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惊吓的程言言颤巍巍的说道:对不起,我言错,你要生我的气,求你,不要生气。
颜汐浅心里一痛,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
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有些哑然。
程言言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她低声喃喃着,让颜汐浅心里更不舒服。
颜汐浅叹了口气,心想,她大约也是无心之言,并非真的有这种想法。
只是占有欲作怪,颜汐浅容不得别人觊觎卿晏辞。
是我不好,方才太严肃了。我知道你是想和我日日相处,只是晏辞是我夫君,感情一事,不可分割,也不能分享。
程言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仍旧是不安的捏紧了手。
颜汐浅放柔了声音,问她:魔族里,男人都是娶很多夫人的吗?
程言言惶惶然抬起头,轻轻的点了点,魔族之中,大多随心,即便是成了婚,也可以和别人在一起。
颜汐浅嗯了一声,是我错怪了你,我们风俗不同,言言姐姐也是无心的。
她道:妹妹不怪我了吗?
颜汐浅连连点头。
程言言这才露出笑容,放宽了心。
两人刚回到崇华宫,便瞧见程江海和卿晏辞正坐在前院里下棋。
颜汐浅问道:今日怎么在外面下?
卿晏辞抬眸,对她微微一笑,那模样,要多温润有多温润。
今日阳光甚好,义父说在外面晒晒太阳。卿晏辞回答。
程江海一抬手,身侧便凭空幻化出一把红木小椅,他道:言言,过来坐,给你爹我助助阵。
程言言看了颜汐浅一眼,面带微笑的走过去坐下。
颜汐浅正想着程言言给程江海助阵,她自己自然是要给卿晏辞助阵的。
卿晏辞立刻心领神会,也挥手化出小椅,眼巴巴的看着颜汐浅,满是期待。
她笑着走过去,坐在卿晏辞身边,半倚着靠在他左臂上。
程江海笑道:这女人啊,嫁了人,成了婚,这心里眼里便只有一个夫君了。言言,你可千万别学你这妹妹,整日情情爱爱的,日后可是要吃亏的。
程言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颜汐浅却并不收敛,贴着卿晏辞说:这叫夫唱妇随。
少年垂眸和她对视一眼,眸子温柔的像是能拧出水来。
一场棋局作罢,程江海险胜卿晏辞,大喜,仰天长笑。
颜汐浅虽不擅长下棋,但也知道卿晏辞的本事,他定然是有意为之,难免惹怒了程江海。
程江海站起身来,笑道:日日和小女婿下棋倒也不错,只不过这天族里的气息,我还是适应不得,明日,我要带言言回妖族去。
明日?这一声质疑,是程言言发出来了。
在意识到其余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之后,程言言又灰溜溜的低下了头,不敢再言语。
程江海很有耐心的回答,正是明日,这崇华宫是不错,可妖族才是我们土生土长的地方,还是妖族更好些。
程言言正想说什么,又听到父亲说:言言也不小了,是时候该寻一门亲事了,此番回去,我也有此意。
待听到程江海这番言论,程言言的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袖。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颜汐浅,用祈求的目光看着颜汐浅。
诚然,颜汐浅自是更希望程言言能嫁到天宫里的。
即便不为别的,也要顾及着她和程江海的父女关系。
若程言言嫁到了天族,则相当于庇佑天族,程江海便不会与天族为敌。
颜汐浅道:义父,其实天族也有很多俊俏优秀的儿郎,何不干脆与天族联姻,这样也好叫我们姐妹离得近些。
程江海不屑道:小小天族算什么?那个什么小天君,还比不上我这个小女婿,我瞧得出。除了天后的位置,其余的都配不上我的言言。
他说着,张开手臂护着程言言。
程言言张了张嘴,她想说什么,但却由于骨子里的性格使然,她不敢说。
颜汐浅也不敢再说什么,毕竟天后之位已经有萧染星坐了,她绝不可能让人破坏萧染星和卿揽月的感情。
如此一来,她也只能缄口不言。
等不到颜汐浅为她说话,程言言的眸子暗了下来。
当天夜里,程言言坐在水荫殿里哭了很久。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如颜汐浅这般待她好的,实在难得。
程言言是真的把她当成妹妹了,舍不得她。
颜汐浅也于心不忍,只能安慰她,别难过了,聚散有时,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也有义父守着你,言言姐姐不会孤单的。
程言言只是呜呜咽咽的哭着,什么也没说。
第二日一早,程言言顶着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准备跟随程江海一同回妖族。
程江海见自己的心头肉这般伤心难过,干脆道:浅浅,既然言言舍不得你,你便随我们一同去。
自从程江海寻回了真正的‘言言’之后,他对颜汐浅的称呼便从‘颜颜’改成了‘浅浅’。
程言言便也随他这么唤颜汐浅。
然而,方才程江海那话并不是在征求颜汐浅的意见,而是很笃定的决定。
颜汐浅别无选择,只能答应。
卿晏辞道:我需得陪着阿浅。
程江海笑了笑,指着两人道:你二人还真是一刻都分割不开,也好,也好,一并去吧!
