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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三道旨意!
    御史府外,人不语,马衔枚。

    许之朗接过陈鸦九递来的几件黑色衣物,看向许牧。

    “是自去我家的凶徒身上所取?”

    许牧点头。

    陈鸦九拱手道:

    “据探查这批衣物所用的黑布,便是数月前御史府所购置。日前,御史府还有不明人员来往进出!”

    顿了一顿,他不知该不该讲,向许牧道:

    “其他的,还是二公子说吧,属下不敢讲……”

    许牧向都城洛京方向望了一眼,取出一串,约数十枚身份令牌。

    “有人说,这些人身上的身份令牌,是那个老六的……”

    许之朗眼睛微眯,杀意一闪即逝,扔给陈鸦九道:

    “你给个准信!”

    “那个人就是我,是属下探查后向二公子说的……”陈鸦九耿直道。

    “这件事,以后谁都不要再提。”许之朗嘱咐二人之后,转向雷万钧点头道,“动手吧!”

    说罢,他让许牧拎着那个装满身份令牌的袋子。

    双掌微错,把一枚枚血红色的令牌直接碎为齑粉,伴随着漫天落下的大雪,随风飘散!

    那一夜,风雪满西凉!

    数位没来得及从御史府走脱的年轻剑修,被堵到暗室。

    西凉军血战不下。

    许牧和雷万钧、陈鸦九当先而上!

    雷声轰隆中,压抑许久的舍神剑神威,终于完全挥洒而出!

    许牧带着满身剑伤,连斩四人!

    而汪承宗和刚从洛京回来没几天的三儿子,俱在这场风雪中失踪!

    翌日,早起的人们看着在大火中坍塌的御史府,啧啧称奇!

    自从许之朗当上州牧,因怕耽误军情,而从未饮酒!

    那天,他在林氏坟前坐了一日一夜,喝干了三壶老酒,醉得不省人事!

    最后被许牧背回州牧府,变得有些沉默寡言!

    酒醒之后,得知许薇差点被黑衣剑修强暴之事,更是气得差点拍碎石桌!

    父子两个许久未见,谈了很多。

    在征求过许牧的意见后,许之朗向洛京的那位递了一道奏疏。

    一为诉苦,山上下来的剑修荼毒了州牧府数百性命,请求朝廷太常寺彻查!

    二为请罪,有一帮马贼在劫掠州牧府后,逃窜到御史府,剿贼之际,不料马贼燃起大火,御史府毁于一旦!

    至于汪承宗和他的三子失踪之事,则丝毫不提!

    奏疏到的那天,大晋朝野上下,舆情滔滔!

    同情者有之,谩骂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

    当夜,大晋皇帝赵康带着一个老太监,身着便衣,前往太子府。

    太子赵德,在内室跪迎。

    皇帝瞥了一眼老太监,示意他到房外即可。

    抽出腰间镶嵌着黄金的束带,对太子劈头盖脸一顿好打!

    太子没有躲避,伏地硬受,“父皇,你为何打儿臣?”

    “没有原因,老子打儿子不是天经地义吗?!”皇帝扬起束带,继续使出猛劲。

    不大片刻,已把太子的脊背衣衫抽烂,露出里面的累累血痕!

    约半柱香后。

    大晋皇帝坐在主位,把许之朗的那封奏疏摔到桌上,眼神中氤氲着复杂神意。

    “起来吧!这封奏疏,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太子痛哼一声,踉跄着站起,眼神中满是不服气。

    “说说看。”皇帝紧握了一下手中的束带。

    “老四、老六等人威胁儿子的储君之位!我安排人剪除他们的党羽,没有错。”太子小声道。

    皇帝揉了一下太阳穴,似是有些不理解这个生于战火中的大儿子。

    “老四在朝中任职,你说他威胁你,还则罢了。可老六,他在山上学剑,又怎么威胁到你了?”

    太子拱了一下手,愤愤不平道:

    “那个林家的女婿许之朗,在西凉掌管一州军马!他妻子是老六生母的远房表亲……”

    皇帝呵呵一笑,挥手道:

    “你这么说的话,许之朗他还是我参军之时的结拜弟兄呐!”

    太子愣了一下,没想到那个西凉人屠竟和大晋皇帝还有这层关系!

    “儿子不知此事。这几十年来,父亲为何从来不提起此事?”

    皇帝向西凉方向深深望了一眼,神情充满怅惘,道:

    “当年,结拜兄弟七人,而今只余我们两个!”

    停顿了片刻,他眼神变得冷冽,道:

    “老辈们常说,经年已过物是人非!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提它做什么?”

    太子背上发痛,倒抽了一口冷气,忽然道:

    “即便如此,儿子对他还是有提防。天知道,他将来会不会偏向老六那边!”

