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腾努力接收这些记忆,当事情无法改变的时候,就要静待时机。
若是将潘腾所在的原时空地球时空比作子宫,那新时空就是神龙界。
穿越的过程,就是信息的分娩,是意识的传送,是思维的传输,是记忆的量子同步,是蝴蝶效应的起始。
分娩的过程是最痛苦的,这不仅仅是对地球时空和神龙界时空而言,对新生儿潘腾来说,这个过程也非常痛苦。
在这种情况下,潘腾也在努力保持清醒,认真地分析疼痛的来源。
在潘腾看来,痛苦的来源主要是四个层次,分别是意识思维记忆和身体。
最直观的部分是身体的疼痛,而在众多的部位中,头疼最甚,那种要炸掉的疼痛,侵蚀着潘腾大脑的每一个神经。
不过,或许是因为痛苦的影响,潘腾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情,作为穿越的主角,不是他在疼,而是原主在疼。
不是他在接收原主的记忆,而是原主在接收他的记忆。
其次是身体的疼痛,潘腾猜测,这可能是神经的异常放电引起的,导致肌肉抽搐全身紧绷口吐白沫瞳孔散大呼吸抑制濒死感非常强烈。
导致这种身体外在表现的内因是什么?
主要是大脑的原因。
在潘腾穿越之前,原主的思维已经消失了,换而言之,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他。
从龙族医学理论角度来诊断,原主已经死了。
就像一台电脑,操作系统没了,只有一些硬件,即便持续不断地输入能量,它也运行不起来了。
潘腾的穿越,就是给原主安装了一套新的操作系统,并自带了一些塞满了知识点的硬盘。
不过,接收记忆可不像插硬盘那样,咔哒一声就安装好了,调试一下连接数据线是否松动,就完成了。
接收记忆是一个痛苦的过程,这点毋庸置疑。
试想,一门课程原本需要一学期的时间去理解学习记忆,临考前的爆肝,脑袋是不是疼得要炸掉?
而潘腾现在还不知道接受这些记忆需要多长时间,更不知道这些记忆的信息量是多少!
只不过,原主的意识已经消失了,身为替代者,只能替代原主承受这种痛苦了。
若是他本身是无意识的,那也不会感觉到疼痛,疼痛会因为无意识而感觉不到。
如果说,身体是一台组装电脑,那么记忆就是硬盘里存储的知识点和各种经历,思维是运行系统和其中各种各样的软件,那么意识是什么?
意识就是敲键盘点鼠标的手。
现在,潘腾需要面对的不是乱成一锅粥的意识思维和记忆。
就像浑浊的泥浆,对待它最好的方法就是等待,等它慢慢地沉淀,慢慢地分层,水归于水,泥归于泥。
在这个过程中,潘腾开始评判自己处于疼痛的哪一等级。
据他所知,疼痛是存在三级用药标准的。
按照数字从0至10分给疼痛分级。
0到3分是第一级,属于轻度疼痛,非甾体镇痛药就能对抗,首选对乙酰氨基酚片。
老人小孩都能使用,是世界卫生组织推荐的首选。
若是肠胃耐受患者也可以使用阿司匹林,也就是乙酰水杨酸。
因为胃肠道反应而无法耐受以上两种药物,也可以选择胃肠道反应最小的布洛芬。
4到6分是第二级,属于中度疼痛,这就需要弱阿片类药物和非甾体镇痛药一起来抵抗了。
弱阿片类药物,最常见的就是可待因和曲马多。
若是镇痛效果不佳,还可以加上对乙酰氨基酚阿司匹林或者布洛芬。
7到10分是第三级,属于重度疼痛,需要使用强阿片类药物,最常见的就是吗啡。
潘腾判断,自己现在就需要吗啡来进行镇痛。
若是身边真的有吗啡,需要口服的话,从小剂量开始,每12小时服药一次,每24小时调整一次剂量,直到疼痛完全缓解。
若是疼痛无法缓解,按照30至50的幅度增加剂量。
若是出现爆发痛,使用即释吗啡处理。
说起镇痛药吗啡,那就不得不提其最常见的不良反应,是便秘。
尤其是老年人使用,便秘会更严重。
这个时候就需要乳果糖来对抗吗啡的这个不良反应了。
潘腾回忆着三十年前备考执业药师的内容,只是这些记忆有些错乱。
更早的记忆也在涌现,五十年前,他下放一个山沟沟里面,担任生产队队长。
穷山沟里,水留不住,土留不住,人更留着不住。
八分山一分土一分水。
刚脱下军装的他,决心改变这一切!
在百分之九十八都是文盲的生产队里,话都说不清楚,道理都讲不明白,数字都认不全,怎么办?
更重要的是,生活在这里,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服,出路在哪里?
队员们看到的唯一希望,就是像潘腾这样,飞出了山沟沟,功成名就地回来了。
要想留住人,首要解决大家的吃饭穿衣问题!
