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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章:苦中有乐
    鲍云发吃下萝卜块儿,他当时并没有觉出有多么的咸,多么的渴来。只觉着腹中有了点食物,有了点精神气儿,有了点力气,比刚才舒服的多了,他是个有点文化的是个聪明的人,他知道光吃块萝卜块儿,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搪不了多长的时间就会饿的。他想起来了,刚一进县城时,道边上开着一家小饭铺,把冻硬的两个玉米面的饼子,花俩钱加工一下烩烩,吃完了再往家赶路。他弯下腰把地上的搌布,和一个饼子还有一块萝卜块捡起来,把两个饼子和萝卜块儿,用搌布包起来揣进了怀里,解开栓在树上两匹马的缰绳,急急忙忙的往前赶路。没有走出多远的路,吃下的那块淹大萝卜块就起了作用,他觉得口干舌燥心里烧的慌,非常的想水喝。他自己心里也十分的清楚。他极力的克制着加快了脚步往前赶路,一心想着快点到小饭铺里,先找水喝。时间不长,他赶着大马车就来到了小饭铺的门前。他连忙把大车停靠在了马路旁边儿,把两匹马的缰绳栓在了树上,把鞭子往大车顶上一扔,一路小跑着到了小饭铺的门前,推开门就进到了屋里。

    饭铺的屋间不大,也就是二十几平方米,很简陋。屋里摆放着两张一米多见方,黑黄色的四方桌儿,两张四方桌的四面分别放着四条长窄条没有上油漆白皮的板凳。中间儿,放着一个半米多高,直径有一尺左右的锈铁皮水桶,用泥搪成的,烧煤球的火炉子,炉子上坐着一个圆筒形的铁壶,壶嘴壶盖里面往外冒着稀薄的热气儿,炉眼里冒着微弱的蓝火苗儿。迎着屋门的里面儿,靠着后房墙的左角处是柜台和炉灶,炉灶是用来给前来吃饭的客人做饭用的。炉灶是用砖垒墙成的是用煤取火的,炉灶上面坐着一口小鼓大锅,鼓大锅里面往外冒着热气儿(鼓大锅,要比家庭做饭用的锅小的多,型壮也不同,鼓大锅深底略尖。鼓大锅就是单另做稀饭用的,不能炒菜用,i炉灶旁边放着一个方型的小矮板凳儿,板凳上面放着一个不大的黑色的盐坛半瓶醋半瓶香油。紧挨着矮板凳有几棵大葱,靠着墙戳立着,大葱的一边放着两只水桶,两只水桶里各有半桶水。柜台是一张木制简易四条腿儿长方形没有上油漆白皮的桌子搭成的。柜台上面放着三个中号儿,黑色的瓦盆。左面的瓦盆里有半盆白面的烙饼丝儿,中间的瓦盆里,有半盆切成薄片的玉米面的饼子片儿,右面的第三个瓦盆里,有半盆切好了的白菜丝儿。这就是小饭铺里给客人吃的饭。‘当然还外带着给来吃饭的客人,加工自带的干粮,给客人加工自带的干粮收五分钱的加工费。在当时饭铺里的饭就这么简单。

    此时中午正是吃饭的点儿,饭铺里确是空无一人。在那个年代里下饭铺吃饭的人非常少见,都轻易舍不得花上三两毛钱在饭铺里吃一顿饭。所以饭铺里只有一个二十岁出头儿,俊俏的姑娘独自站在柜台的后面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亊儿。

    鲍云发渴饿冷交加连说话都结巴了,他进到屋里就火急火燎的直接奔了柜台。

    姑娘听到响声赶忙抬起头来,见有客人来了,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她心说:半天了到这会也没有来一个客人吃饭,这下总算是开了张了。姑娘还没有等鲍云发走到柜台前,就十分热情的打招呼问道:大爷你要吃饭呢?

    鲍云发走到柜台前,脸对脸的看着姑娘:啊,我,我我过了这个年还还不到三十岁哪。你你还是跟我叫大哥吧。

    姑娘抿着嘴一笑:你的面相恁么着急长干吗呀?我这是在屋里离着近,看你跟你叫大爷,这要是在大街上离远了看你,我得跟你叫老祖。

    鲍云发一皱眉头:行行行你跟我叫什么都行。同志你这有水吗前给我喝点儿,都快渴死我了。

    姑娘:有,一分钱一碗。

    鲍云发:喝喝喝水还要钱呢?

