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将案件审理的结果与证据,都递到了白王手上,却被压了下来。
这件事,反而成了白王和杨琦合作的契机。
罗文柏眼中满是怒火:罗某岂肯就此罢休,凭着手头的副件,直闯太极殿,欲告御状!
但他没有闯入太极殿,便被守卫皇城的禁军拿下。
我被禁军打出皇城,接着又遭遇几次暗杀,幸好命大,只得回到襄阳老家。
谢春感叹:没死,你真的是命大。
前些日,天紫城的好友传信给我,说杨琦老贼摔死了,瞬武王正在求才,罗某便不顾风雪赶来。
萧洛大感兴趣:经过这番起落,你应该知道官场险恶,为何不在老家安度余生?
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罗文柏慨然而谈:罗某苦读诗书三十载,在荆楚江南河东三道,历任推官主簿,又于京畿大理寺任寺正寺丞多年,熟知法律,擅长断案,正是为国家出力之时,怎能因一时之屈而苟安于家!
听到这番话,萧洛不觉肃然起敬。
请先生随本王来。
萧洛将罗文柏带到书房,指着棋盘说道:先生可敢与本王对弈一局?
看见满盒的纸人,罗文柏虽然惊讶,却豪气道:有何不敢,殿下请。
两人各坐一端,罗文柏面前的正是萧洛之前摆放的棋子。
他凝神片刻,移动代表左炮的白王萧充。
先生的意思是白王按捺不住了?他现在可没有什么本钱。
殿下,我下的是势,杨琦死后张长卿继位,此人眼高于顶,不懂变通,是铁了心要做纯臣的。在他之后,接任吏部尚书职位的刘敏之,据说已经是殿下的人。
哈哈,消息如此灵通,本王倒对你天紫城中的好友感兴趣了。
罗文柏笑而不语。
他又移动兰月侯,车与炮互相接应,形成犄角之势。
兰月侯会动,这是萧洛没有想到的。
殿下,您觉得兰月侯会支持您坐上那个位置吗?
自然不会。
那他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因当年魔教的事,他对宣妃十分厌恶,自然不会支持赤王继位。
还有长安王。
萧洛并不介意提起这个名字,因为他知道,在明帝与兰月侯的心中,萧寒都是最符合他们期望的继任者。
罗文柏倏然一惊:听说长安王武力尽废,所剩时日无多,这样的人还能回到天紫吗?
本王尚且能回来,他为何不能。
草民惭愧,终究不如殿下的眼光长远。
萧洛笑了笑:难得你能将本王的这盘棋看明白,做阁老是差了点,做做你的老本行或可一试。
殿下的意思?
先下完这盘棋。
萧洛将兰月侯退了回去,又将阊门前移一步,成了过河的卒子。
罗文柏叹道:殿下好棋,料敌于先,百胜不殆。
少拍马屁,你且跟我说说太傅这个人,这些棋子当中,本王最看不透的就是他了。
罗文柏执子的手不禁停在空中:太傅,不是北历人,他来自稷下学宫
稷下学宫为夫子授业之地,也是天下武人只可仰望,不可僭越之地。
太傅范晦明,雪云城上代城主李长生,儒剑仙的师叔,他们都来自稷下学宫,无论儒学,还是武道,皆为夫子亲授。
原来如此。
萧洛又问道:太傅现今住在哪里?
罗文柏摇摇头:太傅告老之后,去向只有陛下知道。
说到太傅,罗文柏想起另一个人:殿下关心太傅,但太师穆征夫也还活着,虽在终南山修仙,未必不会回到天紫。
穆家是先帝的拥趸,父皇夺嫡时,太师的儿孙尽皆战死,他是绝对不会再掺和皇族的事。
罗文柏默然。
两人继续下棋,室内刀剑杀伐,庭院雪洛无声。
终局之时,谢旧诚进来低声禀报:颜战天的事情查清了,是阊门的人。
阊门后面的靠山也查出来了吧?
谢旧诚送上几张带血的纸:没有,只抓到阊门的南区坛主,他死活不吐口。
阊门除帮主外,设左右护法,金银供奉,四区坛主。
抓到的人现在何处?
关在镇武司地牢。
萧洛看向罗文柏:先生擅刑狱之事,可否为本王审出他们背后的势力?
罗文柏求之不得,他急忙答应:请殿下拭目以待。
谢旧诚给他找来一件厚披风,便带着他前往地牢。
一个时辰之后,谢旧城拿着新的口供进来。
殿下,招了,阊门帮主的真正身份太不可思议了!
萧洛快速扫过,看到最后一个字,不禁愣住:竟然是他?
属下也感意外,现在总算想通了,阊门一个下九流的武道帮派,凭什么控制整个天紫的城下组织。而且每年上千万的银两进出,朝廷竟然如此放心。
谢旧诚又笑道:多亏了罗先生,罗先生的刑审技巧当真惊人,没有动刑,那些硬骨头就招了。
喔?
罗文柏解释道:江湖人最看重的就是义气,只要让他知道,他拒不交待的结果会害了更多的兄弟,甚至会害得整个阊门覆灭,他就会崩溃。
心理攻防战。
殿下英明。
萧洛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自然不会详问他究竟是怎么审讯的。
将所有口供誊抄一份,再将这几个人,全都送到白王府去。
他看看天色,刚刚入夜。
备马,本王要去兰月侯府,与皇叔一起温酒赏雪。
是。
三匹骏马,踏雪而行。
萧洛带着李凡忪和谢远芳,来到兰月侯府。
侯府中人不敢阻拦,一边回报兰月侯,一边将他们迎了进去。
兰月侯府,从外面看起来并不大,占地不到镇武司的一半,但走入之后,曲径通幽,布置极为典雅精美。
亭台楼榭,美仑美焕。
连庭中随意竖立的太湖石,也是透明的。
此时初逢大雪,红梅吐蕊,华灯映照,整个侯府晶莹剔透,像个琉璃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