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眼前已经开始化煞的尸体,不敢在犹豫,跟着司机的口哨声把安魂咒唱了出来:
“阴阳两相隔,各自有命数,数中有生死,
死为定数难逢生,常有怨者逃阴命,不见阴官不落泪。
阴官手下千百祟,祟祟皆是凶恶煞,怨者若是不归家,阴管亲临百煞追!
天黑黑,怨者息,今生福报求难得,安心去,不吃苦,来生还做长乐者……”m.166xs.cc
我跟着司机的曲调唱了一会儿,就直接改成念的方式。
没办法,安魂咒的词和正派的一些经文比起来,更像是在给小孩讲睡前故事。
而且司机吹得曲子我并不熟悉,一有唱跟不上调的地方,尸体就会猛然收紧抓着我的手。
我絮絮叨叨地念着,并不像是在镇煞,倒像是在安慰邪祟。
因为担心这个安魂咒不靠谱,所以我一直盯着尸体生怕它有什么动作。
眼前的尸体,已经不再长黑毛可那些毛也没有褪去,像是蚕茧一样把尸体包裹在中心。
刚才开始的尸体身上长出的是白毛,后来是绿毛,现在是又是黑色的。
这些绒毛在尸体身上不是很明显,一眼看上去更像是尸体身上长出来的霉菌或者尸斑。
我念完一边安魂咒后,尸体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了下来。
我没在继续念,但司机还在继续吹口哨。
不知道是不是我长时间没睡好的原因,我听着司机的口哨声,只觉得自己昏昏欲睡。
我快睡着的时候,司机回头说:
“到了。”
我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回答了一句:
“好,辛苦您了。”
司机点了一下头,并没有要动身帮我的意思。
我转头一边开车门,一边对趴在一旁的白猫说:
“老太太,麻烦您还是和刚才一样蹲在我肩膀上吧。”
我说完后,白猫就动作麻利地跳到了我肩膀。
因为我现在左手还拉着尸体,所以白猫顺势就跳到我的左肩上。
我咬着牙忍着疼,等白猫蹲稳后又把加僵硬的尸体背到了背上。
我走到当铺门口,艰难地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却发现当铺的门是开着的!
当铺里只有柜台前的那盏灯开着,我看着空无一人的柜台,脑海中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纸人的身影。
这扇门难道是纸人开的吗?
我记得很清楚,走之前我确实把门锁锁上了。
想起那个可以通过镜子在医院乱窜的纸人,我心里一阵不安。
毫无疑问医院楼顶镜子就是纸人放到尸体面前的。
因为医院里的邪祟都被风水局压着镇大凶客,所以只有从外面进到医院的邪祟,才能在医院里四处“走”动。
而纸人就符合这个条件,可是它为什么要让尸体化煞?
我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背着尸体往当铺里走。
进到当铺里后,我肩上的白猫并没有急着跳下来。
直到我把尸体背到柜台前,它才轻巧地从我肩膀上,跳到了柜台上。
我本来想让尸体靠着柜台站,可尸体的脚刚碰到地面,它就僵直着身子站在了原地。
我感觉自己就像背了一条木板,后半段的木板立住后,前半段的木板就跟着直起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尸体的眼睛已经睁开。
而且当铺门口还多了两个东西,一个是扒着门框往里探头的小邪祟,还有一双满是血迹的小白鞋。
看来医院的三个邪祟都过来了,我要尽快把这具尸煞解决掉才行。
我转身往柜台后走去,还没走到柜台就听见算盘珠子被拨动的声音:
“噼里啪啦!”
我听见这个声音后犹豫了一下,最后拿了四根青香走到香炉前给“财神爷”磕了几个头。
虽然我已经确定当铺里供的是尊邪祟,但眼下这个情况除了求它,我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上好香后,我回到了柜台后面。
柜台上白猫的算盘上并没有任何讯息,但算盘下压着一张当票。
我把当票拿起来一看,上面已经写好了交易的信息。
这次交易的东西并不是阴寿,而是命格。
当票上写着:
“死当。
典当的物品:七杀孤星命。
交易款:背尸引路。”
我看着当票上,交易掌柜那栏已经签好的名字,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一旁的白猫。
这单生意除了没有交易阴寿,原本需要签字的交易掌柜那栏,也已经写上我的名字。
之前我答应过白猫,它帮我去医院镇邪祟,我把医院地接到的生意都给它。
可现在这个情况,显然已经超出我能控制的范围。
我总不可能把这张当票撕了,然后去找当铺的邪神讨价还价吧!
而且,当票上签我的名字,也算是件好事,至少我还能得到一点奖励。
这样想着我干脆把当票放到了白猫面前,我指了指我的名字,略带歉意地说:
“老太太我好歹背着这位贵人走了一晚上,您把这单生意让给我吧。”
白猫没理我,它像是早就知道一样。
它斜眼看了我一眼,就昂起头转朝了一边。
我见白猫没有要发怒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看见当票上交易的东西,我又开始犯难。
交易的东西是命格,而交易条款是背尸。
这就代表我背了一晚上的尸,换来了一个听名字就知道不吉利的命格。
不过这也说明了一个情况,我可以接一些阴活来补贴自己的业绩。
毕竟,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只剩十年的寿命。
要想靠当铺里阴命补阳寿的办法活下去,我就必须和邪祟,和死人做生意。
可按照我前几个月守在当铺里的业绩来看,光是在当铺里我是接不到生意的。
更何况,现在当铺里还有一个职位比我高的“坐柜”白猫。
有它在我对付凶客确实容易不少,可它毕竟是邪祟,一个只为自己利益考虑的东西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帮我?
就比如现在,我虽然接到了生意,但它是不用算盘告诉我,当铺上的命格具体是什么时间。
我一样没办法完成这单生意。
我看着高傲的白猫正想出声劝说,它就从柜台上一跃而下,迈着小碎步走到了当铺门口。
白猫刚到门口,扒在门边上的小婴儿就扑到了白猫身上。
看着被小婴儿拉扯的白猫,我仿佛看见赔着笑脸忍受客人无理要求的老太太。
白猫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我只能自己想办法。
就在我焦头烂额之际,我头顶的灯突然熄灭了。
紧接着,柜台上的白蜡烛突然“嘭!”的一身亮了起来。
蓝色的磷火下,我面前的尸煞显得格外阴森,它盯着我额头的罗盘指针在一点一点往外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