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迎霜猛烈的咳嗽了起来,挣扎着起身,费力地解释着:晏辞上神,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件事是个意外,她并非那样的人,你你最清楚的。
卿晏辞突然有点不太清楚了。
他心里有点酸涩,再看向花迎霜的眼神都变得锐利了。
这个该死的臭男人,都是因为他才会
卿晏辞双肩都被气得发颤了,他深呼了几口气,强忍着怒意,滚出去!
不然的话,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住,会杀了花迎霜泄愤。
只剩下卿晏辞一个人,他踉踉跄跄地走回案台前,跌跌撞撞地坐下。
他感觉自己有点呼吸不畅,随手抓起案台上摆放着的茶,一饮而尽。
茶是半个时辰前的,已经有些冷了,可卿晏辞没喝出来,只觉得这茶还不够凉,没能浇灭他心里的怒火。
卿晏辞又喝了几杯茶,直到呼吸完全平稳后,他才稍稍冷静了下来。
他不由得去想,这些事情,十九岁的自己知不知道。
那时候,他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生气?
可卿晏辞很清楚,他就算生气,也只能生生闷气,不敢真的对颜汐浅说些什么。
他是怕了,只觉得自己现在能和颜汐浅在一起已经很不容易,他不敢再在两人之间引起什么怒火。
只是他心里不舒坦!
当天夜里,卿晏辞没回家。
颜汐浅以为军营里出了什么事,需得他第一日上任就这么废寝忘食的住在军营里。
于是乎,她欢欢喜喜的带着些糕点来看他。
这些糕点都是今日程言言教她做的,虽然做的还不够好,但是至少可以吃。
她原本想着卿晏辞一回来,她就拿给他吃吃看的,却没想到,他竟然说不回来了。
糕点都做好了,他不回来,她就带上亲自去看他。
卿晏辞正在屋里闷头看书,虽然说是看书,可那本兵书都拿到了,他自己都没发现,嗐傻乎乎的盯着看了许久。
咚咚咚
几声敲门声让他回了回神。
这会儿他正是心情糟透了的时候,原本已经吩咐了守卫,不准任何人进来。
此刻有人敲门,那明显是点燃了卿晏辞心头上的引线,让他立刻皱起了眉。
我不是说不准任何人来吗?你们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卿晏辞怒喝一声。
门外正敲门的颜汐浅一怔,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
她看向一旁的守卫,轻声问道:他怎么了?今日军营里出了什么事吗?
守卫摇了摇头,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低声说:今日不知怎的,晏辞上神发了好大的脾气,是说了不准任何人进去的,要不夫人还是明日再过来看上神吧!
颜汐浅垂眸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食盒,糕点还是热乎乎的,这会儿见不着他怎么行?
她对守卫笑了笑,道:没事,我只把东西送进去,马上就出来。
守卫紧张地张了张嘴,生怕自己私自放人进去,会让晏辞上神更加恼怒。
可还没等他阻止,颜汐浅已经伸手推开了房门。
吱呀一声,卿晏辞的脸沉得厉害,他用要杀人的目光瞪过去,待瞧清楚来人的面容,又立刻呆楞住了。
颜汐浅把门关好,缓缓走近他,怎么了?
少年慌忙站起身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颜汐浅笑了笑,把手里的食盒放在他面前的案台上,从里面取出一盘糕点。
今日我闲来无聊,跟言言学了桂花糕,拿给你尝尝。
她说着便捻起一块递到那人唇边。
少年很是乖巧的咬了一口。
好吃吗?颜汐浅笑着问他。
卿晏辞点了点头,真好吃,你特地给我做的?
颜汐浅有点不好意思了,面上红了红,双手搅在一起缠着袖子,道:人家不是都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一个男人的胃。我也想试试,能不能抓得到。
她有些娇羞的抬眸看他,只这么一眼,卿晏辞便六神无主了。
他心想,她想要他的心,他心甘情愿的双手奉上,哪里还需要抓?
只不过,单单是她有这样的想法,卿晏辞便已经开心的摸不着头脑了。
再吃一口!颜汐浅又将方才他咬过的桂花糕塞进他嘴里。
少年连忙用手接住,乖乖的把一整块都吃掉。
见他吃完了,颜汐浅便笑着说:既然你今日很忙,我就不打搅你了,省的惹你生气,我先走了。
卿晏辞傻乎乎的见她要走,连忙道:别,别走,不打搅,一点也不打搅。
颜汐浅笑着看他,真的?
那人乖乖巧巧的点头,跟个孩子似的。
他走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道:我都一整日没见到你了,你再多陪我一会儿。
颜汐浅被他牵着,在他身边坐下,看着桌子上打开的兵书,竟然是倒着的。
她指了指那本书,我竟不知,你还有倒着看书的本事。
卿晏辞立刻红了一张脸,尴尬的解释:不是的,我我只是不小心拿倒了。
颜汐浅隐约猜到了什么,半靠在他身上,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这么心不在焉,连书都看不进去?
少年抱着她,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怎么说,也觉得无论自己怎么说,恐怕都少不得要吵一架,还不如不说。
见他不想说,颜汐浅便干脆自己猜,因为军中的事?
少年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天君?
他仍旧摇头。
这倒是让颜汐浅有些无从猜起了。
她笑了笑,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卿晏辞怔愣了一瞬,而后摇头。
这个反应好像是猜对了!
颜汐浅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坐直身子,不解地问:真的是因为我?