    见皇帝在思考没有说话,太子又小心翼翼地道:

    “我听史官说,前朝皇帝和父亲好像也是结义……”

    “闭嘴!不准提起前朝之事!”皇帝不知想起什么,突然爆发出满腔怒火!

    “是。”太子低头躬身,眼神眯了几下。

    “那封奏疏……烧了吧。”皇帝抚了几下眉心,缓缓步出内室。

    太子满身冷汗,举起信纸,凑向烛火。

    在皇帝走出内室前,终于把奏疏燃烧完毕。

    半刻钟后,一个黑衣斗篷的男子出现在太子身边,奉上一颗红彤彤的丹药。

    “太子,这是在下新研制的赤丸,可疗伤生肌,壮人体魄!”

    太子赵德嘴巴“嘶”的一声,接过丹药,看了片刻,缓缓服下。

    “顾先生,你说我真的不能修炼吗?”

    那黑衣斗篷男子探出剑指,缓缓施展法力,为太子炼化丹药之力。

    “在这密室,你还是叫我师父吧。不然的话,就太生份了。”

    一缕缕赤红色的能量,在太子身体之内流转。

    背上被黄金束带抽打出的伤痕,很快消淤去肿,长出新的皮肤。

    太子背上麻痒难当,隔着衣袍反手抓了几下,道:

    “师父,弟子真的不能修炼吗?”

    那顾先生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太子数眼,道:

    “目前不可。身承皇朝气运,修炼难成,自古便是如此。不过……”

    太子附耳过去,二人神神秘秘地交谈数句。

    焦虑神色缓解,一脸向往之意。

    “嘿嘿。那时,才是真正的万岁千秋啊……”

    顾先生点了点头,手按剑柄,起身告辞。

    接下来,他要回宗门一段时间,让太子赵德多小心些,万事不可冲动!

    太子有些郁闷,道:

    “难道以师父的修为,将来也难以成事?”

    顾先生向门外看了看,叹息道:

    “方才那个随陛下来的老狗,可是玄道高手!若我恢复完全,自然不惧于他。现在嘛,不得不退避三舍!”

    翌日。

    大晋皇帝乾纲独断,连夜下了三道旨意。

    第一道旨意,申斥兼管太常寺的太子,罚俸半年!

    第二道旨意,赐西凉州牧府黄金珠玉、绫罗绸缎不计其数,以安慰许家遇难之情。

    第三道旨意,许之朗身为一州之牧,未能护佑好御史府上下安危,有愧朝廷所托,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至于,汪承宗的失踪之事,无人胆敢问起。

    ……

    ……

    西凉州城,在没有御史府的日子,似乎变得安宁了许多。

    那些黑衣剑修所留的衣物,被许之朗安排人收藏在藏剑阁最高处。

    并且命令,除了他本人,谁也不准再查看!

    许之朗借着清查贼人的由头,在西凉军政界连番出手。

    不到半月时间,已无一个反对声音!

    军民用命,上下一心!

    数年可望而不可得的局面,终于出现!

    平时准备三个月才能备齐的粮草,只用了月余便已准备停当。

    一车车粮草军械,被雷万钧押解着,向北元边境运输,与沈应星、薛定方二人会合!

    西凉州牧府内。

    许牧依旧在天衍小筑修炼,每日三雷未曾停歇!

    只不过,有一个从来没有过的风气,在府内慢慢形成。

    人们提起许牧,不再是如往常一样直呼名字或者冷言冷语,而是变得热情至极!

    曦月和叮当每次外出之时,总是被府内的丫环婆子好言问候。

    一时间之间,竟弄得她们有些适应不过来!

    陈水玄的一身命道修为,尚未恢复圆满,依旧在天衍小筑暂住。

    只是,有好几次深夜,他有事去找许牧询问,却扑了个空!

    许牧在次日修炼剑法之时,便有些无精打采,似乎提不上来气力!

    常去欢场的人们,也发现了一桩妙事。

    怡红楼花魁头牌阮飞鸿,在打茶围之时,唱起《夜西凉》竟添了些许慵懒而又欢欣的味道!

    几乎让人有酒不醉人人自醉之感!

    这一日。

    大晋第一世家林家的家主,来到州牧府祭奠林氏。

    与许之朗拱手见礼之后,林家家主在林氏灵位前上了清香,寄托哀思。

    闲谈之际,林家家主聊到下山归来的许牧。

    代表林家想许之朗表达歉意,声称王清和许牧的事,他已知晓。

    这些年,难为他们母子了!

    许之朗不动声色,把林家家主请上座位。

    倒了一杯清茶,神色之间有些迟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对待林氏,他既有惋惜,也有心痛。

    他曾在林氏墓前反思了很久,也没明白为何会和林氏发展到如今的境地。

    林家家主见许之朗沉吟不语,端起清茶抿了一口,向门外瞥了一眼,道:

    “能找人把那孩子带过来吗?我有事情要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