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正式确定下来,细算算,也不过就是半年多的时间了。
这年头有待嫁姑娘自个绣嫁衣的风俗,按理,在定亲之后,这嫁衣就该动手绣起来了,毕竟,一件嫁衣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做好的,有些一针一线都是自己缝制的,繁复的得做上一两年呢。
但徐茵茵压根就不善针线,也没想过自己亲手绣嫁衣,那一天天的捻着针引着线的,不要太费眼睛,有这时间还不如做别的,她这手,真捏不住针线。
有大户人家也有专门让绣娘帮忙绣嫁衣而姑娘家最后再象征性的绣两针就行,毕竟也不是所有闺阁姑娘绣工都惊为天人的,徐茵茵便也是打算这样的。
不过她想着自己的嫁衣,到底是要动手参与参与的,不会绣,那她就亲自设计好了!
一辈子第一次穿嫁衣,自然是要穿最好的,最独一无二的。
想到后世网上看过的那些古典嫁衣图,若是用这里上好的绸缎做出来,再用上最好的绣艺,纯手工制作,那不知得有多精美呢。
想做就做,徐茵茵转而就拿了纸笔动了手,按照自己的想法和爱好,开始设计起来。
擦擦改改,精益求精,中途还画废了一堆草稿纸,如此,用了四五日的时间,方才完工了一副嫁衣图。
看着纸上华美精致的嫁衣,徐茵茵暗暗点点头,已经能想到这一身嫁衣穿在身上会有多美了。
不错,不错。
设计图是画出来了,但请谁来做呢。
就她知道的,季福的媳妇吴氏绣艺就不错,所以管着府里的针线房呢,她现穿的这些衣裳,除了外成衣铺子派人上门来量身定做的,其他都是出自吴氏之手。
想了想,徐茵茵让人将吴氏给叫来问话,“这嫁衣你可能做?”
吴氏抬眼看到那图纸,瞬间就被上面的嫁衣给惊呆了双眼,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姑娘在等她回话呢。
姑娘问她什么来着?
这嫁衣...这嫁衣她可没信心能做。
姑娘的婚期已经定了,想也知道这嫁衣肯定是姑娘的,姑娘的嫁衣,哪能怠慢?她怕自己做不好。
且这嫁衣的绣花实在太繁复精巧了,她那点绣工,确实是有些做不到的。
当下忙回话道:“回姑娘,老奴怕是做不好,这绣花太复杂了,老奴从没有绣过。”
要是给姑娘的嫁衣绣砸了,那她可是罪过了。
不然,她哪能不接给姑娘绣嫁衣这般有脸面的差事呢。
嫁衣是大事,绣花这样设计,也是徐茵茵费了心思的,她自然是想这嫁衣能完美的做出来的,听到吴氏这个回答,她虽说有些遗憾,但也并不失落。
吴氏不行,那就另外找人吧,只要肯砸银子,还能寻不到合适的绣娘?
先从府里开始过了一遍,没找到绣工厉害的,便转而放出了风声去,看看宜阳府的布庄绣坊的,可有艺高之人敢来毛遂自荐的。
于是乎,很快整个宜阳府都传起来了,嘉成郡主现正在寻摸绣工厉害的绣娘呢。
能去给嘉成郡主办差,这可是一件有荣光的事,整个宜阳府的布庄绣坊的便都忙活了起来,挑出了自家最好的绣娘往徐府送。
还有不少人家府里养着绣娘的,也有绣工十分不错的,听了这事,想着投嘉成郡主的眼的,便也将绣娘往徐府送去。
一时间,徐府的门头可热闹得很。
徐茵茵不想嫁衣图就这么流传出去,是以又单画了嫁衣上最繁复的花样出来,让吴氏负责此事,拿着这画样去面试这些上门来的绣娘。
能将这花样子给绣出来的,便留下来。
如此忙活了三天,最后留下了八九个能将这花样子给绣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绣娘。
徐茵茵最后见了这些绣娘,凭着眼缘,留下了其中的四个来。
这四个都是宜阳府里几家绣坊里的绣娘,跟绣坊是签了契的,徐茵茵留下她们,自然也要跟她们的东家说一声的。
自家绣坊的人能被选中,几人的东家喜出望外,连声请郡主只管差遣她们就是。
徐茵茵可不白用人家做工,在把嫁衣绣好之前,这四个绣娘就在徐府包吃包住了,另给几家绣坊的东家一笔银子,相当于是买了几个绣娘这几个月的时间了。
除此之外,徐茵茵还跟几个绣娘说好了,绣好嫁衣,到时候她还会另给她们一笔银子的。
几人自然是满口应下,保证一定会好好把嫁衣给绣出来的。
能给一位郡主绣嫁衣,这事往后说出去也是她们的脸面不是?
