富起来才怪!”雷蒙笑道。
“其实,也不是不能分给你们,不过,我总觉得,这些狗子看上去都很不错,还是元宝领着更好,一个十一只狗的狗帮,也说不上多,培养出来了,到了年底,说不定咱们也能派上用场了,反正都是为咱们哥几个服务,一样的。
主要是,咱们进山少不了元宝它们,我这里位置偏僻,就即使这几条狗不领出去,留在家里看家也放心些,那三只猞猁,说实话,是真不靠谱,我都在考虑,啥时候把它们送动物园了。”
几只猞猁都已经成年,现如今的状态,发情了,非常暴躁,经常到山里溜达,更像是把吕律这里当成了客栈,现在都发展成只有晚上或是没吃的时候才回来,野性越来越强,而吕律又不想用绳索把它们给拴起来,说不定某天进山就不回来了,白养一场。
可是,长那么大了,也养了那么长时间,打杀了卖皮毛,早已经下不去手。关键是,在现在这年头,本就是被保护禁猎的动物,再往后更是禁养的……
或许,动物园是它们最好的归宿,也算是为扩大种群出了一份力。
而且,吕律相信,用高于皮毛的价格出售活体,动物园也不会拒绝。
几人想了下,也觉得吕律说的有道理,也就断了要狗崽的想法。
“今天晚上,我就不留你们在家吃饭了,带上想带回去的肉,赶紧回家看看,也注意问问,家里有没有啥问题,尤其是陌生人啥的。”
吕律现在更关心的是这件事情。
几人闻言,都知道吕律还是在担心被人盯上这件事情,怕影响各自的家人。
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各自去取了肉,赶着爬犁回家。
在几人离开后,吕律去肉堆上取了些紫貂肉喂给元宝它们,至于几条狗崽,现在还太小,不是吃肉的时候。
事情做好后,吕律牵着孩子,同陈秀玉一起回木刻楞,边走边问:“那收猪毛的,以前见过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