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戢见她蹙眉不语,本想如是相告,转念一想:“这夏小姐聪明伶俐,高傲得紧,难得为难她一次,且看她如何解得。”当下只在那东张西望,故作不知。
夏语冰见他模样,哪还不知他心中所想,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哼了一声道:“没想你这人,看似谦谦君子,竟是这般小气。”
杨戢不知她是佯装发怒,还只道她真个生气了,不由大是惊慌,连连摇摇手道:“对不起,对不起,夏小姐莫怪,这套步伐名为紫薇斗步,以二十八星宿演化而来。”
夏语冰内心震动:“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神奇武学,当真是想前人所不敢想,创前人所不敢创,想自己自负聪明,现在看来,实是井底之蛙,羞煞旁人。”摇头叹道:“创此步伐之人,于当今武学之中,另辟蹊跷,无形之中,将世间武学推进了一大步,当真让人佩服。”
杨戢念及管窥天名列天下四绝,其聪明才智远甚自己百倍,若是开宗立派,定成一代宗师,可惜,一生为情所困,终落了个灰飞烟灭的下场。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夏语冰见他眉头紧皱,目光萧索,似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蹙眉问道:“你怎么了?怎地无故又感伤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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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戢不愿被她看出心事,勉强一笑道:“没什么,紫薇斗步名是一套步伐,其实是一套阵法。”
夏语冰听得满心惊讶,一时也倒忘了问,这套神奇步伐,杨戢是从何处学来。
杨戢见她有兴趣,便随手捡了根枯枝过来,在地上画出一幅图来,温言道:“你若有兴趣,便一起过来瞧瞧吧。”
夏语冰心头一震,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自来武功秘籍,最是珍贵,为一本秘籍引发种种血案的例子,可谓多如牛毛,天下九派面和心违,谁家不敝珍自扫,暗自藏私,何况是这能开宗立派的神奇武学。
杨戢见他满面讶异的盯着自己,微感奇怪,心想:“她这般盯着自己?莫不是自己脸上有炭灰?”心下暗自着慌,偏生此处虽是生了几块顽石,却黑漆漆的,比那炭灰还脏,哪能映出面容来,灵机一动,转动看向旁边剑鞘,却见脸上干干净净,方才放下心来。转念一想:“夏小姐平日里爽朗明快,此刻怎又变得这般扭扭捏捏起来?”他猜不透夏语冰心思,以为自己心有顾虑,便含笑道:“这非是青丘武技,不需师门同意。你我同舟共济,同生共死,理应相互扶持,何须见外?”
夏语冰听得‘同生共死’四字,心里不由一跳,似觉这话多少有些不妥,登时晕红双颊,如遮个红布一般。
杨戢见她满面羞红,怔怔无语,只觉莫名其妙,当下也未多想,便用那枯枝指着地上的七星道:“紫薇斗步由二十八星宿演化而来,所谓二十八星宿,意指天上二十八星辰,意为青龙七宿,白虎七宿,朱雀七宿和玄武七宿,二十八星宿变化不停,循环往复,化作紫薇斗步。”边说边用枯枝在地上将二十八星宿,一一标了出来。
夏语冰虽是聪明,但紫薇斗步乃是管窥天毕生精力所创,岂同凡响,一时之间,哪能完全学会,不由微微蹙眉。
杨戢见她焦急,温言笑道:“你也莫要着急,这紫薇斗步另辟奇径,与世间武学截然不同,你只需现将口诀步伐记全,待以后慢慢思索。”
夏语冰见他敦敦教导,好似老夫子喋喋不休,不由抿嘴叫了声:“杨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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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戢听他一下叫自己名字,一下又杨兄,这下又变作杨夫子,颠三倒四,当真让人好生奇怪,忽地心中一动,想起那登徒子阿猫来,顿时脸色惨变,心道:“难道这夏小姐也像阿猫一般,有随便给人命名的奇怪爱好,想这一路跟随,还不知要生出多少奇怪名字?”念及于此,顿时大为皱眉道:“练武读书需得专心致志,致虚极,守静笃,万念一空,心情沉静,切忌胡思乱想。”