少年眸子轻颤,连忙道:不是,不是因为你。
很快,颜汐浅就想到了什么,在军营里,还能和她相关的,想必就只有一个人了。
今天见到迎霜了?她问。
卿晏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颜汐浅叹了口气,道:好吧好吧,既然是和他有关的,我就不问你了,省的因为他闹得不愉快。
她说罢,揽着他的脖颈,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道:好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都不知道我做这些做多少次,可累坏我了,我得回家睡觉去了。
颜汐浅缓缓起身,卿晏辞却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是说不回去了吗?她挑了挑眉。
卿晏辞眸子颤了颤,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她又不是小孩子,找理由也找个像样点儿的。
颜汐浅笑道:正经事要紧,别闹。
卿晏辞却很正经的说道:回去也有正经事。
颜汐浅冲他眨眨眼睛,道:我可真是劳碌的命,白日里为你做糕点累成这样,晚上还得听你差遣。
我背你回去?卿晏辞提议。
颜汐浅笑了起来,外面那么多人,你要是背着我,日后还怎么树立威信?还是算了吧,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是什么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呢。
本来卿晏辞只是随口一说,被她这么一提醒,他突然觉得很有必要。
红颜祸水和威信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让有些人知道,她颜汐浅是谁的媳妇儿!
于是乎,还没等颜汐浅反应,那人已经抄起她手臂,把她背了起来。
等到自己趴在他背上,颜汐浅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认真的?
卿晏辞点了点头,当然了。
果然,和颜汐浅想的一样,他们一出门便引来不少人的注目。
她觉得有点丢脸,自己又不是腿瘸了,于是趴在卿晏辞肩头,小声在他耳边说:你快把我放下来吧,好多人都看我们呢!
卿晏辞却道:别理他们,谁敢有意见?
颜汐浅难为情的把脸埋在他颈窝里,但仍旧能感觉得到时不时有视线向他们投来。
以至于她没有瞧见迎面而来的花迎霜。
卿晏辞和他对视一眼,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目光。
花迎霜却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恭恭敬敬的行礼,而后目送他们离开。
两人回到崇华宫,卿晏辞才把她放下。
这一幕敲好被程言言瞧见了。
她笑着打趣两人,没想到你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是如此恩恩爱爱,真叫人羡慕。
颜汐浅无奈,姐姐,别说了,好丢脸。
程言言笑嘻嘻地说:这有什么好丢脸的,浅浅脸皮太薄了些。
两人回了屋,颜汐浅便坐在卧榻前,双腿胡乱的摇晃着,晏辞。
嗯。他轻声应和着,而后问道:我去打水来给你洗脚。
两个人相处久了,真的会生出某种默契,她都不需要说什么,那人就知道该做什么。
她笑着点了点头,快点。
对颜汐浅的撒娇,他总是容易脸红,轻咳了声缓解羞怯,而后才出门去。
不多时,那人便端着水盆进来,放在她面前。
卿晏辞半蹲着,轻轻脱下她的鞋袜,放在水中。
水温刚刚好,颜汐浅泡了泡便觉得一身的疲惫都没了。
洗过了脚,颜汐浅便自顾自的爬到卧榻上,钻进被子里。
方才她就连打了三个哈欠,早就困了。
等到卿晏辞倒了水回来,颜汐浅都快睡着了。
大约是听到他回来的声音了,她缓缓睁开眸子,看了他一眼,而后掀开被子,道:哦,对了,我差点忘了,还有正经事。
卿晏辞坐在她身边,给她重新盖好被子,你这么累,下次吧!
颜汐浅眯着眼睛笑着,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扯住他的腰带,又不需要我出力,你可要好好表现。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卿晏辞哪里还能坚持得住。
次日一早,卿晏辞神采奕奕的起身去给颜汐浅做早饭。
其实他起来的时候,颜汐浅就察觉到了,等到那人出了门,她才缓缓地睁开眼睛,揉了揉酸软的腰肢,心想:他可真好哄。
早饭做得比较清淡,虽然也是辣的,但进来颜汐浅吃辣吃得少了。
这是因为前几日,颜汐浅和程言言闲聊,程言言说起她看了一本书,书里的女子因为从小爱吃辣,怀着身孕的时候,吃了太多辣,生下来的小孩子竟然是红色的皮肤。
这可把颜汐浅吓坏了。
尽管程言言一再解释,那本书讲的都是些怪谈奇事儿,所记载的未必是真的。
可颜汐浅还是心有余悸,不敢再吃那么多辣的,便让卿晏辞少放一些辣椒。
卿晏辞给她做了些爱吃的小菜,等她吃下去,才让她再躺下休息休息。
昨晚他做了什么,自己最是清楚。
大约是出于对花迎霜那件事的埋怨,他心里憋着一股气儿,这下可好都撒在颜汐浅身上了。
颜汐浅被折腾得骨头都快散架了,今日怕是一整日都起不来。
卿晏辞这会儿清醒了,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分了,我今日不去军营了,留在家里照顾你。
颜汐浅摇摇头,道:你这才去了一日,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了?我没什么事,再说了,言言还在啊,她会照顾我的,你放心去吧!
卿晏辞有些不情愿,可在颜汐浅得劝说之下,还是答应了。
他走了,颜汐浅有些无聊,却也睡不着,便睁着眼睛躺在卧榻上发呆。
一刻钟后,程言言来了。
她有些惊讶,虽然每日程言言都回来找她,但大多是午后,今日倒是来得早。
程言言只敲了敲门,说了声,阿浅,我进来了!
她没有等颜汐浅给她开门,便自己推门进来了。
颜汐浅立刻明白了,定然是卿晏辞托她过来陪她的。
可她说程言言会照顾她,也只是随便说说的,没想让她真的来啊。
毕竟她又不是因为什么正当的理由卧床不起,被程言言知道了,丢脸都丢死了!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程言言已经走了进来,一脸担忧的坐在卧榻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颜汐浅颇尴尬地问:言言姐姐,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