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陆义拉过来的炮兵小队,也就是配备了六门,陈晓木在胡万里的铁匠铺里,用陨铁打造的掷弹筒,这玩意轻便好带,杀伤力又强,比起他的那些又笨又重的土火箭,实在是强太多了。
转眼间又过了近两个时辰,此时的夜,更加漆黑,不少人悄悄用手掩着嘴,或转过脸偷偷打着哈欠,苏星然让陆义找来负责计时的壶人,问他道:“现时几更天了?”
壶人道:“禀陛下,现时已是快近四更天了。”
苏星然转而对陈晓木娇声道:“夫君,都快四更天了,再过小半个时辰,天色就要亮了,朕估计那些蒙古人,今夜肯定不会再过来偷袭,待在这里几乎一夜时间,眼下又冷又困,我们不如先回军帐内好好补个觉?”
陈晓木固执道:“陛下,要不你先回军帐内去补个觉,我留这里等半个时辰后再回去?”
苏星然想了想,道:“算了,一整夜都待下来了,也不差这半个时辰,朕就再等你半个时辰吧?”
就在这时,卫羽裳突然凑过来,小声道:“老师,我好像听到一种细微的“嚓嚓”声,陈晓木闻言,立马屏住呼吸,竖耳静听,可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都听不到,原以为卫羽裳听错了,却不料苏星然此刻也在他耳边轻语道:“夫君,朕也听到非常小的“嚓嚓”声音!”
陈晓木这才想起,苏星然和卫羽裳这两个人都有武功在身,是个练家子,耳聪目明,即便是极细微的声音都能听出来,陈晓木拿起白光望远镜,举到眼前,由于正是夜里最黑的时间点,白光望远镜的镜片可借光源几乎没有,再加他的这个白光望远镜里面没有什么技术加持,属于最原始的那种,因而只看到马车前面似有一大片黑影在走动。”
见此情形,陈晓木心头顿时一紧,连忙低声叫过陆义,李贵二人,向他俩吩咐道:“李贵,你去铁甲马车那边,命令车里的机枪射手,等照明弹升空,立刻借光将过来偷袭的鞑子兵往死里打,谁得马车前面死得鞑子兵多,给谁的奖赏越多,天亮后数死尸,一个死尸奖赏五两银子。”
李贵道:“诺,殿下。”转身欲走,陈晓木连忙又叫住他,递给他一个手电筒,嘱咐道:“向所有铁甲马车传送完命令后,对着这边亮三下。”
李贵道:“诺。”
李贵走后,陈晓木接着又对陆义道:“老陆,你去告知炮兵小队,等会看到李贵那边亮了三下手电筒,立马将一种弹头涂有红漆的照明弹向天上发射出去。”
陆义拍拍胸脯,“殿下,这事交给老陆,你就请好吧,包管万无一失。”
陈晓木笑道:“就你话多,快去办正事吧。”
等到陆义离去,苏星然不由担心道:“夫君,天色这么黑,你那所谓的照明弹能管用吗?”
陈晓木调皮道:“夫人,你就瞧好吧,保证让野狼谷上面的这一大片漆黑夜空,瞬间亮如白昼!”
没有多长时间,就见一排铁甲马车那头,一亮一熄,亮了三下亮光,陈晓木刚说了句,“李贵这小子脚够快的。”话音未落,只听“嗵,嗵,嗵”连着几声,随着几门距离她们不远的掷弹筒炮口喷出的闪光,几枚照明弹被射向夜空,随后弹壳里的镁粉被迅速引燃,发出耀眼的光芒,正在悄悄向野狼谷前推进的密密麻麻蒙古骑兵,瞬时便暴露在这堪比白昼的亮光下。
这些蒙古兵那里见过这东西,顿时慌着一团,为今晚的偷袭,他们也是费尽了心思,不但将马蹄用粗布包上,因怕铁甲碰撞发出声响,这次连他们在战场上赖以活命的扎甲都没穿,每个前来偷袭的骑兵身上,只穿了他们平常训练时所穿的皮甲。
就在他们慌乱之时,二十余辆铁甲马车的射孔里,喷出道道火舌,犹如瓢泼大雨般,向着偷袭的骑兵们飞过去,他们瞬间成片成片从马背上栽下来!”
正当第一批后面挂着小伞的照明弹,慢悠悠往下坠落时,“嗵,嗵,嗵”这边又有几颗新的照明弹飞上夜空。
这一幕,把亲自前来观战的铁木真都吓得目瞪口呆,一时都不知如何处置才好,在他身边陪着观战的术赤,赤老温等人,更是被眼前突然发生的这一切吓得要死,有心要劝铁木真收兵,可大汗没开口提收兵,他们那个又敢提及此事。
眼看着忽必来所率的第一阵人马,一批批倒下去,敌人却连影子都没看到,术赤终于忍不住劝铁木真道:“父汗,看来敌人早有准备,咱们还是收兵吧?”
