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徐广平的感慨,宋文远不由苦笑道:徐叔叔!小侄一直不能理解,为何嫡庶之间的区别那么大,若是不愿意生孩子,何必去娶那么多的女人。
除了能够彰显一些自己的地位,满足一些自己的淫欲之外,还能有什么好处?
徐广平打量了一番宋文远瘦弱的身躯,不怀好意地笑道:你有这种想法说明还没有长大,等你什么时候恨不得天下所有美貌女子都放在你的后院的时候,你就长大了。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不分古代现代,士大夫的骚气更是无与伦比。
宋文远两世为人,怎么可能听不懂徐广平的潜台词,更何况这是个对有权势男人最宽容的时代。
那徐叔叔为何没有纳妾,是不是惧内?
胡说,老夫怎么可能惧内,老夫那是与你婶娘举案齐眉,不忍伤她的心。
要不要小侄跟婶娘说说,徐叔叔觉得没有纳妾有些亏得慌。
徐广平左右看了一眼,发现两边的衙役下人都离得不近,才松了一口气说道:莫闹,老夫都这把年纪了,哪里还有这份儿心思。
宋文远将话题成功转移后,也不乘胜追击,正色问道:徐叔叔,那些剩下的饭菜可有找条黄犬试毒?
今日一早便有衙役找来一条黄犬将昨日打包回来的剩菜喂食给它,到现在也没发现黄犬有任何的异样。
那就说明毒药并不是下在饭菜里,既然饭菜无毒,那么毒药肯定是混在了酒水中。
贤侄认为谁最有机会,也最有可能在酒里下毒?
这不好说,理论上接触过酒的人都有机会下毒,首先是死者三人都有嫌疑,其次是要查到谁才是买酒之人,买的是哪一家的酒,这家酒铺与王家的关系如何都要考虑进去。
这还不算死者死亡前后进过死者家院子的人,这些都需要一一排查。同时还要追查最近谁在药铺买过毒药。
徐广平听得有些头大,没想到这样一桩毒杀案里面竟然有这样多的门道,不禁皱起眉头问道:这要挨个的排查,要查到什么时候?
徐叔叔,这种没有多少线索的案子,只能通过蛛丝马迹发现线索,是急不得的。
老夫明白,只是感慨从前办案太过粗暴武断,多少人在三木之下屈打成招。
宋文远叹了口气:唉!破案能不用刑尽量不要用刑,用刑是在掌握证据的情况下,嫌犯还想试图抵赖的时候,才让他知道什么叫律法的森严。
算了,老夫不管了,这隔行如隔山,这辈子老夫都学不会这刑名之学。老夫都在想若是老夫离开高邮,贤侄不在身边,老夫可怎么办呢!
宋文远心中警铃大作,这老徐不会想把自己绑在身边给他做专职的刑名师爷吧!
徐叔叔!大周不是有专门的提刑司负责案件的侦破和审理吗?
那要到州府一级才有,再说老夫也有可能被调到提刑司,毕竟有贤侄帮助,老夫可是精通刑名的干吏。
大周的制度是越往下权力越集中,越往上权力越分散,府一级便有了专门的提刑司负责侦破和审理案件,州府一级的官员并不负责案件的侦查和审理。
这一点徐广平当然知道,不过身边有这么一个精通刑名的幕僚,无论做到什么位置,都能做出一番政绩。
随着衙役们不断的回报,最先确认的是买酒之人,以及买酒的铺子。
事发当天,刘阿牛的小儿子在巷子口的酒铺筛了两角米酒,共花了一吊钱,酒铺伙计担心钱被孩子偷偷昧下一两枚,还专门一个个数过,因此伙计的印象很深。
光知道是男孩儿买的酒不能证明什么,只有找到用的是什么毒药,是谁买的毒药。
然而衙役问遍县城内外的药铺,都没有发现刘阿牛的左邻右舍有人买过毒药。
宋文远将仵作叫过来问道:刘大叔!若是只让你提取死者身上的血液,你有办法分辨出死者是喝了什么毒药的吗?
刘仵作摇摇头道:小人无能,辨别不出来,想要做到,必须要精通药理药师才能分辨的出来。
古代的毒药大多的都是天然形成的,常用的就是那么几种,远没有后世的化学合成药剂难以分辨。
所有的毒药都是天然形成,比如砒霜等砷类毒药,这些毒药通常都是用做中药君臣配伍。
不过民间也流传着一些断肠草的草药,这些草药的汁液入腹之后会让服用者腹部绞痛,如同断肠一般。
这类毒草各地都有,但是品种并不相同,比如北方大多是指狼毒,南方多指钩吻。
可就算是这些最简单的毒药,宋文远也没能力检验出来,这需要丰富药理知识,至少需要名医级别。
高邮小城几家药铺倒是有坐诊的郎中,可都是些只能看些风寒感冒的小病小痛,经过衙役的询问,无人能通过死者的血液看出是什么毒药,若是留有药渣倒是能够分辨一二。
案情依然扑朔迷离,找到是什么毒药似乎已经成了解开案情迷雾的钥匙。
又过了两天,衙役们终于将刘阿牛家方圆百步之内的邻居脚印比对完毕,在通过形制分析后,筛选出了十几个与小院脚印相似之人。
在宋文远的授意下对这十多人和其接触的家属分别讯问,从中找出了进过刘家小院的有四人。
然而经过进一步审问,第一个人是去归还农具;第二个人是个媒婆,乃是刘家娘子委托给刘家长子说媒的。
第三个人比较特殊,是个女子,乃是个半掩门的娼妇,上门去找刘阿牛要睡钱。
这个发现颠覆了众人对刘阿牛的印象,没想到在乡邻眼中老实巴交的刘阿牛居然也会钻娼妇的裤裆。
第四个人便是跟着里正进刘阿牛查看情况的乡邻,有里正的证词,最先排除了嫌疑。
其余三人除了那位娼妇之外,其他人跟刘阿牛家并无任何的仇怨,根本犯不着下此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