临行前,卿晏辞让侍女给卿揽月送了一封书信,说明了此番出门的缘由。
程言言倒是高兴,粘着颜汐浅不撒手。
惹得程江海叹道:这到底是姐妹更亲近些,有了妹妹,我这个当爹的都得靠边站了。
不是的,爹爹。程言言紧张的解释。
程江海并不生气,对女儿也足够宠溺,他摆摆手示意无甚干系。
原本程江海是打算直奔妖族而去,但瞧着程言言见着什么都很新鲜的模样,便改变了主意。
四人顺天宫而下,徒步前往妖族,一路上走走停停,当是游山玩水。
途径一处小镇,古朴非常,景色宜人。
来往行人装扮妖异漂亮,很有一种异域风情。
程江海见程言言喜欢,打算在这里小住两日。
几人下榻在一间客栈,选了三间上房,程江海和程言言各一间,颜汐浅和卿晏辞一间。
行路了大半日,颜汐浅早就累了,浑身酸软的躺在卧榻上叹气。
她敲了敲肩膀,好痛。
卿晏辞在卧榻外延坐下,俯身给她按揉,一路行来辛苦了,这几日在此处住下,正好休息休息。
颜汐浅侧着脑袋看他,唇角微微勾起,若是没有他们二人,只你我两个,如此游山玩水倒也罢了。四人同行,事事都得听别人的吩咐,当真是辛苦。
卿晏辞道:眼下受制于人,也是没法子。
颜汐浅侧过身,点了点头,正是这个道理,也不知这程江海,要无法无天到什么时候。
少年沉默片刻,我迟早会收拾了他。
他说这话时,那神情十分严肃果决。
颜汐浅笑了笑,道:要是你现在恢复记忆,能运用六百年的修为就好了。
卿晏辞眸子暗了暗,问道:阿浅是不是更信任六百岁的我?
这语气,这表情
颜汐浅顿时感到熟悉,忍不住笑了起来。
被她这么一笑,卿晏辞有些尴尬,我说的有什么不对?
颜汐浅笑道:倒也没什么不对,只是觉得你这样子很是熟悉。
少年闷声,和他像?
颜汐浅半撑起身子,敲了敲卿晏辞的额头,什么他?那是你!
