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等人接连跑了两三个钟头,才拐进一座山坳,顺着山林小道往上走了一会儿,到了一个蛮族人居住的寨子。
寨子只有些老人定居在树洞里,日常以渔猎为生。看到卡尔军来了,他们也不害怕,坐在树上大声问道:“你们就是冰狼堡的人吗?”
经过了这么多变故,卡尔总算学到了些许谨慎,打发个小兵上去问询:“我们是冰狼堡的武士,这是什么地方?”
树梢上的几个老人哈哈大笑起来,“冰狼堡的武士也敢来这里,记好了,这里曾经是‘科尔松部族’。红馆神兵曾在这里击败了邪恶的长老,那几个家伙现在还在祭坛上遭受火刑呢。”
卡尔心里不悦,命人放箭射他们。没想到那些老人虽然一把年纪,身体却灵活得很,在树梢上来回穿梭似乎比猴子还敏捷,弓箭根本射不着他们。
“这些小孩是想看看真本事呢。”有个老人从背后亮出钢叉,扬手喊一声,“脖子!”
这边一个士兵的脖子立刻被钢叉戳穿!
另有几个老人笑道,“那么粗的脖子算什么本事?看我的:眼睛!”
说笑间,钢叉嗖地飞来,当场又戳死了一个士兵。
卡尔等人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战斗方式:那几个老头的钢叉就好像叉鱼一样说来就来,说中就中。眨眼间已经有七八个士兵被钢叉放倒在地,卡尔不由慌神,急忙转头就走。
可他刚转过身,就觉得背后一阵刺痛。
一杆钢叉射穿了他的背脊!
安泊尔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他:“卡尔,你不能死!”
卡尔嘴唇嗫嗫,气息微微,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周围林中突然传来阵阵军鼓,红馆的大部队已经追了上来,俨然已经把他们当做瓮中之鳖。
艾伦连忙命近卫军把卡尔簇拥在中间,奋力冲开重重包围,拼掉了大半近卫军,硬是杀出了一条生路。
身后红馆追兵大声喊道:“戴王冠的就是卡尔,抓住有赏!”
安泊尔情急之下灵光一闪,赶紧摘了卡尔的王冠抛给一个近卫,命他带领三十人往东逃走。她和艾伦则带着人马继续往南奔逃。
这简单的伎俩救了卡尔一命。
要知道红馆士兵根本不认得卡尔,忽然看见几十个人簇拥着一个戴王冠的家伙,立刻不假思索地追了过去。
那个头顶王冠的近卫慌不择路,仓皇逃命中猛地被林中的绊马索别倒。红馆士兵们一拥而上,立刻把那几个近卫五花大绑,像打了猎物一样吊在枪杆上扛去莉迪亚那边邀功。
莉迪亚被他们搞的哭笑不得。很明显:这家伙不仅穿着近卫的盔甲,连王冠都戴反了。虽然没有抓到卡尔,但莉迪亚还是给些奖励,安慰这几个失落的士兵们。
……
与此同时,艾伦与安泊尔又狂奔了两个钟头,这才杀出重围。后面终于没了追兵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
再看卡尔的模样,虽然受了重伤已经昏迷,但好在他身体强壮,又没伤到致命的地方,安泊尔连忙命人给他包扎治疗。
艾伦清点了下兵马,冰狼武士和私兵都已全数失散,就连两百人的近卫军,也只剩下八十人。回想起当初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三万人踏入绯叶林的豪情万丈,心中不免唏嘘起来。
眼下要兵没兵,要将没将,卡尔又昏迷不醒,当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撤回雪舞关卡。
.
蔷薇凝望的洞窟内,漆黑的云雾中,四座高台上,四人议会已经得知了卡尔失败的消息。
“这就是你们挑选的‘天选之子’?”傲慢的声音讥讽道,“没有夺得‘炼化残章’也就罢了,三万人出去只回来九十几个,我都不好意思说他已经进化成了人类。”
冷酷的声音在旁响起:“戴娜说的对,若不是你们阻止我,我只需派出两百头魔兽,早就夺下了‘残章’。”
“戴娜首席、简首席,两位请息怒。”高台之下,一个谦逊的女人跪在地上,“我家首席似乎有话想说。”
戴娜傲慢的声音更加尖酸,“克拉拉,你若连说话都要让弟子代劳,你‘血月派’首席的位置不如让给别人来做。”
“是吗……我是个废物吗……我太没用了……我……”第四个高台上传来了瑟瑟发抖的语声。
“戴娜,你听她废什么话。”简冷冰冰地说道,“温蒂,按照惯例,你替她说吧。”
温蒂跪在地上小心地点点头,“我们首席已经研究出了新的炼化公式,已经能够近似达到‘炼化残章’的效果了。”
“看来,残章已经不太重要了?”简冷笑道,“看来我们在那个叫‘卡尔’的家伙上,浪费了不少资源?”
