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当真?宣殇帝问道。
皇后可是二皇子李昌的生母,若说她真的如此狠心,他还当真是不太信的。
一切都由皇上做主。阴皇后将话题抛给了宣殇帝,道。
既如此,便先把昌儿养在宫中吧。他沉默了半晌,道:朕回头再去寻一些好的太医,看看能不能治昌儿的病。
宫里太空了,朕的后宫中,也只有你们二位的皇子皇女平安的成长了起来。
若是连煌棠殿都空了,那朕的心,也空了啊。
臣妾替昌儿多谢皇上垂爱。阴皇后沉静的起身,行礼道。
别急,宣殇帝站起身来,摆摆手,道:这件事情还没完。
昌儿断袖之事外界传的沸沸扬扬,再这样下去于皇室实在是无益。
前些日子,朕忙于朝政,顾不得此事。今日正好闲了下来,便将昌儿的皇子之位暂且先撤了吧。
宫室还给他留着,好歹是父子一场,也当是朕的宽容。
皇后的礼行了一半,听到宣殇帝这些话语,身子一僵,心下更寒。
若是如她所说,将李昌遣出京去,就算没有宫里那么荣华富贵,但好歹也是二皇子,地位依旧高人一等。
既能远离世俗纷争,又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可皇上此举,虽然免于他受风吹日晒,但也是对于他的一番羞辱。
如此,在宫中,甚至整个古国,李昌怕是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不仅如此,人们还会笑话她一国之母竟也保不住自己的儿子。
饶是她再好的心理素质,也忍不住白了脸,一时间血气翻涌,差点没能站得起来。
皇后娘娘,意弦姑姑忙上前来,想要唤太医过来,却被她用手势制止了。
无碍。强撑着站了起来,忍着满心的苦楚,还要维持着皇后那一套端庄大方。想到自己活的如此憋屈,阴皇后就连扬起的嘴角都是苦的。
娘娘,意弦姑姑心痛的要命,连忙扶着她落了座,伸手去拾了桌上最甜的一碟点心,递给了皇后娘娘。
娘娘,吃点吧,心里会好受些。
低下头,看到意弦递过来的那碟精致的小点,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入宫前,她向来是不喜这些甜菓子的。
可是入宫后的日日夜夜,也是因为有了甜菓子,她才能撑到今日。
半口菓子入了口,甜滋滋的味道蔓延开来,倒是让她觉得心里更苦了。
意弦,你说本宫是不是最没用的皇后?她把菓子放回碟中,叹气道。
娘娘别这么说,您是奴婢最崇拜的人。自打皇后入宫,意弦姑姑便一直侍奉在侧,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实在是心疼自己的主子。
罢了,皇后见娴妃跟上了皇帝的步子,便觉得无趣,站起身来道:在这干等着也是无用,你陪本宫四处转转去。
意弦姑姑伸手扶住了阴皇后,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在寂寥的春猎场中漫步。
草民见过皇后娘娘。
正走着,冷不丁的被打了岔,阴皇后惊吓之余,带着几分惊讶的循着声音看去。
此时此刻的春猎场内,人烟最多的地方便是方才的宴席了。现下此处荒无人烟,却又平白冒出个人来,真真是会把人吓一跳。
免礼。阴皇后看着那人头顶的草帽,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草帽被他扣得十分低,她根本瞧不见那人的面孔。
草民乃京中庶民,不曾有机会入宫,能见娘娘一面,是草民之幸。
见他还是低着身子,阴皇后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淡道:起来说话。
是。虽然应了声,但他依旧是低着头,只把一张纸递给了意弦姑姑。
姑姑接了过来,看了眼阴皇后的眼色,伸手打开了纸条,面色微变,忙递给了阴皇后。
她只匆匆扫了一眼,便让意弦姑姑拿走了,后者连忙收好,不敢让这张纸条掉出来半分。
此事可真?她面色微沉,问道。
就算是给草民一百个胆,草民也不敢诓骗皇后娘娘。
那人忙道。
你如何知道此事,你是谁的人?阴皇后给了意弦姑姑一个眼神,姑姑便问那人道。
草民告退。
谁知,听到她这么一问,那人就慌忙告退了,一副胆子十分小的模样。
罢了,让他去吧。见意弦要找人抓住他,皇后连忙制止了,此事不宜张扬。
那这内容,我们要不要信?
意弦欲言又止,看向阴皇后,寻求她的意见。
信,当然要信。皇后没有丝毫的犹豫,既然那人希望我能信,那我自然是要信的。
意弦了然,见一直伺候在娘娘身边的小太监跟了上来,便和他一起去把纸条烧了。
去寻信鸽来,娘娘要给二皇子写信。
烧了之后,意弦推了推那太监,轻声道。
太监领命下去,回头快速往皇帝那里跑去。
春猎场这样的环境里,怕是也只有皇上那儿才会有笔墨纸砚等物品。
皇上听闻皇后要写信给二皇子,以为是慈母发了心,想要安抚儿子,便没有过问,准了。
因此,这封信顺畅无阻的被绑在了信鸽腿上,送到了目的地。
只是,信是皇后发出去的,因此只有皇后才知道目的地究竟是哪里,皇上对此倒是漠不关心,任由皇后去了。
娴妃也不甚在意,皇后多瞧了她几眼,这才敢肯定此事与她无关与姒府无关,便略微心安了些。
京城王府内,北平王正伏在案上,处理着从北平王府运来的积攒了这些天的事件,想在日落之间赶紧处理完。
王爷,您小心身子,天天这么趴在桌子上身子可吃不消。
随从牧种将一碗参汤送了进来,见北平王整个人都要埋在竹简下面了,便忍不住劝了一句。
正巧,他也觉得肚子咕咕叫了,便停了笔,拿起桌上的参汤,吹了两口,问:春猎第几天了?
王爷,今日是春猎第二天。牧种笑道:想来明日一早,世子殿下便可以从猎场内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