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装这个比的……”
许崇身处于五色光芒交汇处，心中一阵无奈。
半天前，经过无数次尝试，他完美推演出了劲力同时凝聚成五种神文的功法。
让人意外的是，这个练功的姿势比起他所见过的任何一部开窍功法都要简单。
——+正身端坐，左脚提至右大腿根部，右脚扳至左脚大腿根部，两手上摊，自然置于两腿上。
说白了就是五心向天。
两手手心，两脚脚心，头顶中心这五心。
拿正阳劲的入门姿势对比，惟一更难的地方，就是要心无杂念，做到真正的入定。
因为只有心无杂念的空灵状态，内五行才会活跃起来，达到开窍的瞬间，让劲力效仿五行而动，于窍穴中凝出五种神文。
不得不说，这个要求在某种程度上，比正常的天玄界功法要提高了不少门槛。
入定可不仅仅是静心那么简单。
静心是平静心绪，无论思考任何事情，都要做到古井不波。
而入定则是无思无想，完全放空自己。
这一点，绝非那么容易。
毕竟人的心思何其复杂，念头又何其纷乱？
哪怕是如今的许崇，也不是想入定就能入定的。
而对于刚刚开始修炼的人来说，天赋再高，也需要频繁的练习，长时间的尝试才能做到。
不过也算利弊参半吧。
这个门槛虽然提高了些许门槛，但对于真正心性上佳的人来说，也只是在入门上要多耗费一些功夫，后续必定会越来越熟练，越来越轻松。
而对于心性不佳、急功近利、易怒易躁的人来说，则是如同天堑。
无形之中，算是对修炼者按照心性进行了筛选。
等这门功法大范围推广，覆盖掉两界原有的体系后，心性将会成为比资质更能决定一个人上限的因素。
虽然这跟善恶没什么关系，但心性好的，注定不会跟长生天帝那样极端。
这么一来，两界的态势会愈发趋于稳定，进入良性的循环。
长此以往，未必不能重现环天荣光。
反正总的来说，功法融合之事算是大获成功了。
唯独后续发生的异变，是许崇始料未及的。
当成功模拟出突破开窍一重的瞬间，被那八十个窍穴中五行神文所沟通来的五行规则之力，骤然往其他窍穴中疯狂蔓延。
一个呼吸，所有窍穴被打开，突破到了通脉。
再一个呼吸，所有经脉贯通，突破到了洗身。
因为他的真实之躯已经达到了完美的程度，没有任何杂质存在，属于洗无可喜，所以刚突破到洗身，那些仍旧处于蔓延中的五行规则，开始往眉心、心口、腹下这三处蜂拥。
很明显，这是在自发的种道了。
而又因为他已经完全没有了三大道种，那些五行规则之力无处宣泄，居然透过三大道种原本所在的位置，蔓延到了他的虚无本质上！
也就是真实和虚无被动贯通的这个瞬间，五灵境异象大起。
许崇根本无法自控，整个身躯就凌空而起，飞向了五灵境的正中心高空。
相距大几十万里的距离，几乎是比他用空间权柄还要快的速度就到达了，着实是匪夷所思。
而更匪夷所思的还在后头。
许崇刚一到达五灵境中心，从五座山脉上升腾而起的光芒，骤然转向下坠，齐齐往他的位置延伸。
然后就有了金东来等人所看到的景象——一个人影在光芒中心时隐时现。
实际上，这种时隐时现跟五色光芒没什么关系……那是许崇在真实和虚无状态之间来回切换的表现。
而这，他自己同样也无法自控。
至于好处……
大量的五行规则汇聚一起，正在飞速堆叠。
才这么一会儿，许崇就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与五行规则之间的契合。
虽然还没壮大到凝成权柄，但若是继续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面板上的权柄一栏铁定会多出五行两个字。
不过，许崇的心情不仅没有丝毫雀跃，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隐隐有些焦急。
因为，有五个跟他同样是三等位格的存在，正在飞速的赶往这里。
其中，白红二色流光代表的金东来和火不凡不用在意，毕竟距离太远，哪怕速度再快，至少也要花费一天以上的时间才能赶到。
真正让许崇感觉紧迫的，是正下方的位置。
