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历经风霜的脸,全是祈求。
押上全部希望的祈求。
姜宁宁根本无法拒绝。
姜宁宁这人,怎么说呢,素来面冷心更冷,可她拒绝不了铠甲一腔诉求。
好。
一口应下。
不过,沧海桑田,家乡好找,亲人却见不到了。
至于洗刷冤屈,只能祈祷当年那狗皇帝的魂魄没有投胎转世,不然
否定的话说不出口。
再开口,姜宁宁朝铠甲笑,不然怕要多费一些周折。
铠甲大松一口气。
双手抱拳,多谢。
姜宁宁摆手,你们保家卫国,我做这点,微不足道。
赵兵德抹抹眼泪,挨着他爹坐,朝姜宁宁问:那我家的仇,能报吗?我家上上下下三百多口人。
姜宁宁也朝他笑,找到狗皇帝,如果他没有投胎转世,就能报,如果投胎转世了,就不行了。
叹一口气,姜宁宁换了话题,还没说呢,您是怎么来这里了?
铠甲那裹着经年风霜的脸上,带着沉重伴着无奈,轻轻一叹。
从死之后,我兜兜转转一直想要报仇。
最初,是想索命。
只想将那些奸佞之辈杀个干干净净,为我那些好儿郎报仇,我的兵,战死沙场,我为他们骄傲,可被那些我们保卫的大后方的人暗算
他咬牙切齿,却说不出一个字。
赤红的眼底,全是恨。
顿了好一会儿,缓缓闭眼,很轻的摇了一下头。
宽大坚挺的肩膀垮下。
可我走不出那片战场。
就像是被下了某种封印,我只能在战场上反反复复来回飘荡。
姜宁宁纵然是个铁石心肠,这一刻,心头也不由得悸动。
反反复复。
来回飘荡。
八个字,怎么说的尽说的清这老将军当初无望的绝望。
那些英魂烈骨,含冤而死,死后的魂魄又是如何肝肠寸断委屈愤懑。
他看着自己的兵
不能想。
不敢想。
可她不能想不敢想的,却是老将军煎熬了千年的日复一日。
后来我就更想让他们魂归故里,回去看看老婆孩子,看看爹娘兄妹,可我还是走不出去,一直走不出去。
直到一个月前,有人从地底下挖出了我。
他们欢呼雀跃,说是挖到了绝世宝贝,说我这一身铠甲能给他们换来无尽的荣华富贵。
我却只想跟着他们离开那困束。
我想,离开之后,只要我搞出一点动静来,他们一定会请法师来,如此我便能提出我的要求。
说及此,他朝姜宁宁笑了笑。
没想到,再见面,你把这孽障带来了,算是缘分吧。
当然是缘分。姜宁宁也笑,压回眼底一点泪,您先和您儿子回去,等我这边有了眉目,就去找你们,明天文物局来人要把这铠甲带回去,要是跟着他们回去了,我再找您不太方便。
铠甲不知道文物局是什么。
不过姜宁宁如是说,他听便是。
好,那我等你消息,我们当年战死沙场的位置在
姜宁宁怎么忍心老将军重提故地,打断他,我知道,我都知道,您不必多说,等我消息便是。
赵兵德跪在地上,砰砰朝姜宁宁磕了三个头。
这三个头,姜宁宁受了。
等他磕完,姜宁宁玩笑,带你爹回去,教他打排位去吧。
魂魄离开铠甲,赵兵德带着他爹离开。
他们一走,姜宁宁手指翻飞捏一个诀。
那被铠甲撕裂的铁皮便在瞬息间恢复成铁盒状。
没了老将军的魂魄,铠甲只是一堆铜铁铸就的铠甲,姜宁宁将其放回铁盒,再将铁盒重新放到坑下。
至于旁边晕倒的工友和目光呆滞浑浑噩噩的包工头李挚爱——
不等姜宁宁发话,黄黄大锤和小刺团几下解决了。
身上的阴气驱散。
受到的伤害修复。
被冲击的记忆抹除。
李挚爱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一脸纳闷站在当地,特么的,大半夜的老子怎么在这里?
旁边工友说:你不是说听到这边有动静,要过来看看?专门叫了我们几个陪着一起过来。
李挚爱一拍脑门,对对对,看我这脑子,都没喝酒怎么还断片儿了呢。
月色下,李挚爱朝那大铁盒子走过去。
绕着圈看了两圈。
好像没动静。
是没动静,白天警方都来了,什么孤魂野鬼经得住警方一身正气,估计早吓跑了,赶紧回去睡吧,明天还要搬砖。
打了几个哈欠,几个人走了。
走了没几步,一个工友叫唤起来。
不得了不得了不得了!
李挚爱转头朝他看,大半夜的叫鬼呢,什么不得了?
那工友将自己手机杵到李挚爱面前。
老大,你看,这个叫牛云泰的大师在直播,他说他刚刚处理了一件棘手的案子,说有个工地闹鬼,那鬼是个身穿铠甲的大将军,还说他几下就把那大将军打败了。
李挚爱一脸懵逼看过去。
入目就看到一个发际线明显后移的男人。
哎呀,进来咱牛云泰直播间的水友们点个关注吧。
之前那个号因为场面太过刺激,让封了,没办法,咱一个老实人,不能对不起大家,所以我又重新开了一个号。
咱一身真本事,只为了积德行善,不靠这个赚钱,开直播也不过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咱牛云泰的本事,为了帮助你们。
熟悉的人都知道,咱牛云泰出手,只要二百块,二百块你买不了吃亏,二百块你买不了上当,却能给你解决一切问题。
牛云泰口若悬河。
弹幕成片成片的刷。
李挚爱一头雾水,转头问工友,什么铠甲?
工友舔一下嘴皮,刚刚牛云泰在直播间说,有个工地挖出一个古代的将军铠甲,那铠甲闹鬼,包工头把他请去,他三下五除二就给解决了。
李挚爱:
什么玩意儿?
他怎么觉得是在说他们工地呢?
靠!
这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