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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浮雕
    “你刚才是想逃狱吗?”

    即便苏元白感觉到面前这囚服女子的情绪波动不定,他没有对囚服女子抱有任何一丝安慰的想法,平静问出了他自己的疑惑。

    “不,逃狱?呵,怎么逃的出去。即便真能逃离了这地牢,没有那艘刻有渡海行文的大船,谁可以安全的游离这座桑榆岛呢?

    哪怕神游境的修士没有渡海行文,贸然横渡沧海,也只会被忽而骤起的狂风巨浪淹没。”

    囚服女子自嘲一笑的说道。

    “那你刚才是想干什么?”

    苏元白有些疑惑,囚服女子既然不想逃狱,那她逃离自己的牢房便没有任何意义。

    “这座监狱叫做狴震狱,传言在监狱地牢的最底端便有一只活生生的狴犴,只要得到这只狴犴的认可,就可以洗清罪名。

    我不想一辈子都背谋害师长,纵容灵宠噬人的罪名,也不想一辈子被关在这里。”

    囚服女子回头看向苏元白轻声说道。

    “可你突然又袭击我干什么?”

    苏元白再问道。

    “你明知故问!若不是突然推开这座牢门,扰了我去搜寻狴犴的安宁,再加上你不穿衣服,不知廉耻羞薄于我!”

    囚服女子脸色微微涨红,言语极为激烈讥讽对着苏元白说道。

    “你说的狴犴长什么样子?”

    苏元白依旧不在乎囚服女子的语气措辞,他仍然在这些自认为堪称烦扰的句子中确定自己想听到的关键词轻问道。

    “狴犴,龙之子,麟头豸尾鱼须,形似师虎,平生好讼。关于狴犴的事情,就连普通百姓都知道,寻常狱门的兽环装饰便是它的模样......”

    囚服女子疑惑的望着苏元白回应道。

    “是这个样子吗?”

    苏元白伸手指向过道右侧尽头的青铜大门问道。

    “太黑了,看不清。”

    囚服女子的眼睛即便已经适应了黑暗,但是依旧难以看清黑暗远处的东西,这也让囚服女子微微心惊。

    这个赤裸男人不仅夜能视物,还能目极远处。

    囚服女子侧眸看了一眼苏元白的手腕,心中的那一缕惊讶也消失而去。

    没有缚灵玄链的束缚,她自恃也可以做到,让灵气流经双目,也能让自己双眸在夜晚如白天那般视物。

    “你是哪只山野精怪幻化而成?虽说你一口人语说得不错,听起来像是中河州那边的官话,但是中河州的训妖院没有告诉你化身人形也要穿着衣物?

    红尘妖违背妖礼世规,也会遭受责罚,责罚往往是比常人更为严厉。”

    囚服女子心中这下子对于赤裸男人的身份已经有了一些判断,口中讥讽语气稍淡劝解说道。

    山野精怪本就对于世间俗事所知不多,若是训妖院的官员教导时敷衍一点,的确会出来一些不谙世事的人形妖怪。

    “我是山野精怪幻化而成?”

    苏元白微微皱眉,他并没有急于否定这件事,反而还觉得这个囚服女子所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那老人都有一双蛟龙爪,说不定自己也有一条尾巴。

    苏元白侧头看向自己的屁股,可惜光溜溜的尾椎处并未长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即便你不愿告知你的真身也无妨,那你就不要继续打扰我,以后记得见人时先穿一件衣裳。”

    囚服女子冷冷的对着苏元白说道,脸颊上的那一缕红霞也散去,对于同族自然会有一些羞耻心。

    可是对于异族而言,囚服女子就没有如此多的道德束缚可想。

    苏元白倒也是真没有继续纠缠囚服女子,因为他正在低眸沉思着自己究竟是天生人体,还是由山野精怪幻化而成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的难度比最开始我是谁的难度也不逞多让。

    囚服女子也没有继续纠结苏元白真正想法是什么,当他指出过道右边的方位时,她便直接朝着过道右侧尽头走去。

    这一次她走路的速度很快,不再是那轻巧的脚步,略显沉重,就连手腕上的铁链都连带着哐当作响。

    很快,她就来到了那座青铜门前。

    青铜门上栩栩如生的狴犴图案甚至让囚服女子双腿轻颤,心脏跳动的速度变得骤快了几分,在那双黄彤彤的眼眸注视下,仿佛囚服女子就像是一个受理待审的罪犯。

    我没有犯罪。

    囚服女子握紧自己的拳头,深呼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双手放在这扇青铜门上,用力一推。

    青铜门纹丝不动。

    这意味着单纯凭力气而言,囚服女子的力气并不足以推开这扇青铜门,但她也没有在这扇青铜门上找到任何兽环铁锁或者机关孔洞等开门机关。

    青铜门上仅仅只有这个栩栩如生的狴犴浮雕。

    “该死!”

    搜寻无果的囚服女子握拳重重捶在青铜门上,手腕的铁链泛起幽蓝光芒,她的拳轮都被自己打破皮,猩红的鲜血淌落在青铜门上,滴落在地面。

    而这座青铜门仍然无动于衷,宛如一座横在家门口难以挪动的大山。

    有什么办法?一定会有什么办法的!

    拳轮传来的疼痛让囚服女子焦躁混乱的脑海渐渐清醒了几分,她双手捶在青铜门上,低下头呼吸有些急促想道。

    从山青州的监狱被押送到云海州的监狱她都没有这么恐慌不安过,可从云海州的监狱转移到这座孤悬于沧海的桑榆岛上狴震狱时,她是真的开始慌乱了。

    她没有听说过有囚犯在狴震狱出来过,即便是大赦天下狴震狱的囚犯也不在赦免范围之内。

    这才让她不得不相信在云海州监狱里碰见的那个牢犯说的话,在狴震狱的深处有一只秉公处理的狴犴,得到它的认可,就可重获天日。

    哪怕她也从未听过说有人见到过狴犴,但是她也不得不相信这件事情。

    因为没有选择。

    便只能选择,并且相信。

    想到这里的囚服女子摊开自己的拳头,用手掌掌心触摸摩挲着狴犴浮雕的每一处由工匠雕琢出来的痕迹。

    清冷的青铜触感,还有锈蚀甜腥的气息弥漫,她分不清这是自己血的味道还是青铜本身的味道。

    “我刚才问了一下别人,他说我是人,你是人吗?”

    苏元白的声音冷不丁从囚服女子身后响起,顿时惊得囚服女子连连后退。

    可惜的是她后面是一扇沉重的青铜门,于是她不得不正面近距离看向这个疑惑望着自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