卿晏辞却并不说话,只是撇开了视线。
我还以为只有十九岁的你这般幼稚,自己吃自己的醋。如今看来,你这股子醋劲儿是刻在骨子里的,不管什么年纪都适用。
少年面颊一红,觉得有些丢脸。
颜汐浅说得不错,他确实是有些小心眼儿了。
瞧他脸颊红红的正难为情,颜汐浅捧起他的脸,道:好了,别闹别扭了,这几日都快累死了,让我休息休息。
嗯。
两人相互依偎,闭目养神。
夜幕降临,客栈大堂里架起了戏台。
程言言是第一个听到戏剧的声音出来的。
楼下咿咿呀呀的唱着,这让只有在年幼的时候,随父亲看过戏曲的她十分激动。
她咚咚咚的敲了敲颜汐浅的房门,惊扰了房间里正浓情蜜意的两人。
卿晏辞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
颜汐浅扶着他心口,道:好了好了,别这样,去开门。
趁着卿晏辞去开门的功夫儿,颜汐浅已经翻身下榻,正穿着绣鞋。
房门一开,门外的程言言对上了颜汐浅的视线。
她连忙低下头来,低声道:上,上神,浅浅在吗?
卿晏辞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往后让了让。
程言言多少是有些害怕卿晏辞的,毕竟他冷脸的时候,很有一种下一秒就要打人的感觉。
明明是十分俊俏的一张脸,可周身的这股子凌冽气息,叫人难以接近。
颜汐浅已经穿好了鞋子,走上前来。
程言言指着楼下,道:浅浅,楼下有唱戏的,你想不想去看?
相比于咿咿呀呀半天也演不出多少内容的戏剧,颜汐浅更喜欢节奏快的说书。
不过她不想拂了程言言的面子,于是点头答应。
三人正要下楼,程江海的房门开了。
程江海面带宠溺的看着程言言,道:这是要去哪里?
程言言眉飞色舞,道:楼下有戏台,爹爹和我们一起去看吧。
男人笑着点点头。
四人一并下楼,楼下早已经坐满了宾客,并无虚席。
颜汐浅见状,道:好像没有座位了。
路过四人的店小二道:正是呢,咱们店里这戏班子是这个月刚来的,正是稀罕的时候,来的人多,若不提前占着座位,可就看不成了。
难怪!
刚一进客栈的时候,颜汐浅还觉得奇怪,这楼下大堂里没什么人,可桌子椅子上都放着东西。
想必,那就是旁人事先占好的座位。
闻言,程言言有些沮丧,今日是看不了了。
话音刚落,程江海便一把扯住那正要去添茶水的店小二的衣领,竟将人直接拎了起来。
店小二惊慌失措地想要喊叫,却被程江海一个眼神看去,他立刻便如同哑了一般,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了。
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店小二便费力地挣扎。
不过须臾,一道诡异的红光萦绕在店小二身侧,那人便一动也不动了。
程江海看着手里如小鸡仔一般被提着,动弹不得的店小二,道:我女儿想看便要看,什么叫看不成?
正唱着的戏子,瞧见这场面,吓得失声大叫,也引来了专注的看戏客人。
颜汐浅和卿晏辞纷纷皱眉。
虽然他修为高深,可在凡间有凡间的规矩。
他如此明目张胆的使用法术,太过嚣张。
宾客们被吓得四散而逃,连戏子们也要逃走。
就在戏子们要从戏台后面溜走的时候,程江海将手中的店小二猛地扔了过去。
走在前头的戏子,只见一个人形的重物飞来,直直的落在自己的前方,而那重物已经淌出了殷红的血液。
啊!
啊
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程江海却道:继续唱,我倒要看看,今日谁敢走!
说罢,他便揽着程言言的肩膀,在正中央的位置坐下。
从后堂出来查看情况的掌柜是个大约四十来岁的女人,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差点昏死过去。
程江海注意到了那女人,张开五指将那女人用灵力吸了过来。
他攥着女人脖颈,对台上的戏子们道:还不开始?你们也不想活了吗?
说罢,他便要杀鸡儆猴,打算将手中那掌柜得脖颈捏碎。
突然,一只手按在程江海的手臂上。
程江海眉头一紧,周遭透露出杀意,回眸凶恶的瞪着那只手的主人。
而那人也不甘示弱,用冷冷的眼神看着他。
颜汐浅见状,连忙扯开卿晏辞的手,笑道:义父别生气,我方才同他说,光看戏有什么意思,想让这掌柜的上点小菜,他这才出手阻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