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王喝了一口汤,蹙了蹙眉,点评道:没有梅儿炖的好喝。
王爷,属下的手艺怎么敢与王妃娘娘相较呢。牧种打趣道:想来王爷也是思念王妃娘娘了。
是啊,是想她了。叹了口气,嘴里的参汤也没了滋味,便放了下来,因着圣上的诏令,本王去年的新年也没能与梅儿一起过。
也不知她过的如何了。
见北平王被戳到痛处了,牧种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宽慰道:王爷大可放心,北平王府风平浪静的,娘娘好着呢!
想来,娘娘也正在等着姒姑娘入府,一家子团聚呢。
这话把北平王给逗开心了,面上的愁容散去了些,指着他笑道:就你能说会道。
正在屋里说着,外头就传来了一声:王爷,有信鸽!
牧种听了,眉开眼笑道:瞧,属下说的没错吧,前脚刚说了王妃娘娘,后脚娘娘的信就到了。
别贫了,快去取信来。
北平王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止不住,赶着牧种快点去拿信。
王爷,信来了。不一会儿,牧种就把信取来了,双手毕恭毕敬的递给了北平王。
王爷满脸笑意的接了过来,展开信纸,双目触及到纸上内容时,面上的脸色瞬间凝固了。
牧种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抬头悄悄地看向了北平王,发现后者脸色难看异常。
快,备马,去春猎场。将信上的字悉数看完,北平王沉着脸,愤怒地把信猛地拍在了桌子上,震得牧种的心都颤了颤。
牧种见不妙,麻溜的离开了这里。一阵风吹来,北平王恢复了些理智。他盯着那信看了半晌,将信纸拿了起来,使其一角碰上了蜡烛的火焰。
火焰在信纸上跳的正欢,眨眼间,整张信纸就化为灰烬了。
牧种火速备了马匹,牵到了王府门口。北平王大步走出,翻身上马,整个动作干脆利落,不带任何拖泥带,甚至也没有刻意去等牧种,就拉着缰绳控制马匹离开了这里。
他善于策马,牧种跟在他身边多年,自然也是能跟得上他的速度的。二人抄了小路,赶在天黑之前抵达了春猎场。
四哥怎的不提前告知一声,就来了春猎场?
见北平王的身影蓦然出现,宣殇帝惊了一下,连忙让围上去的御前侍卫们散开,满脸笑意,亲切的问道。
臣近日在王府里待的无聊,便想着出来看看。北平王虽然是个急性子,但也能控制得住情绪,道:想来皇上这里应该是整个古国最热闹的地方了,不知可否留臣在此一同观赏?
当然,朕求之不得。宣殇帝素来喜爱热闹,见北平王来了,高兴地大手一挥,就让人赐了座。
就安排在了南安王旁边。
北平王大步上前,象征性的对南安王行了个礼便落座了。
南安王见他来了,眉目稍稍挑起,染上了几许惊讶的神色。他瞥了一眼牧齐,眼中似是有疑问,然而后者却像是根本没看到南安王的目光那般,目不斜视的跟在北平王后面,亦步亦趋。
三哥。
四弟。
二人行礼过后,寒暄了几句便沉默下来。
南安王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酒杯。他桌上的酒壶还是满的,酒杯是干的。
今日,他一滴酒也没喝。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神情十分专注,认真的盯着空空如也的酒杯,好像那酒杯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似的。
四弟该不会是来凑热闹的吧?半晌后,南安王开口,试探道:四弟可是从来都不喜春猎场这样的地方。
三哥也不喜,但三哥已经在这里待了好几日了。北平王语气稍稍平缓了下来,他想起来了,就算他现在来到了这里,也不能闯入春猎场,按照那封信上说的去做。
着急是无用的,不如想想办法,从中取巧。
见他眸中不似刚来时那般急躁,反而平静下来了,南安王微微敛了眸子,道:春猎场是个好地方。
北平王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瞳孔微缩,猛地抬头,看向神色平静的南安王。
他的右手还在摩挲着酒杯,不疾不徐,慢慢悠悠。
对了,四弟还不知道吧,陛下要撤去二殿下的皇子之位。南安王好似闲聊般,提起道:煌棠殿还给他留着,依旧养在宫里,只是不再是名正言顺的皇子了。
皇后娘娘方才还派人去往宫里送了信儿,也不知道二殿下收没收到。他漫不经心道。
信?
这么说,那封信是皇后送到王府的?
他下意识的就回头,看向座上的皇后娘娘。后者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却不予理睬,看起来不熟的样子。
北平王收回目光,招手示意牧种重新仿一封信送到宫中,然后才慢慢的靠在了椅子上,怔怔的想了一会儿,半晌才道:谁知道呢,这会子应该是已经送到了。
就算是没送到,想必也快了。
南安王不再说话,只是饶有趣味的盯着紧闭着的春猎场大门。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北平王也是如此。他烦躁的看了眼平静如水的三哥,重重的叹了口气,也是无可奈何。
四弟何须叹气呢,南安王看起来心情不错,这春猎场倒是安全得很。
我可不这么觉得。北平王也跟着瞅了一眼紧闭着的大门,心有不满,冷哼道。
春猎场自然是安全,它能有什么,除了生物便是人罢了。南安王的声音渐渐地变轻,从他好看的双唇中吐出来的一字一句都像是长了翅膀般,变得神秘莫测难以捉摸。
可是春猎场之外,可什么都有。他轻声道,双目依旧紧盯着春猎场大门,声音却不似方才般飘忽,倒是慢慢的沉了下来,是人的不是人的,干净的还有某些脏东西。
这些年来,北平王上过无数次战场,不论什么千奇百怪的事情他都遇到过,早已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