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儿,打官司咱们能赢得了那些权贵吗?
回村的路上,柳娟顾虑重重。
自古民不与官斗,人家有权有势,寻常老百姓哪里是那些人的对手?
赢得了。
秦镇安慰道:这事儿本来就是我们占理,上了公堂咱也不怕!再说城主大人也会站咱们这边,没事的!
话虽如此,可秦镇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自己的性命,不能托付在别人的头上,他必须提前准备,应对最恶劣的情况。
他低声看向陈数:钟意将军会帮咱们说话吗?
所有人都清楚,证据与否,事实与否根本不重要,所谓的判案只是走个过场,真正还是要看上面人的意思。
若是秦镇能搏得钟意将军的帮助,再加上近海城主,自己就有可能幸免于难。
否则,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钟意将军虽不如勇军侯那般嫉恶如仇,但听风评据说刚正不阿,若是钟意将军愿意插手此事,定会还你一个公道,只是钟意将军位高权重,未必愿意替咱们出头。陈数低叹一声。
太史望说是要去请钟意将军,可至于钟意将军来不来,就不关他的事了。
秦镇看了眼正骑着高头大马在后方随行的太史望,朝陈数沉声道:若是此去不回,替我照顾好村里人。
闻言,陈数面色微变。
旋即轻笑一声,洒笑道:这事你跟我说没用,你得跟妙云那个道姑说。
若是那些狗官真不打算放过秦镇,陈数自然要出手相救。
出了手,他陈数便是朝廷要犯,哪里还顾得上小渔村?
犯不上秦镇微微摇头。
别人我不管,我的命是你救的,得还。陈数拍了拍秦镇的肩膀,劝慰道:若真到了那一步,大不了老子带人劫了法场,随地找个山头落草为寇,多大点事儿?!
这番话,给秦镇都听笑了。
他动容的看着面前黝黑粗犷的汉子,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到了小渔村,老村长立马带着村民围了上来。
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缘由后,激起一片怒骂。
这些当兵的还是人吗?这不是诚心欺负人吗?
咋地?只能被人欺负,不能还手?这是什么道理?
镇儿你莫怕,叔叔婶婶都向着你呢!我就不信这世上没天理了!
看着群情激愤的百姓,太史望若有所思。
南宫厚也颇为意外。
这年头,能够让百姓如此爱戴的人可不多了,人心是一杆秤,村民百姓对秦镇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关切,做不了假。
来的路上他就听说过秦镇的事迹,带着乡亲们发家致富,是为仁;募捐善款给百姓修路,是为义;抗击海寇保卫家园,是为勇;诗词笔墨文采斐然,是为才。
此等仁义忠勇的俊杰,可谓罕见。
也难怪年纪轻轻,便可名扬近海。
爹,秦公子真的是好人,咱们帮帮他好吗?南宫溪欣恳求道。
她爹可是江南名士,桃李满天下!
毫不夸张的说,大半个江南的县令官员,基本上都是他的学生。
这也是为何南宫家虽然放眼江南,并不显赫,却无人敢得罪的主要原因。
南宫家确实无人出仕,是个彻头彻尾的书香世家,可南宫家的学生多啊!
只要南宫厚发话,秦镇必可平安无虞。
溪欣,你跟爹爹说实话,你为何如此在意这个秦镇?南宫厚眯着眼睛问道。
女儿仰慕秦公子的才华,敬佩秦公子的所作所为。南宫溪欣面不红心不跳的应道:此等俊杰,理应为朝廷效力造福一方黎庶,怎可被害于匪人之手?再者若不是他出手挟持了那宁伤,我哥说不定都被当作海寇,被那些匪兵丢到海里喂鱼去了!此恩难道我们不该报答吗?
仅此而已?南宫厚笑盈盈的逼问道。
那睿智的目光仿佛可以洞察南宫溪欣的内心。
只听南宫厚意味深长道:从小到大,为父可没见过你对哪个男子,如此上心。捕捉到女儿略显惊慌的眼神,南宫厚沉声问道:告诉爹爹,你是不是看上这小子了?
没有!南宫溪欣当即应道,满是傲娇。
那就好。
南宫厚也不说破,而是看向正在和柳娟交代事情的秦镇,若有所思。
娟儿,我走以后,你要好好留在村子里,刘全刚刚在近海城站稳脚跟,咱们可不能给他掉链子,纺织厂的女工都动员起来,不要懈怠明白吗?
妙云师父,村里的建设有劳您和老村长多加照看,尤其是那些修路的劳工,切不可怠慢了不出意外的话,近些天会有源源不断的灾民往咱们这里来,能收留的就收留,收留不了的就给餐饱饭
张落,捕鱼队那边你多费心
秦镇事无巨细的嘱咐着,尽可能将所有事情都安排清楚。
当家的,都这时候了,还管那些做甚?!我跟你一道去吧!路上怎么说也有个照应。柳娟泪如雨下,她哪里听不出秦镇话里话外的深意。
哭什么,我又不是回不来了。秦镇轻轻抹去柳娟脸颊上的泪痕,笑着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过几天等这事完了,我就回来。
妙云正色道:你一定要回来,小渔村离不开你。
秦镇点了点头,转身就朝太史望走去。
按照约定,太史望得将他和宁伤一道押送到近海城中。
有什么好交代的?徒增笑料罢了!
宁伤躺在木车上,伤势已经被简单处理,只是那断裂的四根手指头却怎么也接不回去了。这对于他而言,无异于斩断了行伍这条路,也粉碎了他建功立业的可能。
他面色狰狞,投向秦镇的目光中是彻骨的恨意。
秦镇!没人救的了你,以民伤官,必死无疑!等解决了你,老子要将你身边的那些人一个一个弄死,就连你这个狗屁村落,也得杀光屠尽!
狂妄癫狂的嘶吼,让在场所有人眉头紧皱。
宁伤将军癔症犯了,还不堵上他的嘴?太史望冷冷喝道。
周围的士兵随即上前,将宁伤推走。
秦镇朝太史望问道:他威胁我,你听到了吗?
太史望看着秦镇,淡淡道:几声狂语罢了,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