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最近在教导昱学习管仲的出入学问。
在管仲的学问之中,昱也得到了答案。
贵族们从庶民和各种渠道收取了世间的财富,可是就算贵族一天花很多金钱,也比不过一万个庶民的消费能力;贵族的钱花不完就会堆积在一起,而无法流通市场,没有任何意义;这样做只能是贵族越来越有钱,而庶民一年下来却剩不了多少钱。
国家的财富是会缩水的,贵族的钱不是国家的钱,而国家的钱却是贵族的钱。
因为贵族不止一个,而王只有一个。
大氏族利用自己的便利能够收取土地和利用商业赚钱,王能收取赋税和利用相关的产业赚钱,虽然压榨的都是奴隶,可是在经济圈里少了庶民的存在。
管仲想到的办法是产业升级,由国家专营相关的产业。管山海中,齐国鼓励开采铁矿和石木竹砂,并让氏族和百姓承包,按照所得利益的一定比例进行分成,这就是管山;在售卖药酒盐上,由国家管营或者专卖,这就是管海。
管山海之后,大部分的利益归国或者贵族,小部分归民。
这样的产业升级并不完善,庶民还是底层里利益最少的得者,可是却是在生产力还没有解放时所能想到最好的方法了。
都是生产力的限制啊。
生产力约束了庶民,除了家庭经济略微富余的庶民外,谁想把孩子送去学社读书,昱所想的千古盛世又何日能实现?
曲辕犁刻不容缓,得叫工匠抓紧时间研究了。
昱一直觉得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穿越客,不懂农业,不懂科技,所能想到的大多只是能直接变现的东西,对于没有见过的东西实在是难以思索,他没有见过曲辕犁,知道名字还只是在历史书和网络小说上曾经看到过,毕竟谁能想到有一天会来到这两千多年后呢?
有些东西不是只知道名字就能够随便的制作出来的,其中包含了工匠的经验和智慧,不是三两下就能完成。
在用火烤熟食物之前,谁又能想到能用火烤肉,用火煮粟米呢?
(提个问,在不上网找资料之前,有谁能写出曲辕犁的部件和制作方法)
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至于什么时候能完成,全凭天意。
成周郊外,茅草学社。
最近辛离又收了几个弟子,学社已经有七个人了,另外辛离的小儿子辛开也到了学社一起学习。
学宫还在建设,城里的贵族也在歌颂学宫的伟大,却没有一个把自家的孩子送到茅草学社先进行实验性学习。
贵族们似乎都是这样的,没有利益的情况下,谁又想冒着风险将自己的小孩送到学社和一群庶民一起学习呢?
夫子,您今天还是教我们写字吗?
一众弟子好奇的问。
对他们来说,夫子讲话温和,又能教他们新奇的道理,学会了字回家之后还会被父母夸,这里简直就是天地间最快乐的地方。
不,二三子们今天要学一个新奇一点的学识。
是什么啊,夫子快说,夫子快说!
我们要学的是,数。
辛离既兴奋又紧张,数道是他学得最深的学问,他高兴于能授予这些孩子知识,又担心自己会有些教不好。
数道,于上古就已经存在,先祖以绳结为数,用于计算天数和一些简易的计算。在我西周建立之初就有数道先师商高;
商高以数道出名,用圆计方,以方计矩,用矩之道无人能出其右,周公旦都对商高佩服不已。
由此可见,学好数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夫子我曾经听王孙昱说过,学好数理,走遍天下都不怕。
我等想学,我等想学!
嘈杂的声音让辛离无比的高兴,他正是希望有人能继承数道的传统,懂计算,明事理。
辛离压了压手,让孩子们安静一些,这是他要讲课了。
因为没有黑板,所以辛离将一张大废纸贴在墙面上用夹子固定,虽然使用过后就要进行更换,可这样省去了他一个一个讲解的时间。
夹子也是最近王孙为了更好的上课让工匠们制作的,墙面上还有用于固定的板面和夹子放置的凹口,将一张合适尺寸的大硬皮纸夹住就能更好的上课讲解了。
王孙还说要是有条件还要做出黑板和粉笔黑板檫什么的,这让辛离更加敬佩昱,除了唯有死报实在想不出什么东西了。
王孙曾经说过,学数先要懂得数字和符号,除了基本的王数,我还会给二三子讲讲加号减号这样的符号。
辛离在大纸上写下数字,并开始讲解。
全然不知道在下面案桌前的辛开偷偷拿出了竹简,并在右边写下《数经》二字。
辛开想的很简单,他的父亲在苦苦的讲课肯定没有记录,辛开一边记录一边学习,以后还可以把这份竹简传给将来的子嗣或者学生,真是一个了不起的想法。
这个数字是1,意思就是一个
讲台上,男人在不断的描绘着数学的奇妙,台下一群孩童认真的听讲,全然没有半点分神。
这个时代,知识就是无价之宝,来学社的孩童们被父母寄予厚望,孩子们也在用他们最真诚的渴望来获取这来之不易的宝物。
谁又能想到,第一批接受数学教育和认知的不是贵族子弟,而是一群农人家的孩子。
他们这群孩子被人称之为庶人,本来就是身份低下没有权力的,可是在接受教育的某一刻起,就仿佛有了学习知识的权力。
贵族们坚守自己的理念,不和庶民打交道,可是这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拉开了巨大的差距。
肉食者鄙,未能远谋。
吃着羊牛肉,有权有势的贵族人从不放下自己的身段去倾听农人的声音,他们只知道农人是庶人,却没有想过没有了这群庶人,他们贵族什么都不是。
远方传来一组玉佩在走路时彼此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叮叮当当声音,声音清脆悦耳,犹如在舞乐时看到了心悦的女子让人不禁遐想。
这么悦耳的玉佩一听就知道名贵,能佩戴如此名贵玉佩的人在洛邑也没有多少。
他透过中空的窗户看到了这些孩子在上课时认真的模样。
是昱,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