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不上司均言,还去辛桐深吸了一口气,后半句没能说得出来,只双手抓紧了身上的丝绸衣衫。
上好的衣衫被她抓的皱皱巴巴的,她却恍若未觉。
姒苡能理解她,对她来说,司均言是梦,是她心底最珍贵的存在,她舍不得去触碰的人。
只能远远地看着,心里便充满了欢喜。
不论世界乱成什么样子,只要他在,心安就在。
可如今,这样的人竟然被康挽伊缠上了,若是她有情倒还好,可她偏偏只是利用他。
这教辛桐如何能忍。
你又能如何?姒苡叹了口气,跟着在她身前坐下,问。
手松开又抓紧,目光渐渐地变得坚定,好似下定了决心那般,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牙切齿:我让她死。
辛桐双目猩红,眼睛里满是愤怒疯狂与不舍。
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再有可能嫁给心上人,可至少,别让她亲眼看着心上人平白被人利用。
她看不下去。
恨意漫上了心头,在她的双眸中翻涌,姒苡只默默的看着,并不说话。
她相信,若能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对康挽伊下手。
这是正常的,是人性,可是错了。
大错特错。
微凉的手掌触上了她的,辛桐的理智好似被拉回来一些,却依旧恼火。
姒苡直直的看向她的怒火,低声道: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你这么做也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有一点,你若是真的这么做了,那就中了他们的圈套。
辛桐喃喃道:他们是谁?
见她好歹是听进去了,姒苡松了口气,康挽伊终究只是个得宠的旁系,上不了什么台面。
今日敢闹的这么大,也是因着她背后有人推动。
但是是谁,我不能告诉你。她淡淡道,我也只是猜测。
辛桐眼里的光灭了,看样子很是失望。
不过姒苡迟疑道:我可以带你去找司均言。
就当是感谢你那夜的情报了。
原以为她会很开心的接受,然而令姒苡惊讶的是,辛桐对她的话语无动于衷。
算了,她失魂落魄道:你说得对,我没什么立场去管这件事情。
手突然被抓起,她愕然的看向姒苡,后者却一脸坚定道:没有立场就不讲道理,这世间真真假假,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
有些人,你如果再不去见他,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她声音铿锵有力,辛桐看着一脸认真的她,心里突然涌上一层酸楚,眼眶热热的,鼻子酸酸的。
没想到在这京城里,肯出手帮我的竟然是你。
姒苡自己也是有些惊讶的,毕竟她与辛桐不对付是全京城心知肚明的事情。然而现在,她却在开导她,甚至还要帮她完成她最后一个心愿。
辛桐顺着姒苡的力度站起身,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却道:谢谢你,不过,我还是不要去了吧。
有些人有些事,既然注定是得不到的,那还不如放弃。
这样的情况,相遇本就是一种错误。
姒苡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也没注意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把辛桐的手越抓越紧的。
她清楚地看见了辛桐眼里的变化。
由光亮到黯然失色,仿佛只是一秒钟的事情,然而这其中的挣扎与心痛,除了她自己以外,没人能知道。
辛桐被她抓的手疼,却也没出声阻止,只是很坚定的看着姒苡。
良久之后,她才慢慢的松开了辛桐的手,很轻很轻的问:决定了吗?
辛桐脸色很明显的凝固了一瞬,艰难道:决定了。
她没哭,没闹,只认真的回答姒苡的问题。
但姒苡分明看到了,有两行清清的东西从她好看的双眸中流下。
她面上的表情过于倔强,姒苡不得不假装什么都没看见,闭口不再提司均言的事情。
二人在主院中立了良久,雪又纷飞的下了起来。姒苡命人在主院种下的梅树开花了,在飞扬的大雪中,在这骇人的季节里,她开的落落大方,张扬如火,叫嚣着要让这世间因她精彩。
其实,辛桐面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她看着面前的梅树,神色逐渐柔和,不见他,也好留个念想活下去。
姒苡猛地看向她,却发现辛桐十分的冷静,好似在说着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在我决定替我哥揽下一切罪责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此生,我与司均言再无缘。
在此之前,是很小的几率嫁给他,可至少能在京城里看到他听说他。每天都有盼头,每个日子都在等候着惊喜。
可是待我嫁去西王府之后,离京城就远了,消息也少了,人影也见不到了,每天醒着与睡着好似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一直在想: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司均言是我的光,是我的希望,对我来说,只要他在,一切就有意义。
可是我离我的光越来越远,却离黑暗越来越近。甚至哪时黑暗把我吞没了,似乎也没人会发现。
早就没什么活着的盼头了。
她扯扯嘴角,像是嘲讽般的笑了:从小到大,我一直恪守女子的礼仪,从不会失了姿态。
京城的女子都是这个样子,而你,却是个例外。
每次看到你不顾后果的大闹,我心里是嫉妒,更多的也是羡慕。
也算是感谢康挽伊吧,是她让我知道了,我还有如今这一面。
愤怒在她的脸上消失了,姒苡没吭声,只瞥了她几眼。
发现她眸底是挥散不去的柔和,看样子,是在想司均言呢。
姒苡收回了目光,没吭声。
她似乎天生就是个冷血的人,并没有辛桐这么浓烈的感情。
正想着,突然感觉身上传来一阵冷意,正要唤尔琴来,就看到泽阳世子拿着两领斗篷来了。
他先是把其中一领递给辛桐,这才拿起另一领亲自给姒苡披上了。
辛桐回过神,笑道: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府去了。
也不作停留,说罢,自顾自的就往外走,候在主院外的贴身丫鬟急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