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云发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带着哪,怎么了?
中年男子:兄弟,你把牲口料卖给我吧。
鲍云发果断:不卖,我把牲口料卖给你,牲口吃什么呀。
中年男子:只要你卖,我出高价,还不行吗。
鲍云发:你就是出个没天云的价,我也不卖给你!
中年男子:你,你这是为什么呀?
鲍云发:这是为什么呀?我告上你,因为这牲口料不是我个人的,是集体的。
中年男子:正因为是集体的,你才卖给我哪,卖了钱你己个花着多方便多得呀。
鲍云发:你看错人了,我才不办坑害集体的事哪!
中年男子:要么你少卖给我点得了。
少卖给你点也不行!鲍云发眨了眨眼睛,问:同志你买牲口料干吗使啊?
中年男子:兄弟,我不瞒你说,我是开大车店的,我买你的牲口料做买卖赚钱用。兄弟你就把牲口料卖给我点吧。与人放便与自己放便,家打墙两家好看,给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顿了下,中年男子又问:兄弟,听口音你是县城南面村里的人吧?
鲍云发:是呀我是县城南面杜柳村的人。
中年男子:呦恁么远的道呢?
鲍云发:可不呗,离着这有四五十里的道哪。
中年男子:兄弟这天刮着大风天这么冷道这么远,看来你今儿个家走不了了,得上县城里住一宿大车店了。不碍的,你今儿个要是卖给我点牲口料,今儿个你就住在我开的大车店里。我给你热饭热茶再烫半斤酒儿,吃饱喝足了,你要是憋闷了,我再给你找一个城里的娘门给你暖被窝儿。我保正把你伺候的乐不思蜀不想媳妇儿不想家走了,兄弟怎么样?
鲍云发:你真不愧是个做买卖开大车店的人,小嘴就是会说,比天津的嘴子保定的腿子bj的油花子的觜都会说话儿。
中年男子:干我们这行买卖的人都是一个样儿,得嘴勤腿勤眼还得勤,你说是不是啊兄弟?
鲍云发长出了一口气:真是车船店脚衙无罪都该杀呀。
中年男子:你不也是一个赶大车的嘛。哎,兄弟咱说了半天了,你到底卖给我牲口料吗?
鲍云发:犯法的事我可不办!
中年男子:犯什么法呀?退一步说你卖给我点牲口料就是犯法,你家离这恁么老远,在这连个认的你的人都没有,谁能知道谁能会给你报官去?
鲍云发:一个人干犯法的缺德的损事儿,可以瞒住全天下人,就是满不住己个儿!
中年男子:你,你这个人怎么恁么死心眼一根筋啊?你卖给我一斤牲口料,就顶你上生产队里出一天工干的活值钱!
鲍云发:这事不用你告上我,我也知道。我还知道,我要是卖给你一斤牲口料,牲口就少吃一斤料!
中年男子:你管牲口干吗呀?牲口也不会说人话,它也不会把你告到官方去,它只能干生气,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头咽!
咱当人的干什么事可得翻翻个儿。鲍云发把手里的铁锹往地上用力戳了一下:你要是在某个事上受了某个当官人的气儿,挨了冤挨了坑有理说不出来,也无处可说去,你心里是一个什么样的滋味啊?
中年男子一晃悠脑袋瓜子:吸看你说的,牲囗能跟我这个人比吗?
鲍云发:怎么不能比呀?都是性命都有脑子有眼睛,会想事会看亊儿。我告上你,咱当人的不能在事上坑不会说人话的牲口,坑牲口要比坑人缺的德大,损的忒多了!
中年男子一皱眉头:你什么话都甭说了,你就说你到底卖给我牲口料不卖给我牲口料吧。
鲍云发一沉脸:不卖,一丁点牲口料也不能卖给你!
中年男子:兄弟,你可要拿定了主意,我告上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鲍云发:没有主意,我不是刚才跟你说了吗。
中年男子瞪起了一双眼,咬牙切齿,狠狠地:女人没有主意闹一肚子x,男人没有主意受一辈子穷!我看好了你这一辈子了,就是受一辈子穷的命!说完,转身悻悻而去。
鲍云发看着中年男子的背影,淡淡的一笑,轻声:我就是受八辈子穷,也不办缺德的损亊!说完,拿起铁锹继续往大车上装煤。
中午十二点左右钟,鲍云发装好了一车煤,把两匹马套上车,又把装有草料的口袋喂牲口的糟子饮牲口的水桶装到大车上,用绳子刹好了大车,去煤站的办公室里找工作人员办完了手续后,赶着大车出了煤站的大院儿,走在县城里的柏油马路上。鲍云发是早晨四点多吃的饭,到这会一口饭没有吃,一口水没有喝,刚才又急着装了一大车的煤,出了一身的汗,汗水被寒风一刮全落下去了。此刻他是又饿又渴又冷啊,全身无力,两条腿打着哆嗦发软。他揣着两只手,把鞭子抱在怀里,贴着大车走。快走出县城的时候,饥饿冷的他实在是难受走不动路了,他便呦喝着牲口把车停靠在了马路边上,他把两匹马的缰绳栓在了马路边的树上,然后他找了一棵树干粗大的树,后背靠着树干,面南背北的蹲在了树根下。他在怀里掏出包有两个饼子和两块淹大白萝卜块的搌布包打开,在里面拿出了一个玉米面的饼子一块淹大白萝卜块,把搌布包夹在右大腿的大腿根处。他右手拿着饼子,左手拿着萝卜块儿,可能是他饿蒙了,他忘了饼子早已经冻实着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饼子填进嘴里用足了劲一咬,只听他哎呦喝一声尖叫,立刻蹿起身来,左手一松萝卜块掉在了地上,左手捂住了嘴巴,就地转了三个圈,蹲在了地上,嘴里不停的发出哎呦喝哎哟喝疼痛难以忍受的声音。怎么回亊啊?他的两颗门牙,被冻的比石头还硬的饼子,给硌的疼痛难忍。这下他的两颗门牙被咯的可是不轻啊,过了足有抽根烟的工夫牙齿的疼痛才稍微缓解了一下,忍往了疼痛。他把一个手指头伸进嘴里一摸,可了不的了,两颗门牙被硬饼子给硌掉了一颗,他蹲着急忙低下头转着圈的,满地找牙呀。他转了有五六个圈儿,也没有找到那颗被硌掉的门牙,他只好站起身来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儿,后悔的自言自语:唉!我活了这么多年了,就连在家里帶在身上的一个虼蚤,都没有丢到过在外头,这下可倒好今儿把一颗门牙丢在了他乡,我今儿个算是吃了一个大亏,损失的忒大了。他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饼子,心说:这饼子冻的恁么硬家伙,看来这会我是吃不了了,可是我这会饿的都走不动道了,怎么着也得前找点东西吃再走啊,吸这会我找点什么东西吃啊?他眨了两下眼,想起了一点东西可以现在吃,他心想:淹大白萝卜块能吃,萝卜块是淹的里面含盐,盐是防冻的。他想到这儿,就低下了头,在地上找那块掉在地上的萝卜块儿。找到萝卜块以后,他也顾不上萝卜块上沾的尘土了,把一块萝卜块三口两口的就吃完了,萝卜块嚼的烂不烂,是什么滋味他都不知道。鲍云发在急忙中吃了一块淹大白萝卜块,就给自己本来的渴劲儿,雪上加霜了嘛,他这是越渴越吃盐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