他现在的位置是在整个五灵境的正中心，而垂直的下方，是五灵境的陆地正中心。
也就是界门所在的禁地竹林。
从许崇的位置往下看，三个极小的黑点，正在急速的攀升高度。
毫无疑问，这是坐镇界门的水云子、土三山，以及木芳芳这三位太上长老。
金东来二人距离这里还远，可这三人不远啊。
要不了多久，三人就能赶到近前。
到时候若还是无法自控，继续在真实和虚无之间来回切换……
虽然不知道五灵境对虚实位格会是什么态度，但有长生天帝‘珠玉’在前，料想不会好到哪儿去。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没办法，也只能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了。”
许崇无奈的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那三个黑点突然缩小了一些。
“呃……”
许崇以为是错觉，忍不住眨了眨眼，看得更仔细了一些。
在他的注视下，三个黑底再次开始放大。
然而没过多久，又是如同方才一般，突兀缩小。
“不是错觉……”
许崇眯起双眼。
他现在的位置，距离地面约莫两万里左右。
而水云子三人，被阻挡在了一万里之外。
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横贯在了离地面万里的位置，任何想要越过这个高度的存在，都会被直接弹回去。
说实话，这不太合理。
许崇能理解两种体系融合会引发出异象。
也能理解这异象浩大到遍布整个五灵境。
就像当初在天玄界第一次种道以及后来突破那样，也是有引发各种异象出现的。
五灵境比天玄界的层次高，灵气更加充盈，自然而然更容易引发异象。
但莫名其妙出现的一堵屏障，委实不太像自然产生的东西。
因为这屏障距离他太远了。
如果只是为了保护他在这种状态的时候不受伤害，根本没必要囊括这么大一片范围。
更别说在五灵境中，他根本不需要被保护。
由此可见，屏障并不是用来保护他的，而是阻止他人的窥伺。
足足万里，三等位格的感知，无法在跨越这么远的距离后还能洞察一切。
顶多也就看清服饰面孔，认出这是许崇，绝对感应不到属于虚无的波动。
“所以……”
许崇脑中闪过一个称呼，忍不住暗暗咋舌。
除了一等位格，他想不出任何存在能隔着如此遥远的时间留下这等手笔。
而恰好，五灵境的历史上，就有这么一个一等位格的存在。
五行天帝。
“如果真的是他，那他一定比我想象中更加强大，而且是强得多的多……有机会的话，找水道友了解一下。”
许崇感慨了一句，放下心沉浸到对五行规则的感悟之中。
无论如何，至少在这个时刻，屏障的出现对他而言是有利无害的。
至于背后的深意，盲目追寻只是自寻烦恼，时机到了自然会浮出水面。
……
……
竹林之上的万里高空。
“两位，还是等等吧。”
土三山一抬手，拦住了想要继续往上的水云子和木芳芳，“第一次过不去，还可以说是我等未做准备，但第二次我等已经爆发了全力，却仍旧过不去，再继续尝试，说不定还会受伤。”
“也好。”
水云子点了点头。
“我知你们与那姜妄交好，可再好的交情又如何？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窃取五行规则？”
木芳芳脸色略有阴沉，“别忘了，你们先是五灵境的太上长老，然后才是姜妄的道友。”
“话虽如此，但委实是没办法过去啊。”
土三山耸了耸肩，无奈道：“你们回想一下，两次尝试，是否都有本命神文被死死压制的情况？”
“这……的确如此。”
水云子想了想，道：“第一次还好，第二次我有过刹那的修为尽失，若非恢复的快，都可能掉下去摔死了。”
“是这样没错，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一定过不去了。”
木芳芳神色微凛，“姜妄再强也只有三等位格，我等也是三等位格，合力的话，未必不能冲破他的手段。”
“是真的过不去……”
