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吧!”
赵煦胡乱在贾环身上点了几下,然后将他从树杈上提溜下来。
“赵大哥我真没事儿了?”
贾环仔仔细细检查自个儿全身,发现没有出现什么异常,这才用崇拜的眼神闪着泪花道:“这是什么点穴功夫?我也要学,我不读那劳什子书了,还不如学武。”
“别!”
赵煦可不想给自己没事找事干,何况教贾环学功夫,那还不把贾政气死?
他是来当大好人的吗?
当然不是。
所以赵煦直接拒绝,义正言辞喝道:“一边儿去,学武看天赋,但是你没有!”
“赵大哥连你也看不起我,就因为我是府里庶出的是不是?”贾环憋的小脸通红,咬着牙捏紧拳头,似有天大的委屈没处说去。
赵煦也知道这小屁孩是可怜之人。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少抬高自己。”
赵煦不耐烦扬声道:“大爷想教谁从不看身份,哪怕是街上的叫花子也乐意。我不乐意时便是皇亲国戚也给我滚边儿去。”
这倒是实话。
不过见贾环那鼻涕横飞,抽抽噎噎的模样,赵煦只能给他画饼。
“爷给你一次机会。”
“看你今后表现,但习武身体素质要好,等你能把那边儿的石头抱起来再议。”赵煦指了指院子里古树旁的一块巨石,至少有四五十斤。
若是他的话,只需一只手便能轻而易举抱起来。
但贾环只有八岁。
想要抱起来那石头,少不得再等一两年。
却没想贾环一口就答应下来,信誓旦旦保证早晚能通过考验。
搞定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赵煦这才夹着橡胶鞋底,出了西府角门从私巷一直走到宁国府的角门。
……
“你们府里的珍大爷可在?”
开门的是个年轻小厮,躬着身打量赵煦:“你哪来的?找我们大爷做什么。”
赵煦一指西府方向:“西府来的客人,赶紧带路,我找你们大爷商量好事儿,错过了仔细你们爷怪罪下来打折你的腿。”
他知道东府这边规矩没有西府严,奴才小厮们都不成体统,故此没有好脸色给。
你若是给奴才秧子一点好脸色,他们不会感激,只会当你好欺负。
“爷、爷请进,是小的不识抬举。”
那小厮见赵煦不好惹,又是西府来的,立即换了一副奴颜婢膝的嘴脸,将他迎了进门。
“我们老爷在天香楼听曲儿吃酒,小的这就过去通报,您在园子里略等一等。”
这东府自从被贾珍接管后,愈来愈没有体统,主子不顾青天白日,颠倒黑白的胡闹也罢了,连奴才也和丫鬟偷偷摸摸厮混在一起。
赵煦在园子附近赏景观察布局路线时,就隐约发现假山洞里,灌木丛里都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
那声音轻微呢喃不言而喻。
不知有没有机会得见红楼一美:秦可卿?
赵煦一时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不想他还什么都没干呢,忽就听见一声劈头盖脸的啐骂。
“他姥姥的!”
“你贼迷鼠眼的乱瞧个甚?”
赵煦寻声找过去,才发现那园子一处亭子边正有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坐在地上。旁边还放着花锄,那身衣裳破破烂烂,脏的看不清原来是什么色儿。
“这老东西!”
赵煦略有些不爽,倒也猜出对方系何人。
正是那葫芦娃爷爷。
不是…
那六七十岁高龄还在干活,嘴又臭的还能是谁?
自然是那忠仆焦大。
说实话赵煦对他并没有什么坏印象,就是嘴太臭了点。
“你这老头不知死怎么写?”
“闭着嘴多享福岂不轻松,爷哪里贼眉鼠眼了?”
那焦大冷笑一声,当下一口浓痰吐在土里,大拇指倒冲:“你焦爷爷见识的人,你同你爹合起来也不够数!什么样的看不出?你这娃娃别把那些花花肠肠露出来仔细爷爷一把给你拽出来。”
“哈哈哈,有趣。”
反正等着也无聊,赵煦倒有兴趣和焦大掰扯,掰扯。
“那你说说大爷是怎样的人?”
“我这读书人不跟你一般见识,只管说实话。”
等赵煦离焦大近了,老头蹙眉打量他的骨相,却有些欲言而止,背过身子不说了。
“你这老头怂了不成?”
被赵煦一激,焦大立即起了酒疯。
“放屁!”
“焦爷爷还没怕过谁。”
“快把你那日弄鬼的胡话收了,你要是读书人,老头我五十年前就能当状元。”
赵煦笑道:“我不像读书人像什么?商人子弟?”
焦大闭着嘴,只觉得手心出汗,身子不听使唤有些哆嗦。
眼前公子哥浑身散发的气场有股熟悉的感觉。
令人从心底畏惧!
是绝对畏惧的感觉,一种隐形的压迫感。
那是他久经战场,在吃人骨头堆里锻炼出来的特殊嗅觉。
那感觉只二十年前最后一次跟随老国公上战场,在那位贵人的身上感受过。
当年还是少年的忠顺王!
对了。
就是桀骜不驯,天生王者之气的味道。
“没意思。”赵煦摇了摇头,这老货嘴巴像被缝上了似的。
去通报的小厮正往赵煦这里赶来,不想看见焦大也在。
凭往日里这老头的作派,小厮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该死的焦大肯定嘴里不老实得罪了小公子。
当下他直接跑过来抬起一脚踢翻焦大,嘴里骂道:“老不死的!叫你翻新这里的土地,你竟偷懒?晚上不给你饭吃。”旋即又哈巴狗似的对赵煦笑道:
“大爷您没什么事儿吧?这是我们东府的酒疯子,仗着年轻时跟随老太爷去战场跑过几次腿儿,就把自己当个人物看待了,连我们老爷和蓉小爷都不看在眼里。”
焦大被踢了一脚反而没事人般站起来,扛着花锄回头骂:“你算什么狗东西也配来骂你焦爷爷,只管把珍哥儿、蓉哥儿喊来。”
别看老头一把岁月,身子骨倒硬朗的很,东府这些瘦弱的酒囊饭袋小厮,如何能伤他要害,不过是些不痛不痒的皮毛伤罢了。
焦大根本不在乎,只是又顺便看了一眼赵煦,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也不知将来宁国府是福是祸,也未可知?
罢了罢了!
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只怕都要被这些子孙败光。
“他这岁数都能当你祖父,你何故踢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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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说】
“爷正逗他乐子,你逞什么威风?”
赵煦数落那小厮两句,他忙往自己脸上招呼两巴掌,嘿嘿笑道:“是小的多管闲事,赵大爷我们老爷请你过去吃酒哩。”
说完他指着园子前方的月亮门道:
“大爷走那儿道过去,能到荟芳园,在走个百米便能瞧见天香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