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三婶脸色变换了好一会,终于勉强撑出一个僵硬到了极点的笑容来。
“都看过奕清媳妇儿了,我们也该走了,走吧走吧。”
说着,也不管肖诚英如何,转身便小步疾走离开了。
其他罗二婶,罗四婶也都跟着一同慌忙而走。
罗奕溪很是解气地拍手道,“大嫂你真厉害!”
肖诚英笑笑,“这有什么的,不过是雕虫小技,吓唬吓唬她们罢了。”
而听闻罗家亲族过来了的罗奕清瞬间酒醒,正急匆匆地走过来,就看到了肖诚英指弹花生米,威慑敲打罗三婶的这一幕。
如今又听到了她说的话,罗奕清心下一暖。
他真的娶了一位很好的妻子!
纵然日后他躲不开死劫,有她在,自己的一双弟妹也不会再如前世那般被亲族苛待以致惨死。
罗奕清没有进去,只温柔地看着肖诚英和妹妹说话,心底缓缓泛起了一阵涟漪。
等热闹的婚宴散了,已然是过了晌午,罗奕清送走了众人,一一分发了礼钱,这才关上门看着已经被收拾干净的院子和厨房,迈步缓缓走向新房。
罗奕溪和罗奕淳已经累了,各自回房睡午觉。
罗奕清来到新房的时候,肖诚英已经换下嫁衣,穿上了一身大红的常服。
这身衣服还是新做的,毕竟新娘一月之内都得穿大红的衣服,寓意新婚后的日子红红火火。
肖诚英即使不是很喜欢这般鲜艳的颜色,但也得遵从习俗。
罗奕清进来直接给她郑重行了一礼。
“多谢娘子方才出手。”
肖诚英先是一愣,随后便明白罗奕清的意思,她不由扶额,“如今你我已然成婚,那便是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罗奕清,你打算日后每日都这般多礼客气吗?”
罗奕清微微抿唇,“我身无长物,却能娶到你这般的贤妻,是我之幸,奕清向你保证,此生无论贫富,际遇如何,我罗奕清绝不负肖诚英!若有违此诺,罗奕清甘愿受天道惩罚,碎尸万段!”
肖诚英心神震动,目光复杂,看着他道,“新婚之日,你就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你是想我当寡妇吗?”
罗奕清一愣。
肖诚英转身背对着他,淡淡道,“说的再好听也不如你的行动,罗奕清,我只看你日后如何做,好听的话就不必说了。”
前世的她已经听够了这些甜言蜜语。
那裹着蜜糖的算计,让她前世受尽苦楚。
她这一世,只求一个平稳安然,再无他愿。
罗奕清眉头微蹙,心下有些心疼,想必前世的她,所经历的都是李启民给予的谎言和欺骗吧。
他也明白了,自己日后不必多言,只需用心体会,细心而为便是。
“好,日后娘子只看我如何做。”
肖诚英微微垂眸,回身看向他,“好了,你一身酒气,赶紧洗洗歇息吧,都累了大半天了。”
罗奕清顿时脸色一红,有些慌乱地点头转身道,“我去烧水洗漱。”
说着就急匆匆地走了。
肖诚英一愣,随后便一笑,这人还真是……脑子里都想什么呢?
她看向新房中的红烛,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温暖。
或许,她这一世选对了。
*
罗家的婚宴总算是散了,李家李母和李启民都感觉清净了许多,只是李启民依旧心情烦闷,李娘子已经过来,正跟李母商量着一会前去蒋家纳彩的事宜。
李启民想到蒋钰月,心中烦闷总算是少了许多,等李母和李娘子商量好,李启民也换了身新衣,和李母,李娘子一同前往蒋家纳彩
蒋家这边方娘子已经过来跟蒋太太商量好,一切准备就绪,见李家人过来,蒋太太和蒋老爷都十分热情。
等纳彩的礼走完,蒋太太才跟李母含笑道,“我知亲家家中银钱有限,只是月儿乃是我和老爷的掌中宝,蒋家的千金,出嫁定然不能太过简朴,否则实在是委屈我家月儿……”
李母一听便明白了蒋太太的意思,脸上笑容都有些僵,很是为难道,“我也明白亲家你的意思,我定然会倾尽全力给月儿体面的,将这桩婚事办得风风光光……”
蒋太太笑笑道,“亲家母误会了,我和老爷的意思呢,也不必让你们倾尽家财,索性月儿未来的幸福才是最要紧的,亲家那边的聘礼我们家也出了,放心,这些到时候都会让月儿带着一同陪嫁到李家……”
蒋老爷也笑着跟李启民道,“贤婿,你和月儿如今正在走礼,马上就要定下婚事,既如此,那你我便是一家人了,老夫也就直言不讳。李家如今的房子实在太过狭小,我会另外置办一处宅院,届时你们在新房之中举行大婚,聘礼方面我也另有安排……”
说着,就让管家拿出了一个木匣子,放到了李启民和李母身边的矮桌上。
蒋太太含笑道,“这是我们准备的一万两银子,亲家母拿着这笔钱去准备聘礼,还请务必给我们家月儿一个风光体面。”
李母心头一阵难堪,脸上却还要强撑着笑容点头道,“这是自然,还要多谢亲家母和亲家老爷这般体恤……”
李启民倒是没觉得蒋家如此做有什么,毕竟他是知道蒋钰月的真实身份的。
他很是坦然地对蒋老爷举手行礼道,“岳父放心,小婿定不会委屈月儿的。”
蒋老爷很是满意,抚须含笑道,“贤婿果然通达,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两家人商量好了,李母和李启民才和李娘子离开。
李娘子一路上还十分羡慕,连声恭贺李母找了个好亲家。
可李母心中却十分难受,宛若被火烤一般,煎熬异常。
等到了家,送走李娘子,李母关上门才对着李启民露出了真实的情绪。
“这蒋家欺人太甚!”
李母冷着脸道,死死地瞪着桌上的那一个精美的木匣子。
李启民微微蹙眉,沉声道,“娘,您怎么会这么想?”
李母气恼道,“难道不是吗?蒋家口口声声说的是不让蒋家大小姐委屈,可话里话外,不就是嫌弃我们家贫吗?”
“这是看不起你!”
“他们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区区商户,你可是状元之才!你现在都已经是秀才功名了,在他们面前早就高人一等,是他们高攀了你才是……”
李母越说越激动,脸都涨红了,胸口更是起起伏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可李启民却皱眉道,“娘,您莫要乱说了,我能娶到蒋家大小姐,是我的幸运,您日后就知晓了。”
“你可莫要将蒋家大小姐当成普通的商户,她的身份可不是商户女这般简单。”
李母一愣,看着眼前的儿子满是不可置信,她现在可不相信李启民说的蒋钰月身份不一般的话,她只觉得自己辛苦养育长大的儿子,如今为了一个未过门的商户妻子要彻底抛弃她这个没用的老母亲了。
也是,只要娶了蒋家大小姐,日后儿子就不必再为科举钱财费心,她从前还能织布为儿子科举做贡献,可以后,儿子还需要她吗?
李母心底一寒,似乎能看到自己未来的生活是如何昏暗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