饭从地里种,衣服从地里长,一切都离不开土地!
潘腾上山下山,就像小时候饿得两眼昏花,就会上山去找野果子吃。
山下的地都已经种上了,只能找更多的地。
他一厘地一厘地地凑,他一分地一分地地找,凑给大家。
上山种地不容易,要开路,他就挽起袖子抡着锄头开山拓路。
有了路,还需要水土,他就开始物色水库的位置
一双手,磨掉了神枪手的老茧,磨出了开路先锋的老茧,同样也磨出了队员对他的信任。
最开始,没人理潘腾这个疯子队长,潘腾就卷起袖子自己划线,发动全村唯二的两个党员,也就是他的发妻段云帆,开始夯土垒石,修建梯田。
队员们就在一旁看着,看潘腾的笑话。
当地一家队员分到了这份不足两亩地的田地,队伍扩大了,第二家,第三家
直至全生产队都加入进来,直到水库蓄上水,大家有了新的纳凉去处,孩子们有了游泳玩水的新地方。
打得一拳开,局面顿时不一样。
田地有了,水土有了,能吃饱了,能穿暖了,潘腾不满足了!
他要激发大家更多的热情,就必须让大家觉醒,不再浑浑噩噩。
那段时间,潘腾白天带着会计修水库,晚上和会计轮流教授大家文字和算术。
夜校没有一个村民,勤学的孩子来借烛光读书。
潘腾就对着这些孩子讲,孩子们的父母站在外面,或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嗑着瓜子说说笑笑,或是围在一起抽着老汉烟和卷烟。
偶尔投来的目光,是羡慕,是希望。
潘腾知道他们心中的顾忌是什么,老子和儿子坐在一个学堂里,辱没学问了。
潘腾把他从部队那一套扫盲的方法拿出来,每个字写在墙壁上,刻在石头上,标注上读音,只要队员们经过,就能学习一遍。
晚上的夜校也不中断,每晚十个字到二十个字,对着课堂外的他们讲解。
到下雨,他们站到屋檐下,到寒冬,他们站在夜校后面,直到他们坐在夜校最后一排。
认识字了,可以看书读报了,队员的思想觉悟也随着潘腾教育的深入而慢慢提高。
正当大家的日子蒸蒸日上的时候,潘腾被调到了镇上,去研究生产化肥
大概七十年前吧,潘腾与认识了14年相处了4年的段云帆结婚了。
一想到发妻,潘腾只感觉自己的脑袋不是那么疼了,猜测可能是降低到中度疼痛了。
潘腾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段云帆的场景。
那是1935年仲春的午后,蝴蝶在花丛中飞舞,蜜蜂在花丛中忙碌,同样冒出来的还有一个可爱的脸蛋,那一瞬间,潘腾记住了这个名字叫段云帆的女孩,是父亲大人好友的三女儿。
母亲大人特别喜欢这个活泼的女孩子,有意要收她做干女儿。
潘腾对此并不是很在意,学业繁重,潘腾只想找一个机会离开学堂,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有了一个妹妹,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潘腾在醉乡楼吃了一顿大餐,里面的酱猪蹄至今难忘。
这个妹妹不是那种贪玩的女孩,平时的她温婉娴静,喜欢拨弄父亲大人的古琴,母亲大人便经常教导她弹琴,潘腾则只能站在院子里背诵诗文。
她的琴声悠扬,总是会让潘腾忘记刚刚背诵下来的课文,从而会挨父亲大人的板子。
但潘腾从不怪她,这是自己不专心的问题。
父亲大人也会打趣:潘腾,有朝一日,你把云帆娶回来,如何?
潘腾羞红了脸,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将脑袋埋进书本里。
引来父亲爽朗的大笑声音。
之后,段云帆又回到原家庭,渐渐少了来往,直到潘腾参军归来,考上了复旦大学,遇到了未来的岳父段浪省。
从那之后,潘腾和段云帆的接触再次慢慢多了起来,尤其是接触了进步思想后,潘腾感觉自己和段云帆除了音乐之外,还有众多的共同话题。
国内战乱,潘腾谨记护他一命的老班长的话,他发愤图强,考上了清华大学的庚子赔款公派留学,开始了求学之旅。
1944年至1947年的三年,是时代巨变的三年,也是潘腾人生中最快乐的三年。
一百年前,潘腾出生在sh市黄浦区黄坡南路374号附近的一座石库门式的楼房中,呱呱坠地的他从未设想过,他会见证中华民族从百年风雨飘摇到伟大复兴的过程。
回忆婴儿时期,那些没有形成记忆闭环的破碎记忆涌现出来,父亲大人年轻英俊的面容上胡茬贴在脸上的刺痛感,母亲大人温暖舒适的怀抱形成的温热触感,身体在子宫中生长的撕裂感,所有记忆就像尘封的宝盒被打开一般,分毫毕现!
直到潘腾用另一个视角看到了一个尚未形成心跳的胚胎,记忆至此到头,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