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而言,破面鬼不仅是个得力的下属,也是她也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要知道这是她亲自从一帮孩子当中挑选出来,一手训练出来的人物。在她眼中,破面鬼可能比她未来的丈夫还要忠诚可靠的多。
如今这样重要的人竟然被尼克杀了,她不仅感到了悲痛,更觉得自己的尊严遭到了极大的侮辱。
“我要剥了他的皮,打碎他的骨头!”扎希尔怒气冲天,拽过一头羊驼打算立刻带人杀回去,把那胆敢挑衅她的尼克碎尸万段。
就在她扬鞭准备抽向羊驼的时候,远处沙丘后面扬起了一道浓烟,另一支军队正在快步疾驰而来。
那也是狂沙帝国的军队,只是军队的旗帜上绘有奇异的魔法符文,一看就是护国法师的部署。领头的漆黑羊驼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袍,手持法杖,面容阴险狡诈的家伙。
这便是人称“妖僧”的巫师林顿。
“林顿大师!”扎希尔心中一阵狂喜,激动地喊道,“您竟然这么快就赶来了?”
林顿微微点头,平和地说道,“尼克身为狂沙帝国前任兵马大元帅,向来诡计多端。我刚接到你的消息,就连夜从蓝岩城赶了过来。”
听到“尼克”这个名字,扎希尔就觉得两眼喷火,后槽牙咯咯作响,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冷静下来,扎希尔。你最大的敌人,就是你内心的焦躁。”林顿磁性的声音击穿了她的怒火,瞬间将它们浇熄。
扎希尔深吸了一口气,收起了手中的弯刀,压抑着满心怒火。这时她才赶到一阵剧痛从肋下传来,似乎是之前的旧伤又因为剧烈战斗而裂开,鲜血汨汨流淌,染红了她的战袍。
林顿驾着漆黑羊驼缓缓上前,手中法杖指向扎希尔的伤口处。随着他低声吟诵魂咒,一股温暖的能量顺着法杖传递过来。伤口上的鲜血渐渐止住,痛楚也逐渐消散。
“实在感谢您,林顿大师。”扎希尔在羊驼上虔诚地向他行礼道。
林顿淡然地摇了摇头,“你已为我做了许多事,不必感谢我。况且,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是尼克这样的大猎物。”
扎希尔眉头紧皱,“没想到他竟会利用这些蠢货引开了我们的包围圈。”话虽如此,但扎希尔的眼睛狠狠瞪了班森一眼,仿佛是在告诉他:你也囊括在“蠢货”的范畴之内。
看着扎希尔的目光,林顿的眼中透出了几分理解和宽容。曾几何时他也是那样胸无城府,所以他很清楚扎希尔内心的愤怒和对复仇的渴望。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林顿沉声道,“当务之急是要猎杀尼克、抓回那些逃跑的流民。”
虽然破面鬼不在身边,但有林顿在旁,扎希尔也冷静了不少。她看了看天色,“我们追出来已经有近一个钟头,得马上赶回旅店去,说不定那狡猾的家伙已经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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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路人马合成一股,再度浩浩荡荡赶回旅店。
当他们来到旅店前的时候,扎希尔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尼克。
没错,他跑了。
不仅跑了,还一把火将旅店烧得轰轰烈烈。从窗口和屋檐下窜出的熊熊火舌,仿佛在对着扎希尔跳着挑衅的战舞。
“这卑鄙肮脏的臭虫!”扎希尔心中的仇恨的火种再次点燃,“快给我搜,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士兵们迅速在旅店的周围搜查起来。风沙掠过,尝试遮盖一切行踪,但是两行清晰的脚印还是暴露了尼克的去向。
“他们似乎是骑了羊驼,往北部逃走了。”林顿朝着北方望去,忽然心事重重。
他听说北部的沙漠已经被那个叫做“红馆”的组织占领,就连身为王后的“千面妖姬”黑倚梦,最后都战死在那里。
扎希尔心急如焚:“不能让尼克往北逃走,一旦进入了红馆的地界,我们就……”
林顿轻笑着摇摇手,“不会的,区区两个小时的路程,他逃不了多远。”
说罢,他的法杖插在地面,悠悠地在沙地上画出了一个巨大的法阵,口中吟诵起来:“沙漠中的狂风啊,承载我们疲惫的脚步,送我们一程,让我们前往遥远的方向。”
几缕风沙迅速游向他们的军队,缠绕在那些羊驼的四蹄上。
