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宣殇帝背对着他道:夜深露重,三哥来一趟宫里辛苦了。
南安王没有露出任何与平时不同的神色来,好似他真的刚从床榻上起来那般,淡笑道: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职责。
是吗?宣殇帝意味不明的反问道,他转过身来,面色凝重的看着南安王,朕今夜里听到了一个新的消息。
气氛有些凝固,南安王心里咯噔一声,依旧面不改色的继续等着宣殇帝的下文。
南方暴乱更严重了,那是你的地盘,还是得你亲自去看看才好。皇帝叹了口气,扶住龙椅,注视着南安王的一举一动,道:只是辛苦你了。
臣即刻出发。
一直到回了皇家别院之后,南安王这才松了口气。
方才在宫里,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得留着心,在回府的路上,四周又都是皇帝的眼线,现在终于回了别院里,也能放松一回了。
王爷云尘上前来,欲言又止。
何事?南安王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别院内惨叫不断,他蹙起眉头问道,下意识的看向门口的位置。
梁杉从门外回来,对着他招了招手,示意门外没人,他这才收回视线。
老鹰啄瞎了东王爷的左眼。云尘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心惊胆战道。
东乐王回来的时候右眼就已经瞎了,就在南安王入宫的这段时间里,那老鹰却不知怎的,像是疯了一般拦也拦不住,疯狂的对着东乐王的右眼就死命的下口。
场面让云扬看了都觉得难以忍受。
南安王没什么表情的变化,他凝视着别院内的那一池子淤泥。
近来气温回升,淤泥中隐隐透出了绿色的生机,想来不用多久就能看到荷花盛景了。
只是可惜,他此举南下,怕是短时间内回不到京城来了。
无碍,小事。他将目光从淤泥上收回,淡然道:瞒住消息,就说是他自己弄的。
是。
皇家别院的一切自然是瞒不过郡主府的,禾宁郡主听着隔壁的惨叫,面色惨白。
采甜,她唤来了自己的贴身婢女,轻声问:那是不是父王的声音?
采甜原本就心神不宁,现下听了禾宁郡主的话更是吓了一大跳,连连摆手道:郡主,您可别吓奴婢。
采甜,禾宁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反而道:你听说过东王府的传说吗?
什么传说?采甜嘴上这样说着,她面上的僵硬却将她内心的不安暴露了个完全。
他们都说,母妃是父王打死的。禾宁郡主面无表情道。
她从小便是养尊处优的小郡主,虽说东乐王不经常管她,也不太给她父爱,但她到底是古国唯一的郡主,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面上浮现的表情不应是一名小郡主该有的。
奴婢什么也不知道。采甜吓得手一松,手里的碗碟尽数落到了地上,哗啦哗啦的碎了一地。
禾宁这才垂下眼眸,看着她惊慌的样子,蹙了蹙眉,不满:我又没说你什么,这么害怕做什么?
采甜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禾宁郡主也懒得理她。
察觉出来她心情不好,采甜也不敢随意妄动,在地上僵硬的跪了一会儿后终于听到了上方传来懒洋洋的一声收拾收拾吧,她这才赶忙的站起身来,慌乱的把碎了的碗碟收拾干净就退了出去。
她一出来,就被等在外面的云尘给吓了一大跳。
云尘是南安王派来确认郡主安全的,他将自己的来意简单的说了一下之后,采甜拍了拍惊魂未定的心口,小声招呼着云尘往另一边走。
见差不多远离了郡主的寝殿后,她这才小心翼翼道:郡主怀疑王妃是被王爷杀害的。
话音落,采甜便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就见云尘脸上变幻莫测,然而不论变换多少神色,有一点都毋庸置疑:关于这件事情的真相,他一点儿也不知道。
采甜觉得自己碰上了个傻子,便急忙推着他让他赶紧回去,说郡主无事,只是心情不好。
云尘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推了出去。
当然,那句采甜说漏嘴的话也被一五一十的给倒了出来。
彼时,东乐王已经痛的晕了过去,自然是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
南安王听了,眼睛里闪过了一丝不忍,落入了云尘的眼中。
只是后者大大咧咧的,根本没注意那么多,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找个郎中吧,来看看他的眼睛。
南安王瞥了一眼晕在角落里的东乐王,看着那张与自己神似的脸,他的手紧了紧,明日一大早,我们就去南方。
二哥也带上,就说眼睛受了伤,本王照顾他。
是。云尘立刻转身去办了。
潜承书院中,白南冥刚刚站稳,就看到姒苡的屋子里有两个人影。
发生了什么?
他推门而入,刚刚走入就闻到了屋子里浓厚的血腥味,冲的他脸色瞬间就变了,憋着气冲出了屋子,到屋外换气。
姒苡见他这幅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喊道:东王爷若是知道你是这个反应,估计会被你气死。
呸,白南冥走进来,适应了一下这才继续,你如果说这是东王爷的血,那我只能说怪不得。
说着,他往姒苡这边走来,还不忘打量站着的顾卓然和顾泽。
看到他们二人有些神似的面孔,白南冥恍然大悟:这就是你的弟弟?
他指着顾泽,问顾卓然道。
他这句话等于废话,因此没人搭理他,顾卓然一直沉默的看着姒苡。
被他抓着的顾泽神色有几分迷茫,看起来不像是正常人。
看着他这幅样子,姒苡叹了口气,把自己头上的发簪取了下来,递给白南冥,道:帮我去找一下这个木匠。
那枚簪子在微弱的烛光下闪着奇特的光,好似有金线缠绕在上面。
得。白南冥接过来,往兜里一放,干干脆脆的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