“你懂什么。”一直没有出声的高台简短地回击道。
简不屑地说道:“海伦,动用卡尔这步棋,可是你主导的,你当然不会承认你的愚蠢。”
海伦幽幽地说道,“这是我和戴娜定下的计划,让他寻找炼化残章只是个甜头,根本无足轻重。”
简呵呵一声,说起了反话:“是嘛,那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呢,在背后下着怎样的大棋,不妨说来听听。”
海伦被她激得刚想开口,却听见戴娜斥道:“你们两个,不要耽误大计。”
戴娜此言一锤定音,简单、海伦、克拉拉以及温蒂都不再言语。
沉寂了片刻,戴娜坚定地说道:“牢记,蔷薇凝望,必将重见天日。”
.
蛮牛镇里热闹非凡。
听说莉迪亚的大军一下子俘虏了近两万人,那些镇民都坐不住了,纷纷到大街上来欢迎军队凯旋而归。
庆功宴摆了一天一夜,人们在广场上狂欢畅饮,载歌载舞。只是每当这种欢乐的时候,总是不见了不笑。
“欢乐就是放松,放松就会出事。”他说完,就把自己关在了议政厅里,不知在推演着什么。只是偶尔听他说到一个词语:“蔷薇凝望。”
思来想去,莉迪亚最终还是决定去采石场见她的“情敌”一面。
来到黑凝雪的牢房时,她刚挨完鞭子。
“你真的不是来看我笑话的吗?”黑凝雪趴在床上,抹了抹眼泪。
莉迪亚耸耸肩,“我可记不住你这抖m受刑的日子。”
黑凝雪翻了个白眼,“尊贵的公主殿下,您屈尊来这破败的牢房,有何贵干?莫非是来验伤的?”
“打听些关于‘蔷薇凝望’的事情。”莉迪亚也不擅长绕弯子,“按照常理,我们打退了卡尔的军队,不笑应该会休战的。但他似乎还想继续打下去……”
黑凝雪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已经如鲤鱼打挺一般蹦跶起来。她双手抓住莉迪亚的肩膀,眼中满是崇拜的光芒:“你们打败了卡尔的大军?!”
“应该算是吧。”莉迪亚故作平静地说道,“也就俘虏了两万人……”
“他果然是神。”黑凝雪欢呼道,“伟大的神啊,太棒了!温蒂,你看得见吗?神站在我们这边!”
她该不会疯了吧。
莉迪亚吓得后退了几步,打算让看守把这手舞足蹈的家伙捆起来再说。
黑凝雪蹦跳了片刻,脑中的兴奋终于退潮,皮肉上的疼痛再次压倒了一切。“啊……”她连忙趴回床上,揉着伤处呻吟起来。
“你……没事吧?”莉迪亚谨慎地问道。
黑凝雪惨兮兮地看着她,“抱歉,我有些激动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为什么不笑还想打下去。”莉迪亚道,“你比我聪明些,或许你能告诉我答案。”
黑凝雪道:“我其实已经告诉过你了,只是你没注意听,或者不在意而已。”
莉迪亚问:“是吗?那真抱歉啊,能不能烦请您再开一下尊口?”
黑凝雪哀怨地说道,“凶狠的公主这是在威胁我这毫无反抗能力的弱小囚徒吗,我果然是个薄命的红颜呐。”
“我……”莉迪亚在暗地里握紧了拳头,“你的戏未免太多了些。”
“好吧,好吧,那就不陪你玩了。”黑凝雪正经地说道,“我记得我提到过,伊撒尔夫人被酷刑折磨,最后不得不说出了‘血月仪式’的炼化方法。”
莉迪亚点头,“对,后来天都就不断的用‘血月仪式’把穿越者炼化成魔族。这些我已经知道了。”
黑凝雪放慢了语速,“那么从伊撒尔夫人被抓,到天都坠落这段时间,你觉得她的弟子们在做什么?”
莉迪亚想了想:“在设法营救她?”
黑凝雪嗤笑道:“天都研究院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哪有什么营救的能力。”
“那……难道是在配合魔族做研究吗?”莉迪亚问。
“无论何时何地,叛徒总是有的。”黑凝雪道,“大部分弟子都被抓进了监狱的最底层,终日遭受酷刑折磨。她最优秀的四位弟子中,有一位叫做克拉拉的投奔了魔族,帮助完成了‘血月仪式’。”
黑凝雪很快又补充道:“但她是假装叛变的,在获取魔君的信任后,她放出了其他三位弟子:戴娜、简、海伦。她们四人在天都坠毁前一天带领大批研究员乘坐逃生艇,逃离了天都。”
“那可真是惊险。”莉迪亚拍了拍心口,“所以她们几个就是‘蔷薇凝望’的核心?”
“不错。”黑凝雪道,“后来她们成立了‘蔷薇凝望’这个组织。她们就成了组织的首领核心,又称‘四人议会’。”
“哦~”莉迪亚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声音,但很快她又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悟到:“等等,你好像没告诉我不笑打仗的原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