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岸半月回来一次,大将军不舍得她走,留到日暮时分,又吃了顿晚饭。
菜刚端上来,施桓来了。
施桓平日闹归闹,该有的礼数从不缺。前阵子蒙大将军帮忙,一直想来道谢,又知大将军威严,没敢过来。
今日听说沈长亭和宁岸回府了,赶紧来了。
所谓抬手不打笑脸人。
他拎着上好的酒,又满脸堆笑,大将军也不好叫他回去,邀请他一起坐了下来。
行礼后,他挨着沈长亭坐下,小声道:“不是叫你回府喊我一声,怎么也不叫我?”
沈长亭:“我可没答应。”
大将军朝小声嘀咕的两人看了过来:“多日不见国公爷,他身体可还好?”
大将军与施国公交情甚笃。
施桓端着小辈的恭顺,答的礼貌又周全:“多谢世叔关心,家父身体尚可。侄儿出门时,家父还让侄儿代问世叔好。”
大将军笑笑:“国公有心了。”
有了施桓在,温馨的画面又添了几分热闹,施桓喝了酒,话更多,说了不少这些年来北境发生的事儿。
包括柳玉姝救丞王一事。
在沈长亭口中平平淡淡的事儿,从施桓嘴里说出来,就多了几分惊险的味道。
宁岸猜想沈长亭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故意省略了危险的部分,而施桓却是添油加醋,让本就生死一线的故事,更为惊险。
两人的话一中和,宁岸就知道当时是怎样的情形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便到了亥时。
施桓喝了不少。
在大将军和长公主的挽留下,宁岸与沈长亭留在将军府过夜,庭七送施桓回国公府。
丞王将于半月后回来的消息不胫而走。
短短两日,满城皆知。
据说三十那晚,施桓不知在哪里喝多了,说漏了嘴,连走哪条路都说了。又因为有人认出与他同行之人是沈长亭身边侍卫,所以大家觉得消息无误。
于是就传开了。
据说第二天知道自己酒后失言的施桓,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还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把自己关在房中闭门思过。
于是人们更加信以为真。
那些忌惮丞王回京的人,正愁打探不到他何时回来的消息,这下刚好,纷纷派出人手前往可能途经的路上拦截。
就在京中暗流涌动之时,传言半月才会回到京都的丞王殿下,已经悄然入京了。
丞王府。
丞王离京多年,王府一直闲置,虽有人看护打扫,可房间之中还是充斥着长久无人居住的阴冷气息。
推门进来,丞王被扑面而来的阴冷气息呛得咳嗽不止。
抬手掩唇。
那双手干瘦清矍,透着纸一样病态的苍白。
咳起来时,脖颈处青筋突起,腰身弯下,仿佛下一秒便会倒下去。
已入六月,气温灼热,他却还穿着厚厚的衣衫。
沈长亭和萧俊跟在他身后。
下意识要去扶。
丞王抬手,拒绝了沈长亭伸来的手,喘了几口粗气,才道:“本王无碍。”
沈长亭收回了手。
眉头轻锁,道:“殿下既已平安回到京中,不如宣太医来瞧瞧吧,殿下的病一日不除,皇上那边怕是一日不会重用殿下。”
丞王转过身,目光透过沈长亭和萧俊,望过远处灰蒙蒙的天。
淡淡的,又意味深长的道:“要起风了。”
沈长亭和萧俊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远处天色渐暗,有阴云朝这边压来,的确是要起风的征兆。
不及收回视线,丞王又开了口。
话是与沈长亭说的:“上次你从北境回来,说两个月回去,可一走便是半年多。听施桓说,你回来不久便成亲了。”
语气里带着不太明显的笑意,不是指责,更像朋友间聊天。
提到成亲,沈长亭难免想起与宁岸初遇。
淡淡一笑,回道:“确是回来不久便成亲了,后来一直为琐事缠身,没能回去,还请殿下降罪。”
丞王:“这是说的哪里话?若非你改守为攻的计策,怕是这会儿本王还在与晋川大军斡旋,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怎么论,你都是首功一件,该奖才是。”
沈长亭:“殿下过奖,长亭实不敢当。”
丞王笑了笑,这一笑,又跟着咳了几声:“本王还听施桓说,是你那位夫人迫你入赘的?”
是。
但如今已经不是了。
沈长亭道:“殿下别听他胡言。”
丞王:“也是,以你的脾气,若非你自己愿意,旁人又如何勉强得了你?”
话是一次性说了太多话,他又咳了两声。
顿了顿,顺了口气,继续道:“你夫人,是镇国大将军和长公主的女儿吧?”
沈长亭轻点头:“是。”
丞王苍白清矍的脸上,又多了丝笑:“论辈分,长公主是本王的姑姑,她的女儿便是本王表妹。以后,你可唤本王一声表兄了。”
沈长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