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连城。
关内已经春意融融了。
此处还是冰天雪地。
昨晚又下了一场雪,韩总长麾下第二师某侦察连的士兵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个第二师是内部称呼,焙羊根本没有韩总长旗下士兵的番号,但总称呼八千壮士也不是个事儿,叫步军又太不正规了,于是内部整编了一下,五万人编了四个师,另有后勤辎重、通信、医疗等部队。
边境的天气很冷,士兵的手上缠着厚厚的布条,防止皮肉跟枪柄冻在一起,茫茫白雪掩盖了一切痕迹,只有找不到食物的松鸡在林中乱窜。
天空是灰色的,寒风呼啸。士兵们身着厚厚的棉袄和毛皮帽,身上还盖着毯子以保暖,但仍然感到冷得刺骨。
远处,积雪被踩的咯吱咯吱响。
本子动了。
方向,摩天岭。
.......
韩总长恩威并施,完成了对段香岩麾下两个师的整编,听话的中层军官配合着掺进去的参谋继续管理部队,不听话的则神秘消失。
韩总长一次性放了三个月的饷银,根本没有什么哗变和异动发生。
这些人将被来自韩总长第一师的参谋带领巩固城防,保卫奉天城。
而就当他们在城外挖掘战壕,修筑工事的时候,韩枫带人前往摩天岭。
本子动了。
只要他们离开边境,深入腹地,下一步计划就可以实施了。
..........
摩天岭,一个屯子的老百姓哭哭啼啼,赶着大车,在士兵的帮助和组织下,朝奉天的方向前进。
这里要打仗了,一方面是为了坚壁清野,一方面是为了保护这些老百姓,韩枫下令将他们疏散到奉天去,城内设了临时安置所,由于处处都在修工事,所以活计很多,只要肯干,吃饱饭还是没问题的。
韩枫在周家堡检查疏散工作,负责这一片的战士一脸为难,“报告总长,都疏散走了,只剩下一个老人,无儿无女的,说啥也不走。”
韩枫点点头,被带着进了堡子,东北边的一个篱笆园,稻草加黄泥盖起来的两间小房。
敲敲门,里面传来一个胶东口音,“进!”
韩枫挨着身子进去,屋里采光很差,但好在炕烧的暖和。
一个穿着看不出真颜色棉袄的老头,胡子一扎多长,脸上皱纹纵横,但身子骨看起来很英朗,骨架高大,半躺在床上,身边放一个笸箩,里头是自家种的烟叶,手里拿一个长长的烟袋杆,有一下没一下的装烟。
把小烟袋锅塞的不少不多,拿起火镰,只一下就点着了火纸,凑过去,吧嗒吧嗒抽两口,淡蓝色的烟雾弥漫开来。
只一两口,小烟袋锅里的烟草就几乎燃尽了,于是磕一磕,重新装烟,这种小烟袋锅不为了过瘾,纯属是三省人猫冬的时候打发时间,男女老少,人人都抽。
“后生,你也是来劝我的?”
老头儿一边装烟,一边抬眼看看韩枫,眼里精光四射,活力十足,“嗬,你还是个大官儿呢!”
“老人家,到奉天去吧,要打仗了。”
韩枫拿出自己的烟卷,示意一下,老头摆摆手,于是自己点上,跟老头儿聊起来。
“打自己人,还是打本子?”
韩枫乐了,“当然是打本子。”
老头撇撇嘴,“那我更不能走,我留下来看看,你们怎么打本子。”
韩枫在炕边坐下,“听您这口风,以前当过兵?”
老头不摆弄烟袋杆了,昂首道:“跟着左军门到过高丽!”
人一上了年纪,就喜欢讲古,不管韩枫接不接茬,自顾自说道:“姓叶的那孙子弃城而走,狂奔五百里,硬生生把将士们抛在后头,难啊!主帅一逃,军心就散了,大伙儿就跟着跑,可跑又怎么样呢,一路上无险可守,就算有,也守不住,那真是一路跑一路挨打,要是前面能把大伙儿收拢起来,未尝打不赢一仗,嘿,将帅无能,累死三军!”
韩枫来了兴趣,“真能打过?”
老头儿眼一瞪,“怎么打不过?你知道当时我们在平壤有多少好东西吗,咱们比小本子阔,野炮4门、山炮28门、速射炮6门,我当时记得清清楚楚!谁也嘿,当时在船桥里,小本子攻了五六个时辰,硬是没攻上来,后来他们连督战队都冲锋了,还是没打开缺口!”
说到这里,老头儿长叹一声,“还是那句话,将帅无能,累死三军!可惜了左军门!”
韩枫咂咂嘴,“老人家,走,我带你看点好东西去。”
老头儿一个人活到这岁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