土三山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抬手一指上方：“如果我猜的没错，压制我们本命神文的，并不是姜妄的手段，而是五行规则本身。”
“不可能！”
木芳芳想都没想就反驳，“我等身为五灵境土生土长的生灵，自幼又是修炼的五行神文，是整个大墟与五行规则最亲近的存在，五行规则要阻拦，那也该阻拦外界之人，而不是我等！”
“都说火道友鲁莽，我看你才是最鲁莽的那个，而且不仅仅是鲁莽。”
土三山的脸色骤然转冷，“一把年纪了，跟三岁小儿一样幼稚。”
“你！！”
木芳芳勃然大怒，双拳猛地紧握，一副随时都要动手的样子。
“闭嘴！”
水云子冷冷的瞥了木芳芳一眼，“想打架先等土道友说完再打。”
“……”
木芳芳咬牙，片刻后松开拳头，“好，我看你如何为姜妄开脱。”
“开脱？”
土三山不屑一笑，“我何须为任何人开脱？你只要想想，本命神文会在什么情况下被彻底压制就明白了。”
说完这句话，土三山头也不回的开始朝下方竹林落去。
“彻底压制……”
水云子微微一愣，旋即恍然大悟：“是了，能压制本命神文的，只有五行规则，而且还是恰好克制我等神文的那一行规则。”
“……”
木芳芳浑身猛地一僵。
而水云子仍在喃喃自语：“我的水神文被压制，遇到的一定是土行规则，土道友遇到的则是木行规则，你的话，自然是金行规则……”
其实都不用水云子说完，木芳芳就已经接受了这个结论。
金水木火土轮转相生，金木土水火轮转相克，这是五行的定律。
无论是她还是水云子，又或者是任何一个修炼五行神文的人，都注定要遵守这个定律。
说白了，能将本命神文压制到彻底失效的力量，就只有在相克定律中与本命神文对应的规则。
其他的任何力量，大不了就是击溃击杀，绝对做不到先天的压制。
念及至此，木芳芳心中的不甘成倍放大，问：“你清楚五行权柄意味着什么吗？”
“清楚，而且比你更清楚的多。”
水云子的神情渐渐收敛，抬起头看向上方仍旧若隐若现的许崇，“五行规则的全称是五行轮转，但实际上，也可以细分为五种规则。”
“从曾经的五行天到现在的五灵境，成功窃取到单一规则的人有很多很多，甚至还有不少人以单一规则凝成了权柄，而窃取到五种规则形成小五行轮转的也不少，如土道友就是。”
“但真正以五种规则兼具凝成权柄的，有且只有过一个人，那就是五色神鸟一族的先祖，五行天帝。”
“相较于其他的权柄，五行权柄可能战斗能力不是很强，甚至身处大墟的话，会因贫瘠的环境而处处受限，远不如空间权柄神妙。”
“它真正强大的地方，在于对同样修炼五行力量的人，先天便有巨大的压制……对你，对我，对整个五灵境的绝对压制。”
说着，水云子面色复杂的叹了口气：“可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就算是五行规则在阻拦我们又如何，集结全界之力，未必突破不了。”
木芳芳再劝。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水云子晒然一笑。
“什么？”
木芳芳挑了挑眉。
“纵然没有五行权柄，以姜道友的实力，也足可以不惧五灵境了。”
水云子淡淡的说了一句。
“这怎么可能？！”
木芳芳悚然而惊。
“没什么不可能的。”
水云子扫了木芳芳一眼，“土道友之智，早在很多年前就不用怀疑了，他的判断，至今都没有出错过。”
“……”
木芳芳的脸色彻底僵硬。
的确，她刚刚跟土三山闹了一些不愉快，但这也是唯有的一次不愉快，只能说乱了心神。
其实在过往的很多年里，她对水云子和金东来都只是尊敬，因为五色神鸟族是天帝的血脉后裔。
唯独对土三山，是又敬又服。
如果姜妄的实力是土三山推断出来的，那似乎真的没必要质疑什么了。
“你应该庆幸，迄今为止没有与姜道友接触过，否则的话……”
水云子淡淡一笑，旋即又摇了摇头，改口道：“也不对，以姜道友的为人品性，还有那超卓的资质，算起来，该庆幸的是整个五灵境。”(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