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兵进城,这是稀罕事儿,看热闹的渐渐多了起来。
刚开始还热火朝天,可看着看着,只见这支队伍目不斜视,透着精悍劲头,步伐整齐的朝前走。
这可太稀罕了!
不是这年头百姓没见识,而是这年头就算是老焙羊的兵,也很难跟后世相比。
很多人觉得,焙羊不是精锐吗,不是新军吗,怎么会如此不堪。
这就见仁见智了,也不能说是不堪吧,只能说大伙儿的意识还没到那么严格的地步。
其实不光是焙羊,南边那些学生娃的军纪也不能说已经好成标杆了,直到后来那帮神奇军队出来,才奠定了人们对于“部队”的印象。
焙羊在当时之所以能打,主要是制度和武器差距,就跟米狸奸的大兵整天偷油,但打个地方武装还是很轻松的。
看看记载就知道:在焙羊军纪最好的小站练兵时期,仍然有很多在后世很难想象,匪夷所思的惩罚记录。
正兵范荣新,在队伍回营时,背枪出队,因河堤柳阴下买食甜瓜,被插耳箭示惩。
列队行军,擅自离队是大忌,搞不好是要当逃兵论处的,然而这哥们儿离队是要干啥呢,是看见一个卖甜瓜的,想买个甜瓜吃吃。
不光这个,还有呢,哨长李殿文于操演时,在河边呼唤对岸的闲人,责打五百军棍,并摘去顶戴。
那时候还没改良军衔,哨长到底能换算成什么颇有争议,但范围基本上就在连或排长这样的基层军官,这样的人,竟然在操练时候跟河对岸的闲人打招呼聊天,如今看起来也是匪夷所思了。
除了这些,还有吸大烟的,会操时候东西掉了直接下马拾取被踩死的,还有带着军械离营跑到对面的青楼找小姐姐的。
“哎,这帮军爷,是哪部分的队伍,怎地看起来这般雄武?”
“好嘛,我说这条街上的混混儿都哪儿去了,今天的例规都没来收,看来混混儿怕兵,这是袁老头儿留下的教训!”
大家哄笑起来。
不是模范团的军纪太好,而是韩枫在前面目不斜视带着走,再怎么着也不能给韩大少上眼药吧?第二就是这些人好歹都是军官,是要脸的人,跟大头兵一样左顾右盼实在有失身份。
......
津卫,本子租界。
一栋别墅内。
一个圆脸短发约莫四十来岁的男人跪坐在桌前,看着眼前茶杯升起袅袅热气,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半晌,有人进来,低声道:“阁下,韩枫进城了。”
“可恶啊。”中年男人喃喃道。
青山君何等英才,没头没尾就死在了琴岛,哦,此前还有川口督史。
矛头无不指向这个韩枫,可帝国竟然拿他毫无办法。
在西北的行动,不知为何泄露了消息,一队人马死在了草原上,为此机关内部还进行了一番大清洗。
中年男人站起身来,“都说青山机关跟我们坂西机关是死对头,可又有谁知道,我们不过是为了帝国的大业罢了,如今青山君死在琴岛,韩枫的产业已经完成了在沪上、琴岛两大港的布局,现在竟然要染指津卫,这可是津卫!是帝国在北方经济活动的中心,这一次,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斗倒韩枫,一雪前耻!”
“只可惜靳翼青将军也被韩枫所杀,何其可恶!”
坂西利八郎,特务头子。
在从现在到以后的十数年间,他游走于焙羊各个势力,努力从经济和对外交往上影响焙羊的决策,后来还搞了著名的西原借款,被老段摆了一道。
他离开龙国的时候,靳翼青竟然还给他写了一首诗,“二十五年海外交,一杯离洒长春亭。销魂今日幽燕别,把臂他年沧海盟。大地龙蛇方起陆,九州烽火息惊医。莫特长剑轻抛却,赤县睡狮要觉醒。”
有人说这首诗说明了靳翼青跟他的良好关系,有人则说靳翼青的态度颇值得玩味。
不过后来战火燃起之时,坂西利八郎又回到龙国,依次跟徐卜五、吴子玉和靳翼青等人联络,希望他们出山,共同完成“大业”,然而均遭到拒绝,最后只能灰溜溜退隐。
属下问道:“坂西阁下,韩枫行事嚣张跋扈,在帝京如此,在琴岛如此,在沪上还是如此,虹口惨案,据说跟他脱不了关系,可被带嘤鬼畜强行压下,不知他在津卫,会不会......”
坂西摆摆手,“我们在这海光寺有驻屯军,韩枫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
到公署的路上,要穿过一片较为繁华的街道。
街上不少人摆摊,气氛倒是挺火热,随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小摊贩的生意也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