林顿一声令下,所有骑兵扬鞭启程,在微风魂术的庇佑下,羊驼们一路狂缤纷而去,穿过了沙漠中的沙丘和旷野。
风从耳旁飞过,沙在脚下卷起,速度越来越快,甚至连周围的景象都有些模糊起来。
“集中精神控制羊驼!”扎希尔在前面高声命令道,“林顿大师的魂术会加快羊驼的速度,把你们的目光锁在前方。”
然而班森和骑士们已经被这加速魂术掏空了精神。眼前的地平线似乎变得模糊起来,班森甚至几乎失去了对速度的感知。脑中唯一记得的,只有追上尼克,夺回流民,仅此而已。
不知道狂奔了多久。
在他们以疯狂的速度在沙漠中横冲直撞,体能被耗到极限的时候,林顿突然解除了他的魂术。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悄然下了羊驼,他独自一人爬上了附近的沙丘顶端,凝视远方。
“在那里。”
林顿的一句话立刻给扎希尔注入了活力。她也跳下羊驼,猫腰爬上了沙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远处的仙人掌旁,正好停着几头羊驼。一个衣着邋遢的中年男子正用马刀砍下一节仙人掌,吮吸着上面的水分。那个胖乎乎的旅店老板和几个伙计坐在一旁,神情不安地看着周围。
“那个家伙就是尼克。”扎希尔能感到心脏猛烈撞击胸口的跳动。多年前她曾经奉命追杀过尼克的家小,对尼克的相貌自然熟悉得很。
林顿仔细观察着那几颗仙人掌,“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扎希尔有点不解,“他们现在已经放松了警惕,我有把握杀光他们。”
林顿示意她平复一下内心的愤怒和焦急,“他们的人数,比他们的羊驼少了一个。”
扎希尔瞬间明白过来,“他的懈怠也许只是伪装,还有个致命的杀手正潜伏在暗处?”
林顿微微点头,“有可能,我们设法靠近些。”
随后,林顿抽调了一百个精干的武士,利用风沙的掩护贴着沙地缓缓靠近。其他人则在原地待命,一旦发生争斗就立刻骑上羊驼冲锋。
扎希尔和林顿匍匐在炙热的沙地上,士兵们也都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尽可能悄无声息地靠近尼克的位置。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扎希尔已经能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那个胖老板似乎还在后怕,哆嗦地问道,“尼克将军,那些人……您真的不管了吗?”
尼克懒洋洋地答道,“相信我,不管他们才是最好的选择。”
胖老板依然心神不安,“可是旅店都烧了,若是有人路过,连口水都喝不上。”
尼克笑道,“流民喝不上水,那帮帝国武士也喝不上水。这么看来倒也是挺公平的。”
说着,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冲着不远处一颗半个人高的仙人球远远地喊道:“芬克斯丫头,你尿的时间也未免太久了吧?”
仙人球后面弹出一对鹿角来,“尿到一半想拉屎了,我有什么办法?”
尼克一拍额头,“逃跑的时候拉屎……麻烦你走个形式,象征性的拉一下就起来吧,我们还得跑路……”
芬克斯心有不甘地提着裤子站起身来,“臭大叔连一坨屎都不放过,信不信等下我憋两个屁在你鼻子前面放出来。”
这一老一小两个忘年之交不约而同大笑起来,甚至看不出他们有任何的警觉和防备。潜伏在不远处的扎希尔此刻心跳更快,手中握着的弯刀已经跃跃欲试。
林顿冲她比了个准备行动的手势,扎希尔眼中立刻冒出了兴奋的光彩。两人迅速分成两路,扎希尔绕过仙人掌,悄然接近尼克的左侧。她的目光锁定在尼克身上,伺机寻找攻击的最佳时机。
而林顿选择了从尼克的后方发起突袭。
他悄无声息地操纵风沙遮蔽了他的身形,整个身体融入了松软的沙土之中。魂术的气息在他身上环绕,至少三个致命的魂术已经同时瞄准在尼克的身上。
尼克和芬克斯还在开心地笑着,似乎全然没有觉察到危险已经降临身边。
“你说,他们会不会以为我们真的不知道?”芬克斯突然问。
尼克耸耸肩,“管他呢。”
砰!
一声巨响炸起了一丈高的黄沙,六七个狂沙武士从沙地中一跃而出,弯刀直劈尼克。
轰!
一声脆响劈开了仙人掌,十几把“猩红毒钩”如同深海章鱼的触手,四面八方地抓向尼克。
杀呀!
沙丘后面冲出了几十个狂沙武士,挥舞着闪闪发亮的弯刀疾步冲来。
螺号鸣叫!
更远处的上百骑兵同时跳上羊驼,喊杀声、抽刀声、羊驼嘶吼声混杂在一起,山崩海啸一般朝着尼克涌了过来。
其中最为嘹亮的便是扎希尔的战吼:“尼克狗贼,拿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