夏语冰听得杨夫子念念叨叨,咯咯笑道:“杨夫子说得有理,语冰受教了,只是这紫薇斗步太过繁琐,语冰一时之间,也记之不全,夫子可否再说上一遍。”她嘴上虽这般说,实则早将那紫薇斗步记了个大概,只觉那步伐虽是玄妙无比,却终是避敌之法,无克敌制胜法门,对敌之时,总不能一味逃跑吧。此刻只是一心逗弄杨夫子罢了。
也难怪她会作此他想,紫薇斗步与八门遁甲本是一内一内,紫薇斗步避敌,八门遁甲制敌,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此刻紫薇斗步少了八门遁甲的运气法门,登时显得华而不实,飘渺莫名。只是八门遁甲何等凶险,刚猛无铸,稍不注意,便是全身筋脉尽断,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杨戢谨记管窥天的敦敦教导,可不敢随意传授。
杨夫子不明所以,还只道她真个聪明好学,不耻下问,顿时精神一振,又将那紫薇斗步细细说来。<a href="http://www.166xs.cc" target="_blank">www.166xs.cc</a>
杨夫子低头讲了好半天,却听夏语冰没甚动静,抬头看去,却见她斜倚石壁,螓首低垂,早已睡熟过去。满头的青丝随风轻轻飘动,衬得那红扑扑的俏脸,越发明艳动人。
杨戢摇头一笑,心下暗自感慨:“想不到这短短几日之间,变故陡起,名动扬州的碧落公子竟落得这般下场,这一路艰辛,这大小姐不知还要吃多少苦头?三师弟与韩师妹,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可曾落入敌手?还是与上林书院并肩作战?这场混战,也不知如何收场?”当即解下身上长衣,披在她身上,转头看向洞外大雨,想来一时三刻,敌人也找不到此处,略感放心,于洞口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夏语冰大病初愈,身体正是疲软之时,耳听杨戢絮絮叨叨,好似哼唱催眠曲一般,不知不觉便睡熟过去,迷迷糊糊中,似是有人在不断叫唤自己的名字,睡眼惺忪间,睁眼看去,只见杨夫子站在远处,满脸急切的叫着自己,不由诧异道:“杨夫子,语冰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你站那么远干嘛呢?”
杨戢想起先前平白挨的那一掌,可不敢丝毫大意,心想:“想我青丘派有一门绝技名叫睡仙功,讲究行睡意不睡,意睡心不睡,半睡半醒之间,出招伤人,万一你上林书院也有类似神功,我岂非大大遭殃。”眼见夏语冰已完全清醒过来,哼哼哈哈道:“夏小姐生得花容月貌,怎会是妖魔鬼怪呢?”
夏语冰听他赞叹自己美貌,脸上虽是一红,心下里却是暗自高兴,笑道:“可是雨停了吗?”
杨戢点点头,见她笑靥如花,明艳动人,这副模样,莫说混迹人丛,只怕还在十里开外,便已被人看得清清楚楚,当下又不好明言,总不能说你生得太美,需得在脸上涂上些炭灰,一时在那支支吾吾,又不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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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语冰见他神情扭呢,好似小女儿一般,微感奇怪,突见身上长衫,蓦地醒悟过来,哼道:“你别在那扭扭捏捏的作丑怪模样,怕我不知要变作丑八怪吗?”
杨戢心知这女子聪明得紧,万万招惹不得,呵呵干笑两声,捡起长衫,便急急忙忙跑向洞外。于洞外等了片刻,方见夏语冰施施然走了出来,不由‘呀’地一声,却见夏语冰此刻满头青丝已被包住,身上涂了些污泥,肤色黝黑,形象大改,衬托那纤纤细腰,倒真与那瘦竹竿有几分相似。心想:“这女子倒会化妆?”心中虽这般想,嘴上却道:“咱们这便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