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交叉审讯,很快排除了其他三人的嫌疑,却从媒婆的口中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些消息更加印证了宋文远的猜想,让他本想压下去的怀疑,再次升腾。
在审问媒婆的时候,媒婆谈到刘阿牛两口子为了给儿子去媳妇,打算用最小的女儿与人交换,将女儿嫁到那一家,再将那一家的女儿娶进门。
这种情况在普通的百姓人家很常见,便是老百姓俗称的换亲,媒婆上门本就是敲定这件事。
本来刘家是要招待媒婆,结果媒婆临时有事,刚刚端起饭碗就被家人叫走,并未来得及在刘家吃饭。
媒婆现在想来还有些后怕,若是在刘家把这顿饭吃了,说不定连她也一样被毒杀在刘家。
将这个线索汇报给徐广平,徐广平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液,忍不住咂舌道:文远!这应该不可能吧?
一切皆有可能,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毒药的来源,让衙役询问一下高邮周围有什么百姓熟知的毒草。
既然药铺中找不到痕迹,那么就只能从野地里寻找,若是有人识得某种剧毒的毒药,一样可以利用这种毒药进行杀人。
你打算怎么做?
这要看徐叔叔要什么?
徐广平疑惑的问道:难道不是以破获案件为目的吗?
徐叔叔,有些案件其实难得糊涂更好。
文远有什么想法?
小侄的想法不能左右徐叔叔的想法,小侄只会为徐叔叔的想法提供最优的解决方案。
那老夫选择查明真相,不管真相到底多残酷,让世人了解真相也能警示世人。
宋文远能够想到徐广平会选择水落石出,不管真相多么令人难堪。
官本位思想让徐广平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能从案子中获得什么好处,而不是这个案子本身的人文关怀。
或者说着这种人文关怀是现代人才有的思想,古人的思想还没有进化到这种境界。
既然徐叔叔下定了决心,那就将两个孩子分开吧。
你自己决定就行,老夫只看最后的结果。
居住在县衙偏房的兄妹俩,刚刚吃完晚饭,正准备上床睡觉,突然冲进几个蒙面大汉一把抱起女孩转身便走。
男孩儿不顾安危扑上去想要救回妹妹,结果却被一个汉子一记掌刀砍在后颈处,男孩儿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等到男孩儿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处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环境。
昏暗的光线下,他看到一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正在用一个石臼捣着不知名的绿色植物,男孩儿看着那个男孩儿动作,自己心里一阵恐慌。
他想起来去看看那个男孩儿到底捣的是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控制,浑身上下只有脖子往上还能动弹。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妹妹。
无人应答,他能听到的只有‘嘟嘟嘟’的捣碎植物的声音。
喊了半天无人搭理他,男孩儿有些累了,不再挣扎喊叫。
哪知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你为何要毒死我们,我们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吗?
男孩儿原本闭上的眼睛瞬间睁开,冲着声音的方向怒吼道:你们说过妹妹是我的,等妹妹再长大一些,就给我们圆房。
你们凭什么要把妹妹卖了,给兄长换媳妇。
外面的声音消失了,不一会儿声音再次传来:你阿兄都已经二十多岁,却因为我们家贫,一直不能成亲,你这个做弟弟的难道就眼看着你阿兄打光棍吗?
我跟他只差两岁,凭什么他是兄长就要什么事都先紧着他,就因为我从十岁开始就不再长大吗?当初你们担心我永远长不大,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将妹妹买回来给我做童养媳。
那个时候妹妹只有四岁,是我一手带着长大的,他们说的是妹妹长大了就给我做老婆,凭什么为了那个能长高的儿子就要把妹妹卖了给他换老婆?
寥寥数语,便揭开了所有的谜底,躲在暗中窥视的徐广平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看着只有十一二岁的孩子,竟然拥有着成年人的心智。
他倒是知道侏儒人,不过大多数侏儒人都长得畸形,远没有这个孩子这样看起来就是个正常的孩子。
正因为这一点,包括宋文远在内都忽略了这一点。
徐广平忍不住问道:文远!你是怎么想到是这个孩子下的手?
眼神!虽然他看着是个孩子,但是眼神却没有孩子的那种纯真。不过小侄刚开始并没有想到他是侏儒,只是觉得这个孩子早熟。
之所以一直下不了判断,是因为小侄始终没有想到他有什么杀人的动机。
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杀人,尤其是这种有预谋的杀人,更是在心中布局多时,除非他与家人之间有着某些不可调和的矛盾。
贤侄又是如何知道女娃是嫌犯的童养媳的?
宋文远摇摇头道:这个小侄直到他说出真相之前都不知道,不过小侄通过嫌犯对女孩儿的在意联想到他有可能是跟妹妹感情好,才不想将妹妹卖掉,给兄长换亲。
直到我们将女娃和嫌犯分开后,女娃并没有表现出对嫌犯的那种亲情的依赖,小侄将女娃交给母亲带着,女娃没有任何的抗拒。
甚至可以说女娃有一种获得解脱的轻松,这不该是一个对家人依赖的孩子的表现。
贤侄是说
徐广平的话没有说下去,宋文远便点点头道:八九不离十,一个身体残缺的人,若不是心理极度的扭曲,应该不会做出这种毒杀父母兄弟的恶事。
这天下奇闻轶事太多了,可是这种有悖人伦之事还是少有,难怪贤侄要问老夫想要什么结果。这个案子到了现在应该可以结案了吧?
还不能,因为还缺少一个关键的证据。
你是说毒药的来源吗?
对!若是没有查清楚毒药的来源,嫌犯随时都有可能翻供,既然要把案子查清楚,就不能留有任何的尾巴。
老夫明白了,这就是刑律上讲的铁证如山,容不得半点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