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我看到你的信了,这么久没回信,不是因为不愿意回,而是不能回。”
“我们来往的信件可能会被拦截,我担心万俟宵知道我喜欢你,转而对你下手,我不想你因为我受伤,所以我忍住了思念,没把早就写好的回信寄过来。”
万俟昀看着万卿卿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跟人解释,手上还不忘继续摩挲她的手,妄图给人捂热。
但留不住的终究留不住,他只能无措的感知她的体温流逝,但濒死的人,自己却没有多害怕。
万卿卿缓慢眨了眨眼睛,眼眶里蓄满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临死,能听到这话,足矣。”
话音刚落,她勾着他手指的手卸了力,闭眼躺着的样子安静的就像是睡着一样,但万大人却哭的撕心裂肺,岑欢喜眼睁睁看着他鬓边的黑发寸寸变白。
这就是所谓的一夜白头吧。
她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褪下大氅,仔细的给万卿卿盖上,末了,还取了帕子仔细的把她脸上溅到的血滴擦干净。
“卿卿,你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有下辈子的话,你不想做人,那会我不理解你,现在我明白了。”
“我希望你下辈子做一阵风,不需要思考琐事,也不需要顾虑前程,只需要在世间翩然起舞。”
人间很好,但做人太累。
……
万俟宵的逼宫,就像是个笑话。
苦心的经营在万俟昀的人和禁卫军的打击下支离破碎,随着手下一个个倒下,万俟宵也意识到继续硬撑,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他当即下令撤退。
好歹是在宫中生活了二十多载的人,他带着所剩无几的手下灵活在各种小道暗道中穿梭,成功摆脱追兵出宫了。
还留在宫内的岑欢喜,第一时间去找林默了。
抓着他的手臂上上下下的看,确定他除了一些皮肉伤以外,没有其他伤才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就好。”
她有很多话想说来着,不过最后到嘴边只有这句朴素的话语,林默也不觉的不妥,手微微一挣,将她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抖下去,然后反手握住,慢慢的与人十指相扣。
“不要害怕,以后没事了。”
他现在除了凤阳都的事情还没处理好以外,确实没什么事了。
你说万俟宵还没抓到呢,怎么就没事了,抓万俟宵那确实不关他的事,那是万俟昀需要操心的,这不,还沉浸在悲戚中的万俟昀,已经整理好表情,去找皇上商量这件事了。
“父皇,万俟宵逼宫未遂,儿臣怀疑他还有后手,请求父皇下旨封锁京城,全力搜捕万俟宵!”
皇上看着他的发顶,眉目间很是疲惫。
“这件事你来处理,朕累了,要休息了。”
他的儿子中,他确实比较喜欢万俟昀,因为他聪慧机敏,对政事有独特的见解,更重要的是他性子比较大义,适合端坐高位,但喜欢这个儿子,不代表就厌弃万俟宵。
毕竟真的厌弃他的话,也不可能让人做太子,后来慢慢对人失望,是发现万俟宵变得喜欢内斗了,他认为所有人都在暗算他,草木皆兵到顾不上做正事,他这才起了废太子的念头。
万万没想到,刚被废,万俟宵就做了逼宫这事。
他实在心力交瘁,无力再管。
万俟昀也没强求皇上介入,得到允诺,果断下令封锁东南西北四大城门,同时派遣大理寺和顺天府的官兵全力在城中搜捕万俟宵,至于禁卫军,守好皇宫,并互送宾客回府。
岑欢喜是第一批被送回去的,楼梯下到一半时蓦然回首,和站在万俟昀身侧的林默对上视线,半晌后她收回视线,乖乖的回府。
管家看到她回来,提了大半个晚上的心可算是放下来了,亦步亦趋跟在人身后汇报。
“夫人您神机妙算,您走后没多久就有人要闯进来,不过后来突然就撤了,到现在都没再来。”
岑欢喜问了详细时间,就知道那些人走是为了支援万俟宵了,连支出来的这对人马都得赶过去,想来他也到穷途末路了。
“你们做得很好,不要松懈,警备的这段时间,所有人月银翻倍,侍卫再多加一倍。”
万俟宵还没抓住。
狗急了都会跳墙,他走投无路难免也会做出点荒诞的事情,再加上林默先前与人的关系,难保他不会挑林府先下手,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管家把她的话仔细的记下,还想说点什么,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道路尽头。
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要去哪里,火急火燎的赶过去,她果然在密室那,这会已经把门打开,把林母他们放出来了。
三个小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出来后还是活蹦乱跳的,围着岑欢喜叽叽喳喳说个不停。m.166xs.cc
她性子也好,哄着人去休息了,脸上才露出几分疲惫,林母无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手顺着她手臂的弧度滑下来,握住她的手捏了捏。
“现在怎么样了?”
“万俟宵失败,但跑出去了,现在在全京城搜捕他,今晚,是最重要的一个晚上。”
岑欢喜看着被灯光照的跟凌晨太阳刚升起来的天空,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弹动。
林母感觉到她的小动作。
出声安抚。
“他跑不掉的。”
确实跑不掉,此时京城内所有的街道都亮如白昼,官兵提着灯笼和刀剑在大街小巷快速穿梭,同一时间,四大城门也根据离皇宫的距离,由近到远的关闭。
万俟宵刚赶到第一个城门,还没靠近,就听见厚重的城门关闭的巨大动静。
他当机立断,“去南门!”
南门距离皇宫最远,肯定是最晚通知到位的地方,只要他们赶在时间差内抵达,就可以离开京城。
陆华生知道他的意思,但看着他被鲜血晕染出一片深红的肩膀,眼神纠结。
“主子,您的伤口处理一下吧。”
“来不及了,反正现在已经止血了,先赶路。”
万俟宵说着从衣摆上扯下一条布条,随意的往伤口上撒了一层药粉,然后用布条封上,肃静沉着的样子,让他的手下们也稍稍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