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后,小太监悄悄逼近,偷听到了二人的谈话,眼珠子咕噜咕噜一转,回身就往养心殿跑去。
大皇子掀了掀眼皮,不着边际的看了眼宫门,似是累了,懒得再与他说,疏离道:罢了,你且回练兵场去。
丁昊颔首而后告退。
李离转身回宫,路上撞见一个匆匆忙忙的小宫女,见她面色不对,于是拦了下来,奇怪的问:发生了什么,神色如此慌张?
大皇子不好了,公主府进了贼人!想谋害公主!
小宫女说完,惊发现自己说的话不吉利,忙扇自己嘴巴子。
下去吧。李离假装没看到,放了宫女离开。小宫女这才松了口气,不再给自己掌嘴,匆忙往养心殿跑去。
李离好似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还随意抓了一个小太监问了什么话,这才回了武华殿。
陛下,待宣殇帝用膳结束,宫女们将膳食撤了下去之后,洪公公这才上前,小声将宫门外大皇子和忠勇将军的话语尽数说给他听。
宣殇帝冷哼一声,没说话,神情里却满是对大皇子的不满。
洪公公默了片刻,又道:殿下回来后,还在路上打听了二殿下的事情。
那你说,全京城都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就他大皇子不知道?
朕这个大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太多,太滑头了。
臣子还是要像忠勇将军那般老实才好,有一说一才是正道。
宣殇帝说着,将昌德新进贡的菠萝放回了碟子中,拿起手帕擦手,明显的不高兴了。
不好吃,端下去吧,酸死了。
他说完,就要拿起笔批奏折。
洪公公弯腰出殿,刚到门口就听到一阵喧哗。
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一阵喧闹,而后洪公公小步跑了进来,有些慌忙道:陛下,公主府潜入了贼人!蓄意谋害公主殿下。
宣殇帝神色一凛,把笔丢下,站起身就往外走。
洪公公连忙跟上。
永信宫内,用膳将将结束,李奕要送姒苡出宫时,有贴身婢女来报,说是皇上出宫了。
佑福又惹了祸?
娴妃娘娘捻起一块新进贡的菠萝,举止优雅,不紧不慢的问道。
婢女将前因后果说了个完全,娴妃一声不吭,只嚼着嘴里的凤梨。末了,轻轻地擦了擦嘴。
本宫知道了,下去吧。
那婢女离开后,娴妃娘娘看向姒苡,似是聊天般无心道:这佑福公主,自小便不是个好惹的。
姒苡微微一笑,那又如何?
娴妃抬眸,看向姒苡,那一双清眸总会给人一种她不谙世事的错觉。
是啊,那又如何。
娴妃一笑,跟着把那碟菠萝推给身侧婢女,道:佑福公主爱吃酸的,差人给她送去吧。
婢女领命离去,姒苡见状,站起身来告退。
李奕送她出宫,一路无言。
万事小心。到宫门口了,李奕站定,看着她叮嘱道。
想了想,又说:那就春猎时再见。
姒苡应下,转身上了马车。
车帷慢慢垂下时,姒苡不经意间看向了李奕。
后者正满脸笑意看着她,两人目光撞了个正着,姒苡一愣,紧跟着落落大方的笑了笑。
当天夜里,浓陌院不出意外的又来人了。
姒苡看着人影,抽了抽嘴角,世子殿下,我浓陌院是京城大街吗?您想来就来。
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满,泽阳世子有些心虚的挠了挠后脑勺,这才想起自己手上还提溜着一个食盒,忙打开:我给你买了些吃食。
放那吧。姒苡瞥了一眼,兴致缺缺道。
对了,我找上次那木匠又给你定制了木簪子,今天带了过来。
姒苡在接触到那两支木簪子时明显眼睛亮了亮,但很快,她警惕的看着他:这么轻易就收买我了?
哪有。李掷笑嘻嘻的把东西全部递给尔琴,而后席地而坐,大大咧咧的,一点世子的样子都没有。
他看了看四周,感叹道:不得不说,还是你这小院子舒服。
看来到了王府,得让你把整个王府翻新才好。
这阿谀奉承的话太假,姒苡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揭穿他道:世子殿下设计的皇家别院甚和小女子心意,那别院可比这小小的浓陌院好多了。
空有皮囊罢了,灵魂可赶不上这浓陌院的一分一毫。
李掷这话说得认真,姒苡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唇角微微上扬,还是世子殿下说话好听。
那你不生气了?李掷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却因着夜晚太黑,月光过于朦胧,只能看得到她模糊的侧脸,看不清神情。
世子殿下这话就抬举民女了。姒苡声音里确实听不出来怒气,今日之事,并没有什么对错,只是我们对待事情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算不得什么大事。
不,算得的。
李掷有些急了,打断她道。
姒苡有些惊愕的回头看向李掷,一向顺着她的少儿郎,今日已经两次反驳了她。
就是这一次次的小事,才造成了无数感情的破灭。
李掷正对着月光,姒苡能将他面上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我不奢求你能爱上我,只求你信任我,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姒苡惊讶的看着他,像是被震惊住了,倏而展开笑容,我知道的。
见姒苡总算是放下了自称,李掷这才松了口气,笑道:你刚才那句话可真像林黛玉。
我才不是林黛玉!姒苡瞪了他一眼,我没有那么弱!
李掷只笑着不说话,又拉着她瞎扯了一会儿。看着夜色有些晚了,他就告辞离开了。
他离开后,尔琴好奇的问姒苡,小姐,林黛玉是什么啊,是个人?
什么?姒苡下意识的反问,倏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明明是春日的夜风,饱含暖意,可在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背后发凉。
是啊,林黛玉是谁?
她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三个字啊。
那为什么泽阳世子会知道?为什么她也会那么自然的回答?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感觉自己浑身发凉,连带着这个世界都模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