铁木真也正苦于没有台阶下,心里暗骂他身边的将领没有一个劝他收兵,术赤这边话音刚落,便立刻道:“既是夜袭已失去突然性,再打下去,只会徒增我们蒙古勇士伤亡,收兵也罢!术赤,传我命令,马上收兵。”
术赤一听,顿时松了口气,急声吼道:“大汗有令,马上收兵。”
随即,他们身后的一排号手,举起牛角号,鼓起腮帮子,‘‘呜,呜,呜”吹起收兵号。
听到收兵的号角,正在冲锋的骑兵,纷纷勒缰提马,兜转马头向后溃退回来,这一退可就坏事了,立马产生一种骨牌效应,也可以说是兵败如山倒,虽说蒙古骑兵平时训练有素,但也抑制不住他们眼睁睁看着前面大批战友,在照明弹的照耀下,在火器发出密集的“嗤嗤”声中倒地死去所产生的恐怖感。
铁木真没想到的是,他这一骤然退兵,连自己这个在后面观战的,都被如潮水般的退兵裹挟在其中,至少退出离野狼谷二十里,才堪堪停下来。
此时天色已明,众骑兵这才发现,他们的大汗居然在他们当中,瞬间都吓得不轻,一名百户长慌忙下马跪下,请罪道:“大汗,臣力合台不知大汗在军中,实属该死!”
铁木真举目四望,周围全是一众陌生面孔,只有这个向他请罪的百户长力合台,他还有些似曾相识,原先簇拥在自己身边的术赤,窝阔台等人都不知被这些溃兵冲散到什么地方了。
面对眼前这般情形,铁木真心里还是有些慌乱,经过短暂的情绪调整,铁木真和颜悦色道:“力合台,由你带人护送本汗回大汗金帐。”
力合台闻言受宠若惊,赶紧拜道:“谢大汗信任,力合台定将大汗平安护送回大汗金帐。”
铁木真道:“力合台,起来吧!我们马上回大汗金帐。”
力合台当即挑选十几个精壮的蒙古骑兵,将铁木真周围全部保护起来,然后自己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负责开路。
一群人走出不远,便碰上心急火燎,前来寻找铁木真的窝阔台,赤老温等人,一见面,他们便要下马请罪,铁木真摆摆手,无力道:“算了,这些事情里,你们没有犯任何过错,是本汗太过轻敌了。”
窝阔台和赤老温等人还要坚持请罪,铁木真怒道:“怎么,你们这是要逼本汗发布罪诏吗?”
一行人回到大汗金帐,赛罕别姬早已在此等候,见到铁木真在众人簇拥下走进大帐,马上扑上来将他抱住,哽咽道:“父汗,你没有伤着吧?”
铁木真轻轻拍拍她的后背,温和道:“赛罕别姬,敌人的火器怎么能伤及受到长生天庇护的父汗呢?”
赛罕别姬破涕为笑,接着又仔细打量铁木真全身一遍,这才放心道:“愿长生天永保父汗平安。”
见到赛罕别姬要走,铁木真又叫住她,“赛罕别姬,你来给我们讲讲陈晓木此人。”
赛罕别姬犹豫道:“父汗,其实女儿对此人了解的也并不多,只知道他原是陈国的六皇子,因为她们祖父辈交情很好,两国间就像是我们草原上的部落联盟一样,需用本国皇子和公主相互结亲,作为两国之间联盟的保证,故此陈晓木早在幼年之时就和现今的郑国女皇苏星然定下了婚约,后来直到两个月前,中土这边的另一个大国,楚国向郑国发起灭国之战,一直打到郑国仅余最后一个县城,其间郑国朝廷也曾多次派出使臣到陈国求援,无奈此时陈国也深陷与吴国和周国之间的战事,抽不出一兵一卒来帮助郑国,就在郑国面临灭国之时,郑皇派出与陈国六皇子有婚约的庆丰公主,也就是当今郑国女皇,再次前往陈国,以结亲为名,向陈国求救,可此时陈国实在是无能为力,但又不好趁人危难之机毁去婚约,实在没法,只好将这个六皇子拿出来当牺牲品,让他和庆丰公主结亲后,立马同公主一道返回郑国,原本世人都以为郑国的亡国已成定局,可奇迹还是发生了,一向在陈国默默无闻的六皇子,此时如有神助,他在去郑国的路上,造出一种威力极大,所谓炸药的东西,然后带领郑国所余的残兵,逆风翻盘,竟然一路反杀到楚国都城之下,不仅自己成功复国,还逼迫楚皇签订城下之盟,硬生生将十多年前被楚国灭国的鄂国,重新分离出来,并再次立国!”
赛罕别姬话到此处,铁木真忍不住发出惊叹道:“中土现今还有这样厉害的人吗?”
赛罕别姬脸色凝重道:“父汗,儿臣现时所讲还不算厉害,关键是陈晓木在成功复国之后这段时间,又造出比炸药还要厉害的很多种火器,有些火器听名字稀奇古怪的,可用起来,威力真的吓人,不过所幸此人性情温和,也没有什么君临天下的野心,因而接下来我们就不要再和他硬拼了,只需通过和他谈判,便能化解眼前所遇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