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顾青黛要动家伙事,这几个顾家老亲当场就怂了。
在这些人印象里,顾青黛除了长得好看以外脑子根本不够用,顾青松更是没啥真本事只会窝里横的主儿。
他们原以为新开业的醒狮茶楼是顾父创建出来的,这一对儿女不过是坐享其成勉强守业罢了。
按这些年他们和顾父之间养成的习惯,顾青黛姐弟俩再怎么着,都不应只拿一顿饭菜就把他们打发走。
偏眼前这个顾青黛真敢这么做,丝毫不顾及同族宗亲的情分。
满堂那厢才拎着几把铁锹跑回来,顾青黛已把这几个老亲撵出茶楼门外。
“我的大兄弟在天有灵,快睁眼看看你这些不肖子孙吧……”
那婆子仍不愿就这么空手而归,躲在几个男子后面哭嚎起顾父。
“掌柜的,这让旁人听到对咱们茶楼也不大好吧?”
满堂跟到顾青黛身后,他膀大腰圆的身形已给对方不小的震慑。
顾青松见他们这头占据上峰,也紧随其后站到顾青黛身侧,还特豪横地从满堂手里要了把铁锹傍身。
顾青黛自袖口里扯出几块银元,往那婆子怀里一丢,“拿着这些钱去找个地方住一宿,明儿该回哪去回哪去。”
那婆子掂量这点钱都不够他们几人分的,心下依然不满,还想再耍会无赖,或许顾青黛又能松点口。
顾青黛了然与他们是没道理可讲了,“满堂,给我拿铁锹往死里拍,出了人命算我的!”
这句话刚一出口,几个老亲已是屁滚尿流跑出老远。
满堂象征性地追撵一截子路,又发狠说几句警告的话,才大摇大摆走回来。
茶楼里恢复了安静,众人合力收拾起残局。
“真是便宜他们,要我说那几块银元都不该给。又吃又喝还弄坏这么多东西,没找他们赔钱就烧高香去吧!”
顾青松是屡屡干最多的活、受最多的累,却在嘴上说尽不中听的话。
导致大家常常忽略他的付出,反而记着他的不好之处。
“二掌柜这会儿又来能耐了?刚刚没瞧你往前冲呢?”秦柳儿与满堂对视而笑。
顾青松被臊红了脸,抱着一堆碗碟钻进后厨里。
满堂方凑到顾青黛跟前,“掌柜的,那小子打你哪了?有没有受伤啊?”
“瘦得跟细狗那个撞了我一下,没啥大事。”顾青黛作势环动两下肩膀。
秦柳儿也凑上前,“我都快吓死了,还以为满堂真要抡起铁锹拍人呢。”
顾青黛噗嗤一笑,“那我真得去蹲大牢啦。”
这不过是新一年里的一个小插曲,开门做买卖什么样的人碰不见,顾青黛只能见招拆招。
至大年初六这日,茶楼里的客流已恢复到往日的五六成。
首个返回茶楼的伙计是马雨,便是之前为顾青黛跟踪倪大春的那位。
他把他的两个亲戚介绍到茶楼来,其中一人仅有十四岁,顾青黛觉得年纪太小,就没有留用。
仅留下那个大一点的,名唤邵山。
顾青黛哪里能想到,这个邵山同满堂一样,是连北川煞费苦心安插进来的又一“眼线”。
反正顾青黛要扩招人手,与其招些不知底细的,还不如将他们的人招进来。
一方面可以暗暗保护顾青黛的安危,另一方面也可监视茶楼里的风吹草动。
顾青黛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把伙计们带到库房,将自己年前已预备好的麻将和配套桌椅搬运出来。
“掌柜的,这打牌屋咱们要怎么收钱啊?”搭在肩头上的大抹布让马雨拿下来,掸干净麻将桌上的浮灰。
顾青黛立在门首,各种端详自己的布置,“不收钱,免费用。”
“什么?”顾青松张大嘴巴,他觉得顾青黛干不出赔本的买卖才对。
邵山笑咳咳地插了句话:“掌柜的是想把这屋的茶水价格再定高点吧?”
“许老那屋卖的是茶艺,这几间屋子卖的是档次。”顾青黛瞟了眼邵山,没想到他能猜出自己的点子。
“最贵的那几样茶,只特供这几间屋?”马雨也回过味来,向顾青黛求证。
顾青黛轻快地点点下颏,“要记好了,一壶茶是正常雅间的二倍,是一层散桌的四倍。”
顾青松差点就当着众人的面说:顾青黛你可真够黑的!
他话到嘴边急忙改口,“谁会来咱们这里打牌啊?”
马雨朝一层门首望去,“哟,还真来了几位贵客。”一边说着,已迈开双脚蹬蹬蹬往楼下跑去。
众人随之散开各司其职,顾青黛站在缓梯处向下看一会,突然不太想让马雨把人带上来了。
因为来人是樊铮、那闻和傅言礼三人。
但马雨那三寸不烂之舌她是领教过的,没过多久他们仨已朝打牌屋这边走来。
顾青黛只得笑脸相迎,说几句恭喜发财的拜年语,亲将他三人引进房中。
“行啊,顾掌柜,深藏不漏,这小屋的情调我喜欢。”樊铮摇头晃脑地视察一圈,后又坐下来感受软椅的舒适程度。
傅言礼随声附和,那闻却没怎么做声。
顾青黛看得出那闻也很排斥傅言礼,只有樊铮那夯货还乐意理睬他。
“我们仨人也开不了局啊,要不请顾掌柜坐下来打几圈?”傅言礼试探起顾青黛。
“可不是我推辞,是我真不会,我替你们去找个美人来吧。”
顾青黛本意是想让秦柳儿上来顶一会,她之前提起过自己很喜欢打麻将。
樊铮却不愿放顾青黛离开,“不会可以学嘛,我们可以慢慢教你,又不是赢房子赢地的,顾掌柜怕了不成?”
“樊铮!”那闻自樊铮身后提醒,担心他又犯臭毛病。
“我当然怕了,我顾家老宅还捏在你手里呢,不得好好攒钱,待有一日把宅子买回来。”
樊铮摊坐着身子戮笑不止,“我是真没搞明白,你和连北川那犊子到底算怎么档子事。”
那闻按了按鼻梁,知道这位祖宗又管不住自己那张嘴了。
“樊三公子,你可得好好说说,顾掌柜和连二爷有什么佳话啊?”
傅言礼耳朵竖得老高,他以为顾青黛对所有人都油盐不进,原来只是嫌他没连北川有权势。
“你说连北川待你不好吧,他是左一次右一次地帮你解围。要说他待你好吧,也没见他给你什么真金白银的实惠。”
“我看你不是来茶楼消遣的,你是特意过来消遣我的吧?”
“顾掌柜,你别往心里去。那个最好的茶水,给我们上两壶。”那闻劝不动樊铮,转头劝起顾青黛。
樊铮不依不饶,“我是替你不值,咱俩之间有何矛盾?你这茶楼我来的还不算勤快?那犊子今日生辰,连家好不热闹,他都没说请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