都给郡主绣嫁衣了,往后什么贵人的差事接不得?
至此,徐茵茵嫁衣的事就解决了,最好的料子备齐,金线银线的备齐,安静的绣房备上,几个绣娘便看着嫁衣图纸,开始忙活了起来。
绣嫁衣也不光是嫁衣,且嫁衣也不只是一件衣裳呢,除了一件大衣裳,里里外外的,还有喜帕和喜鞋,再有喜被喜枕等等等等,四个绣娘着实是不算阵仗大的。
半年的时间,还真得赶紧的,到时候做出来还要上身试,若是不合身还得立马改,总之可不能掐着时间来。
嫁衣有人在做着了,徐茵茵便暂时搁下了,不用随时盯着,回头隔段儿时间过问过问便行,总是盯着问着,也是打扰了人家绣娘。
九月底,天气越发的冷了,虽还没到用手炉炭盆的程度,但徐茵茵也穿上了夹棉的袄子,出门也要用上披风了。
宜阳府刮的风也硌脸得很,所以轻易的徐茵茵也不出门了。
她怕脸皲起皮,对脸的护理也格外的精细了起来,早晚面霜可不能少。
不出门,时间也是好打发的,上午间同张秀兰徐老太再随便拉了黄嬷嬷还是黄氏连翘的,不拘谁顶上,凑一桌麻将麻将,不知不觉的,一上午也就过了。
吃了中饭再雷打不动的歇个午觉,起来吃个下午茶,就看看书,写写字,做做手工什么的。
这都是徐茵茵的爱好,她乐在其中。
这一日,徐茵茵刚歇了午觉起来,正要招呼外头当值的丁香进来,便听得外头院子里动静不小,不由好奇,穿上了披风开门出去。
刚到门口,就见丁香从廊下过来,“姑娘,您醒了,今儿厨房做了八珍糕和山药糕,还有银耳莲子羹和酒酿圆子,姑娘想吃哪个?”
徐茵茵看了眼院门处一闪而过的衣角,不由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丁香忙道:“是黄嬷嬷禀了夫人,正带着人搜检府中众人呢。”
徐茵茵听得疑惑,她不过睡了个午觉,这是出了什么事?她娘院里丢了东西?
再听丁香细说,她就明白了。
敢情是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清平教教徒的余波蔓延到她们宜阳府来了。
离京前,她让人把清平教教徒手臂上都有圆点戒疤的记号告知了顺天府尹,后续京中便排查出了好多清平教的教徒。
前不久还有京城的消息传来,说是连康郡王最宠爱的小妾都是清平教的教徒,且臂上还是四个圆点呢。
眼下京城是筛得差不多了,陆陆续续往外波及,宜阳府这边也开始筛查起来了,各府就怕自己府里混进了清平教的教徒,如今皇上可是彻查清平教,还派了人去镇压剿灭清平教前朝余孽呢。
现有辨识的方法,自然是要好好的排查一番的。
各府都在热火朝天的排查,他们府里不动如山也是不行,万一也有呢。
徐茵茵听着是为这事,也就不说什么了,排查一番,也是放心些,毕竟,这厢从京城带回来的,好些都是之前采买进府的。
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转而点了酒酿圆子和山药糕做今儿的下午点心,便即转身回了屋去。
一碗酒酿圆子和两块山药糕刚吃完,外头便即有小丫头来禀,说是黄嬷嬷来了。
徐茵茵一听许是排查有结果了,便赶紧让黄嬷嬷进来说话。
很快,黄嬷嬷进来,给徐茵茵见了礼,便即道:“郡主,府里一共排查出来两个清平教教徒,夫人让老奴来请郡主示下,要如何处置?”
闻言,徐茵茵惊讶不已,没曾想,他们府里还真有啊!
这清平教也真是无孔不入,好生筹谋了好大一个局,怕是差不多的人家,府中都有其安插的眼线吧。
“这二人都是谁,当什么差的?”
