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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大宋仕子该有的气魄
    再看酒楼上那位大官人,年才弱冠,穿一身新裁的锦缎襕衫,方额鹰鼻,面貌俊朗,眉宇舒展,微笑的时候,唇角总会若有若无的挂着一丝嘲弄,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这不是蹭他们渔船的岳诚吗?

    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大官人?

    碧落拽住宗九娘的衣袖,指着酒楼上的美人靠:小姐你看,撒银子的是他。

    宗九娘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哗众取宠!

    碧落嘀咕道:咱们真是瞎了眼,他兜里那么多银子,坐船一文钱都不给,却在这里随意抛洒,我看他是故意气你呢,小姐你等着,待我上去骂他一顿。

    谁说坐船不给钱了,你家船夫不要,可不是他不给。

    然而这对主仆怎么看他都不顺眼,哪管这些,宗九娘拦住碧落,让她别去惹麻烦,还说:国难当头,却只顾自己吃喝玩乐,此等恶俗男子,不值得我们多费唇舌。

    小姐说得对,别看他是男儿身,胸襟气度可比你差远了。

    主仆二人同时对他翻个白眼,暗暗不屑,然后去找客栈。

    整个北方受到战争的影响,一片凋零,开门的商铺没几家,找来找去,又回到这座酒楼,酒楼后面有套宅院充作客栈,一天50文钱,店小二还送车马草料,便宜实惠,便在这里住下了。

    隔壁的恰好是岳诚,早晨洗漱又碰见了,碧落端起铜盆,朝他身上泼水,他灵巧的躲开,指着那丫头一笑:跟着我干什么,难道想当我的私生粉?

    碧落抱着铜盆,眼眸里满是迷惑:私生粉是什么粉?

    就是得不到我,妄图把我毁掉的蜜汁粉丝。

    解释了仍旧听不懂,不过碧落看见他这副洋洋得意的姿态,就忍不住想揍他,扮个鬼脸撇嘴:谁跟着你啦,我们的画舫漏水沉底了,才不得不来卫州。

    岳诚长长的哦了声,继而哈哈大笑:船沉了吗,活该。

    好不要脸!

    亏得小姐好心载他一程,他居然幸灾乐祸,碧落气不过,抄起铜盆扔过去,铜盆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绕开岳诚,飞到了庭院角落里,而且岳诚连手都没有动一下,这不是见鬼了吗,碧落惊骇欲绝的指着他:你果然是江湖术士,船上那一巴掌,是不是你搞的鬼?

    他笑而不语。

    店小二送来崭新的猪鬃牙刷,还有磨碎的青盐,他抛过去二两银子,就着清甜的井水刷牙洗脸,碧落又好奇的凑过来,踮着脚尖,看他的新奇牙刷。

    他刷完牙,晃晃后现代造型的牙刷。

    喜欢吗,20两银子卖给你。

    碧落怒道:你刚才只给了店小二二两,到我这里为何涨价十倍?

    卖给十足的傻瓜,当然要十倍的价钱。

    好胆,竟敢拐弯抹角的辱骂本姑娘!

    碧落的小胸脯都气大了一圈,正要骂回去,宗九娘站在回廊下,冷冰冰的命令她回来,大概刚起床的缘故,脸上没有戴轻纱,秀丽的姿容与这庭院的鲜花争奇斗艳,好个人面桃花相映红。

    碧落回去告状,央求小姐给她出气,宗九娘淡淡道:幸好他只会跟女儿家斗嘴,没有别的本事,不然迟早步六贼的后尘,千刀万剐,死无全尸。

    果然读书人骂的更高级,不但点明了他没本事,还说就算有本事,也不得好死,碧落听完乐的合不拢嘴,回头挑衅的望着岳诚,我家小姐厉害吧,看他怎么回应。

    最明智的策略是不回应,不然岂不坐实了只会跟女儿家斗嘴的罪名。

    将养半日,一行人便要启程,和岳诚的目的一样,他们要在王善之前赶到巩县,听说王善成立了一支摸金队,已经穿过相州,正在南下的路上了,宗家小姐走的慢,不敢多耽。

    出城之时,听见卫州的百姓议论一件事。

    有一位岳大官人,找到卫州当地的豪绅,出钱承包荒芜的农田,让流民耕种,凡是耕种半年以上的,赏耕牛两头,房屋一座,耕种一年以上的,免去全家三年赋税,耕种三年以上的,土地归本人所有。

    这种休养生息的策略常见于开国初期,下令者通常是帝王将相,为了鼓励民间恢复生产,积攒财富。

    没想到这位岳大官人绕过朝廷,干起了皇帝的活儿。

    怎么免赋税?

    他可没有这种权力,朝廷催缴,顶多替人家缴纳赋税。

    田产在这个年代也是宝贵的财富,出租可以,但是哪个豪绅也不舍得变卖,能让地方豪绅心动,必然是出了大价钱的,少说也要扔进去几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所以提起岳大官人,卫州府的百姓纷纷挑起大拇指,交口称赞,说他是菩萨转世,来凡间救苦救难的。

    竟有这等稀罕事。

    宗家小姐听了之后,跟随行的家丁说:这才是我大宋朝的仕子该有的胸襟气魄!

    碧落嘻嘻笑道:小姐,要不要我回去打听一下那位岳大官人的来历,说不定是个俊俏后生呢,跟小姐你正般配。

    宗九娘啐她一口:休得胡说,我称赞他只为民族大义,可不是为了儿女私情。

    那你们可以谈谈民族大义啊,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谈着谈着就谈到儿女私情了。随行的秦光弼和那渔翁兼马夫的郑力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把个宗九娘臊的俏脸绯红,扬言要撕烂这丫头的臭嘴。

    紧接着他们想到一个问题。

    岳诚也姓岳。

    这位人人称道的岳大官人,该不会是他吧?

    根据这一路的所见所闻,不可能是他,他目光短浅,贪图享乐,还喜欢跟女儿家斗嘴,哪有半分儒家圣贤的气度。

    主仆二人说他坏话的时候,他乘坐一辆华贵的车辇,从旁路过,和金枝楼的粉头在里面推杯换盏,玩的不亦乐乎。

    车辇荡起一片烟尘,呛的碧落直咳嗽,混账东西,气煞人也,百姓们口中的岳大官人肯定不是他,光天化日之下,和金枝楼的粉头勾勾搭搭,简直伤风败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