    姑娘:喝开水要钱,喝凉水不要钱。

    鲍云发:那那我喝凉水。

    姑娘:你这个人可真够小气的呀?大冬天的花一分钱喝碗开水多好受哇。

    鲍云发:我我不是小气,我喝喝凉水下去顺当。你你快着给我舀一大瓢喝吧。

    姑娘:我还快着给你舀一大瓢喝?你当着我这是开茶馆的呢?我这里的水资源也不丰富。

    鲍云发:顾,顾客至上。你就快着舀给我点喝,解解渴吧。

    姑娘见鲍云发渴的着急的样子,嘟囔道:进门不前说吃什么饭前要水喝,净你这样的人上我这吃饭来,我还得养个王八帮着我领水。姑娘嘟囔完,转身走到水桶前,弯下腰在水桶里拿起舀水的瓢,舀了少半瓢扎牙根的凉水,转身递给了鲍云发。

    鲍云发接过水瓢用两只手一端,送到了嘴边儿,一仰脖嘴唇连一下瓢边都没有离开过咕嘟咕嘟一口气就把瓢里的水给喝了净光。他把水瓢递到姑娘面前:同志你再给我舀一瓢喝,这回你给我舀一大瓢喝。

    姑娘一愣当眼:你还喝呀?

    鲍云发:我我喝这点水还没有解解过渴来哪

    姑娘:你喝恁么老些个凉水也不怕喝坏了肚子,我前告上你,我们这可没有厕所。

    鲍云发:沒没事儿,干庄稼活的人,身子骨都赛铁打似的。

    姑娘:你没事我有事儿。这两筲水是我在家里挑来的,是给吃饭的人做饭用的,我们家离着这有三里来地哪!

    鲍云发:我我们家离着这有四十多里地哪,比你离着这远。同志你你就再给我一大瓢水喝吧。

    姑娘:你你别喝了。

    鲍云发:我忒渴的慌了。妹妹同志,算我求你了还不行吗?

    姑娘:同志大哥,算我求你吧。我一个小闺妮家挑着两水筲水走三里来地,到这不容易。

    鲍云发:就就算你急人所需,办办好事哪行不行啊?

    姑娘无奈,在鲍云手里接过水瓢,又舀了半瓢水回身递给了鲍云发。

    鲍云发接过水瓢一仰脖儿咕嘟咕嘟又一口气把瓢里的水喝下去了。他一手拿着水瓢,抬起另一只手擦着挂在,两个嘴角上的水珠儿,俩眼看着姑娘。

    姑娘:同志大哥你这回喝够了吧?

    鲍云发:搪着劲劲了。

    姑娘在鲍云发手里接过水瓢:同志大哥你吃了什么东西了,把你渴成这个样儿。

    鲍云发:我刚才吃了一一块咸帶鱼,带鱼忒咸了。

    姑娘:呦这年头你能吃上块咸带鱼可不容易啊。

    鲍云发:就就就是淹大白萝卜块儿。

    姑娘一笑:同志大哥你还会苦中作乐呢?

    鲍云发:我这是时代的革命精神。

    姑娘:同志大哥你也不渴了,你想着吃什么饭呢?

    鲍云发:吃饭不用着急,我白喝了你你的两瓢凉水了,我还没有謝謝你哪。

    姑娘:咱都是革命同志不用谢,你今儿个在我这多吃两碗饭,就算是謝了我了。我今儿个到这会还没有开张哪,一分钱都没有卖哪。

    鲍云发:行,你这都有什么饭呢?

    姑娘指了一下柜台上的盆:有白菜烩白面的烙饼丝儿,有白菜烩棒子面的饼子。同志大哥你吃什么呀?

    鲍云发低头看了一眼柜台上的三个盆,抬起头来看着姑娘:白菜烩白面的烙饼丝多少钱一碗呢?

    姑娘:两毛二分钱一碗。

    鲍云发:白菜烩棒子面的饼子呢?

    姑娘:一毛二分钱一碗,同志大哥你吃什么呀?

    鲍云发:我我我什么都都都

    姑娘还没有等鲍云发把话说完:行我一样一样的给你烩,我前给你烩一碗烙饼丝儿,你坐的桌子那等着去吧,锅里的水是开的一会就做好了:姑娘说着话伸手抓了一把烙饼丝儿,转身掀开锅盖儿,把烙饼丝就扔进了锅里。

    鲍云发一天看急眼了:我,我我是说什么都吃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