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幔被人拉开了一条缝隙。
白锦夜抬眼看着站在床榻前的黑衣人。
那人见到白锦夜后,迅速的低头闪身躲到了袁让的身后。
虽然只是一瞥,但白锦夜还是想起,他曾在和月如的身边见过这个人,他眯了眯眼,抬眼看向袁让,袁公公,本王确实有伤在身,不知皇上急召何事?
袁让心下计较了一番,抬手让身边的黑衣人退了出去,才低声道,王爷,今日宴后,和贵妃去皇上那哭诉,说您轻薄于她。皇上与众王爷皇子在御书房议事的时候,王爷确实离开了片刻。
王爷也知道,和贵妃可是皇上的心尖儿,这事无论真假,恐怕王爷都得进宫当面向皇上亲自解释了。
别说王爷有伤在身,就算王爷只剩一口气了,咱家也得把你抬进宫去。
白锦夜瞥了他一眼,这袁让能走到今天这个程度,早就是个人精了,想必来之前,已经有人交代了什么,如今见自己还好端端的,他只能这样卖自己个人情。
这话提前说了,他多少也有个准备。
和月如
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她非要置他于死地?
好,烦请袁公公在门外稍等片刻,本王更衣后跟你进宫。
袁让福了福身,退出了门外。
白锦夜转头看向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的裴清歌,微微皱起眉,她写完最后一笔的时候,他身上的符咒花纹就全都不见了,然后她自己也晕了过去。
他起身穿上衣服,犹豫了下,才转身拉过被子盖在裴清歌的身上,正要走,却突然被人抓住手腕。
裴清歌睁眼看他,声音微弱,子时。
记得。白锦夜点点头,无论宫里到底怎么样,子时之前,他必须得回来。
白锦夜到了宫门,下了马车,目光在袁让的身后转了一圈,袁公公,跟着你的那个黑衣人呢?
袁让似乎这才注意到有人不见了,他也四下看了圈才说,这人不归咱家管,许是出去办事了,王爷快进宫吧。
白锦夜拧了拧眉,心里有一丝不太好的预感,脚步顿了顿,招左辞过来,低声在他耳边吩咐,让他赶紧回府。
左辞闻言,脸上一点都不见惊讶,只说,王爷放心吧,王妃已经安排好了。
安排了什么?白锦夜眉头皱得更紧。
左辞挠了挠头,不能说,等王爷回去,自然就知道了。
王爷,快请吧,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袁让又催,可别让皇上等得更久了。
白锦夜又狐疑地看了左辞一眼,见他满脸的信誓旦旦,这才迈步往宫里走。
黑衣人并没有离开王府,而是等袁让带着白锦夜离开后,就一路往睢园摸。
睢园里光线极暗,因为有和月如的交代,所以他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只不过看过刚才那些阵法,他心里也觉得和月如有点担心过头了,只会设置那么简单阵法的人,显然不可能是什么高手。
就算是对上,他也是必赢无疑。
一路摸到卧房,隐隐地他便见到床上躺着一个人。
和月如让他不要靠太近,只是把交给他的那道符咒扔过去就好,他从袖袋里拿出符咒,食指和中指捏住,用力一甩,那符咒瞬间飞到床边。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包围了整个床榻。
黑衣人也没想到这个符咒这么厉害,下意识地抬手挡了挡,转身正要离开,就见外面也瞬间火光冲天!
裴清歌站在离睢园不远的地方,因为耗费了太多精力而脸色微白。
她最大的阵法,在睢园。
这还是楚星玄走之前帮忙布置好的。
她从卦象上看出,对方的目的不只是白锦夜,更是楚星玄。
白锦夜的杀劫在宫中,那得靠他自己化解。
但这睢园的杀劫,却有反杀之势。
对方如果没动杀心,也不会触动这个阵法。
对方一旦对阵眼摆置的物体动了杀手,阵法就会瞬间启动。
没有人能从火牢阵里逃出来。
司空站在她旁边,脸色凝重。
陆绝匆忙赶到的时候,就见睢园一片大火,怎么回事?司空,这是怎么回事?
司空转头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裴清歌轻轻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药瓶。
陆绝看过去,正是他不久前给她的解药。
还以为拿到了解药,能救他一命,没想到裴清歌说着用力把药瓶扔进了火里,没想到人各有命,陆神医,你说是吧?
陆绝盯着裴清歌看了会,又看向司空,那个人还在里面?
一直没见他出来。司空只是实话实说。
陆绝拧了拧眉,没再说话,又站了会,就转身离开了。
他刚走,又一道身影急匆匆而来。
年纪看着四十岁上下,身材伟岸,孔武有力。
司空赶紧行礼,张将军。
裴清歌心中诧异,这张将军是白锦夜的外公,张太妃的爹,按理说怎么也要六十岁左右了,可看着怎么这么年轻?
嗯。张之极应了一声,看了看大火,又看向裴清歌,这位是
是王妃。司空犹豫了下,才开口道。
张之极眉心皱了下,没说话,又问,这大火是怎么回事?
裴清歌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对自己应该也是颇有微词,于是也没再留,转身往梧桐院走。
大火只烧了睢园,整个睢园都烧毁了之后,火就熄灭了。
等散了浓烟,侍卫在火场里发现了一具焦尸。
焦尸抬出来的时候,白锦夜也刚好回府。
左辞看了看那焦尸,才压低声音道,看,属下就说,王妃已经安排好了,这应该就是摸进睢园想要下手的人。
白锦夜微微皱起眉,看向睢园的方向。
那位已经走了。左辞又道,何知跟着呢,王爷放心吧。
白锦夜点点头,隔了会才说,着人把这焦尸装进棺材,送到月城,就葬在当初发现他的那个地方。
左辞怔了下,但很快明白,接了句,是啊,活着的时候一直想去月城,王爷仁慈,让他能魂归故里。
张之极已经等了许久,见白锦夜回来赶紧从堂上走了出来。
锦夜,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袁公公着人通知我说你受了重伤快不行了,让我来见你最后一面!
皇上为什么要急召你入宫?是有什么大事?
还有那大火,你这府里没一个人能说个明白!
最后他想了想,脸上更加气愤——
你那个王妃,简直没大没小,我是你外公,是长辈,行礼问安的不说,连个招呼都不打么?我在这坐了这么久,她都不知道出来奉杯茶么?
顿了顿,他又补充,现在外公来你府上,连顿晚饭都吃不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