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苏尔上楼后，岑苒才看她的邮件。

    原本一个正常的工作总结邮件，并不值得特别关注。但联想到她刚才电话里的低落、进门时候的慌张，还有这邮件不是抄送给她、而是密送的，就显得有些不正常。

    *

    “老魏让她滚蛋。”路佳明在电话里直白地说道。

    “……连她都容不下吗？能干活、不惹事、没威胁。他还想怎么样？”岑苒不禁生气。

    “小姑娘要去仲裁，你怎么看？”路佳明笑着问道。

    “应该的，人力部让老魏去出庭。”岑苒轻哼着说道。

    “哈哈哈，这个主意好，我怎么没想到呢。”路佳明哈哈大笑：“岑苒你应该保持这种战斗的状态。”

    “现在倒是没机会了，老板找林苏尔，希望她代职夏安休假期间的工作。”岑苒轻笑一声，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态。

    “哦？这么早就提这事？”路佳明也觉得意外。

    “必竟夏安跟着老板好多年，公事私事都兢兢业业，现在大龄结婚，他体贴些提前找个人帮她也在情理中。”岑苒说道。

    “你倒是想得美。”路佳明冷哼着说道：“老板是怕夏安的精力放在结婚上，没心思工作。”

    “反正不降薪不调岗，管他呢。”岑苒的眼皮轻跳了一下，淡声说道。

    “你以为？”路佳明长长地叹了口气，用教导的口吻说道：“我说岑苒，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呢？”

    “怎么？我算来算去，这样安排对夏安没有任何不好。”岑苒好奇地问道。

    “如果真没有任何不好，夏安不会推荐林苏尔，而是推荐有代职经验的你。因为在人力工作上老板原本就直接指挥你，再加一些秘书工作，都是顺便的事，你是熟手上手还快。”路佳明冷声说道：“她推荐林苏尔就是怕自己的位置被代没有了。林苏尔是新人，在她手底下打下手，她想怎么压制都可以。林苏尔被她压制着只能做些端茶倒水印文件的小事，老板也不得不继续重用她。”

    “但她总要休婚假的，手里的事情总是要交出去的、林苏尔的能力老板早晚看到。”岑苒轻声说道。

    “低评价的人，你会放心用吗？”路佳明反问。

    “我……这么复杂。”岑苒忍不住伸手挠头。

    “不管怎么样，林苏尔的工作算是保住了。你让她机灵点儿，别抢风头但也别任人拿捏。”路佳明提醒说道。

    “好，我和她说。”岑苒点头。

    放下电话，岑苒只觉得路佳明这个人实在是阴暗，什么事都往坏处想。如果不是知道夏安原本就打算离职，如果手上的工作现在全部交出去不影响她拿离职补偿，她是恨不得将工作全部交出去的。

    “离职补偿……”岑苒的思绪停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一种可能，如果有人顺利的替掉夏安，老板可能会在她请婚假前给她调岗，这样无论她是离职还是马上生孩子，主动权就都在公司这边了。

    若是离职，公司最多就是年度平均工资的N倍补偿方案，这年度平均工资又会被新职位的工资拉低。而老板秘书的身份，他则需要多给一个红包。

    如果她在职去生孩子，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再降薪、再找机会辞退她，甚至连补偿金都不用支付。

    作为夏安的直接上级，原泽当然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她，所以他自然不会让夏安算计到他，于是安排了提前三个月之久找人接替她，而且她还必须愿意、必须主动推荐，可见原泽拿捏人的本事，才是公司里最高明的那个。

    “所以路佳明虽然不知道夏安会离职，但他考虑的方向却是对的。”

    “这人啊……”

    “不管怎么样，他的提醒都是对的。”m.166xs.cc

    岑苒用手撑住头，闭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只觉得又头疼、又烦躁，她不喜欢这样毫无意义的复杂。

    她不是新人、她在奇想工作了五年，所以她想不通，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工作变得不再只是单纯的工作、人员流动也不再只是单纯的用人需要。

    *

    “夏秘。”林苏尔在楼下磨蹭……应该说准备了好一会儿后才上来。

    “跟我进去吧，原总在等你。”夏安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后，利落地快步走在前面，一身的气势，更凸显出林苏尔的拘谨和紧张。

    “原总，林苏尔上来了。”夏安敲门进去，将林苏尔带到原泽的办公桌前。

    “你来公司第一天我就见过你。”原泽看着林苏尔一脸的笑意。

    “是的，原总。”林苏尔不知道原泽这话想表达什么，但态度肯定是好的，所以她也回答得很是积极热情。

    “夏安，给小林倒杯水。”

    “小林，你坐。”

    原泽自己端了茶杯喝了一口后，起身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林苏尔连忙转身跟着他走到接待区，目光迅速的扫视了一圈后，挑了个在他斜角90度的沙发坐了下来，但她斜着身体坐着，与随意坐着的原泽之间差不多有个60度角的大侧面，这样既不用面对面的怼着让人紧张、也不会完全的正侧面，说起话来显得别扭。

    林苏尔拉扯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感觉到整个人的状态没那么紧绷后，这才满意的坐定，全没多余的心思去看夏安。

    帮老板的客人倒水是天经地义，但她身为大秘去帮林苏尔这个临时代班的小职员倒水，这让夏安心里一阵气苦。只觉得老板这人太过凉薄，她人都还没走呢，他就一副喜新厌旧的态度，让人心冷。

    “苏尔，温开水。”夏安一进原泽的办公室，脸上自然便是一副干练职业的笑容，显得敏锐利落，完全符合她精明大秘的身份。

    “谢谢夏秘。”林苏尔连忙伸手接过，但目光还是落在原泽的身上。

    “原总，我先出去了。”夏安嘴角的弧度不变，与原泽打了声招呼后便转身从容离开。

    *

    “做老板秘书呢，首先要有个大管家的气场。”原泽看着林苏尔说道：“你看夏安，她遇到任何事情，都能做到表面波澜不起、处变不惊。”

    “是，夏秘很厉害，我很佩服她。”林苏尔没想到不是面试、而是培训，心里更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