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的秦老哈哈一笑,摆摆手。
“小刘啊,我就是想来问问你,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要是没有呢,方不方便帮我老人家转告一下她。就是问问她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a市的书画协会,就这么简单。”
秦老虽然年事已高,但依然声如洪钟,忙碌在文艺事业一线上。
他原本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事情的,还是今天忙完了工作,发现自己的几个徒弟疯狂地消息轰炸自己。
秦老这就好奇了,点开一看,嚯,都是同一幅字。他几个徒弟问的问题也都大同小异,无非是让他点评点评。
他悠悠地戴上眼镜,定睛一看。
好家伙,这运笔,这笔锋,这留白!
这这这,秦老立刻就激动了,他已经很长时间没看到过如此酣畅淋漓的作品了。
至于旁边的那个红色猫爪,秦老会心一笑。他自己也养了一群猫,任由它们在自己的书房上蹿下跳。因此,他的很多字画上,也有类似的小梅花印。
秦老如获至宝,没想到年过古稀,还能遇到如此精彩的作品,匆忙地给自己的徒弟们发消息,语气格外慎重。
“这是……哪位老先生的墨宝啊?”
“不知能否给引荐一下。”
他的徒弟们也是活跃在一线的文娱工作者,原本也就是想找个机会,联络联络自己的老师傅。
但一看到自家师傅这个态度,他们可就稀奇起来了。
有这么玄乎吗?
看着台上那位二十多岁的“老师傅”林竹眠,他们陷入了对于人生的思考。
真就是满级人类屠杀新手村啊。
他们忍着悲痛的泪水,认真地回答秦老先生。
“师傅,人家才二十多岁,还是个小姑娘。”
这回轮到秦老震撼了,这……这是个小姑娘的字?他倒吸一口冷气,但还是认真地追问。
“这小姑娘是做什么工作的,这个字里有杀气啊,莫非是杀手,还是……屠夫?”
看见自家师傅丰富的想象力,他们的嘴角抽了抽。
“师傅啊,她就是一个普通的演员,是良民。”
他们看了一眼林竹眠淡淡的神色,补充道。
“您说的那个杀气,一来,可能是她今天不怎么想营业。二来,她写这个字,实际是被算计了,总之是挺复杂的一个事。”
“要不,您直接打电话给h市电视台的刘台长?”
他们也不好在其中传话,便直接把这个事情推给了刘台长,秦老这才联系上他。
想到今天经历的一切,秦老语重心长地叹口气。
“毕竟,咱们也不希望a市书画协会流失这样的一个人才。”
刘台长忍住发酸的内心,连忙一边点头,一边回答“好好好”。
秦老这边一挂电话,刘台长那边就立刻按下关机键,直接把手机扔在角落里。
演播室的玻璃窗映照出他狰狞的嘴脸,他狠狠地握住拳头,勾起一个冷笑。
林竹眠,她凭什么?
a市的书画协会还是会员制,除了得有过硬的作品之外,还得由一名会员介绍,五名会员审核,才能正式进入考察期。
当初他进h市的书画协会,中间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打通了多少关系,才被审批通过。
可她林竹眠呢?
秦老亲自打电话给他,让他去问她的意愿。换做是他自己,被这样对待,做梦他都能笑醒。
那可是秦老,那可是秦老啊!
他本身就出自世家大族,各种亲属关系,都是直接在华国内部担任要职。哪怕是a市市长来了,也得让他几分薄面。
刘台长气得浑身发抖,新仇旧恨相交,又在一天之内受到多重打击,竟然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场内的林竹眠,丝毫不知道自己无形之中,把罪魁祸首给气晕了。
她刚一离席,就看见陈成琪怀里抱着一大束玫瑰花,伫立在寒风中。
林竹眠:……这是在做什么,是我跳集了吗?
面前的少年见到她的身影,眼睛一亮,快步向前走几步,在她面前定住。
张扬的眉眼在夜色中格外温顺,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别过脸,把花捧得更高了。
“别拒绝,别误会!”
清清爽爽的少年音,像是在夜间徐徐吹来的轻风,肆意而又潇洒。
陈成琪抬起眼,不顾泛红发热的耳垂,望进她的眼底。
“这是……谢礼。”
一句话被他在舌尖揉得断断续续,支离破碎,哪里还是那个舞台上光芒四射的歌手,倒像是不知所措的纯情男生。
抱住玫瑰花的手紧了紧,看见林竹眠缓缓绽开的微笑,他疯狂跳跃的心脏稍微平复了一些。
“给你选择玫瑰,是因为,我看见它……就会想起你。”
就像是她奔涌的鲜血,又像是她蓬勃的生机。
想到自己这句话又有歧义,陈成琪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连忙补充。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就是……就是……”
“无论你在综艺上对我的帮助,一起拍摄的mv,演唱会后的那碗面条,真的,谢谢。”
虽然词不达意,逻辑颠倒,但他一股脑的全说出来了。
其实在此之前,他私下排练过很多次,大风小说
可这次,当着林竹眠的面,却是说得最稀巴烂的一次。
意气风发的少年,并不擅长这些道歉或是道谢的话语。
在他漫长而又孤寂的练习生阶段,很少能够接触到同龄朋友。他像一只孤狼,习惯性地用外在的刺将自己包裹起来。
“其实,在台上,我有很多话想说,但又怕你觉得我太过矫情。更何况,我不希望在那样的一个公开场合,让你觉得是道德绑架。”
“所以,这个。”
他的手臂伸的笔直,将那束花捧到林竹眠面前。白色衬衫的袖子在风中,发出轻微的声响。
“既是感谢礼物,也是道歉礼物。”
陈成琪抬起眼,小心翼翼地问道。
“所以,你……愿意接受吗?”
刚说完这句话,他就又后悔了,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他来的路上,发挥自己仅有的那点写歌词本领,给自己写了二十几个版本的台词,每一个都落落大方,清清楚楚。
可真正实践起来,他完全将那二十几个版本抛之脑后。
紧张地抬起头,陈成琪看向玫瑰花束前的少女。
她撩起自己垂下的碎发,缓缓开口。
*
注:
年过古稀:古稀为七十岁,出自杜甫《曲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