黄嬷嬷道:“一个是夫人院里的洒扫丫鬟采莲,一个是外院当差的余顺。”
徐茵茵一听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位置,这两个人她也没多少印象,想了想就道:“看叶府那边是怎么个章程,便照做吧。”
叶家那边还真也排查出了两个来,处置自然是都关进了大牢,仔细审问过,等清平教事平之后,再做处置。
黄嬷嬷这边使人打听过,便即将采莲二人也送去给了叶知府。
其他人家有排查出来的,俱都是这么做的。
这各府排查的动静足闹了好几天才渐渐平息下来,而这时,也传来了消息,说是宣州的清平教总教已经被捣毁,落网了不少核心人物,但那个一手创立起清平教意欲反燕复齐的教主及其子带着好些教众跑了没抓着。
又过了两天,宜阳府这边也得到了海捕文书,满城贴了起来,引得了不少人围观,
徐茵茵得了消息,也坐着马车出了趟门,亲自去看了看那教主长什么样。
不过待看到那画得极是抽象的画像,很是抽了抽嘴角,就这样的,真能抓到本人她也是服气。
这画的像张三,也像李四,更像钱五,满大街放眼望去,能找出好几个神似的。
这画师也是厉害。
徐茵茵觉得如今的皇上挺好的,主要是跟她们家有交情,皇上安稳的坐在那位置上,对他们家再好不过,要是换一个皇帝,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
所以,她可不想有人来破坏。
这反动派不死,搁哪儿都要搞事情的。
保险起见,还是快快都抓住才好。
这般想着,徐茵茵往府衙去了。
叶知府得知嘉成郡主来了,立马迎出来拜见,“下官见过郡主,郡主万福金安。”
“不知郡主大驾光临,有何吩咐差遣?”
见叶知府这毕恭毕敬的样,徐茵茵心下好笑,赶紧让人起身,这可是她好姐妹未来的公爹,且两家又交好,实不必如此多礼的。
叶知府礼节做足了,如今宜阳府是郡主封地,他这个知府那也是郡主的下官,本就是随时听派郡主差遣吩咐的。
落座之后,徐茵茵便即问道:“叶大人,不知这海捕文书从何发下来的?”
叶知府不明所以,回道:“是刑部下发的。”【1】
【6】
【6】
【小】
【说】
徐茵茵一听是刑部,便想明白了,许是那抓捕到的清平教核心人员提供的信息,刑部的画师画出来下发各州府的。
说不得她还要进京一趟?
想到如今这天寒地冻的,赶路也确实受罪,一来一回的又是近一个月的,忒麻烦。
且马上五丫就要出嫁了,她岂能这时候离开呢。
想了想,她转头就去了明仁园。
虽说如今宫里供洁具等都直接从京城的作坊出货,工厂也在京城建了一个,都用不着宜阳府这边送货去了,但宜阳府这边的工厂出货,还要供青州和其他州府的,所以邬管事还要统筹这些事,一直都在宜阳府呢。
得知嘉成郡主前来,邬管事也不敢怠慢,如今皇上有多看重嘉成郡主,他是最清楚的,可不敢当嘉成郡主再是起初那个小姑娘了。
亲迎出来,将嘉成郡主请进花厅里,让人奉了茶,邬管事又主动问起郡主有何指示。
徐茵茵忙道指示不敢当,她是来请邬管事帮忙的。
帮忙啊,这事邬管事没少做,不论是之前帮着作坊出货进京还是替徐茵茵寻摸京中的宅子。
是以这厢邬管事以为徐茵茵寻他也是如这般的私事,当即便满口答应没问题,能帮嘉成郡主的忙,他也是乐意的。
徐茵茵忙道:“是这样的,府衙刚张贴出来的海捕文书我看过了,说实话,那画像画得实在是太笼统,对方若一心躲藏,要找起人必是不易,邬管事也有耳闻,我于画人肖像一道上还算精通,也想着能早些帮皇上抓到这前朝余孽。
听说这文书是从刑部下发的,想来是刑部的画师画的了,但我刚才京城回来不久,马上又是我堂妹出嫁,实是走不开,不知邬管事能否帮忙请示一下皇上,可否让刑部将人送来宜阳府?不需要是重要的人,随便一个只要是见过清平教教主的人就成。”
邬管事一听,便明白了,嘉成郡主画人画的逼真,他也是知道的,就如此前的红莲教胡玄,那不就是嘉成郡主亲自画的画像给抓到的吗?
官府的画师画像都笼统,凭此画像抓人,确实每每都不是易事,若有这画的跟真人一模一样毫无差别的画像,抓起人来也容易许多。
这般一想,邬管事立马点了头,表示这就给皇上飞鸽传书,请示皇上,让嘉成郡主静候佳音。
徐茵茵走了这趟,得了邬管事会跟皇上请示此事的话,便即告辞了。
要押送一个犯人大老远的往宜阳府来确实也是麻烦,但这事就看皇上了,若是皇上愿意让她帮忙,人自然会送来,若是皇上不让她帮忙,或是就这送信的功夫,人已经抓到了,那自然是更好。
总之她要做的做了,最后就看来不来吧,来的话,她就立马画像,再张贴此画像通缉,就算不保证一准能抓到人,但也比现下的那画像抓人要可能得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