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丝娜本不愿见张负雷,但汤予执意要去相谢,她也不好阻拦。三人刚进了小店,一股呛人的油烟味立刻冲了出来,就看店中又脏又乱,门上挂的门帘已经发黑闪着油光,桌子凳子缺胳膊断腿,狼狈不堪。室内最角落处大刺刺坐着一名大汉,端着酒碗把酒倒入嘴里,正是铁臂神拳张负雷。
张负雷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几样下酒的小菜,地上东倒西歪散乱的放着三个酒坛。张负雷一碗酒下肚,高声叫道:小二,再来一坛酒!他说完突然见汤予从店外走进,通红的一张大脸写满惊讶,然后哈哈大笑道:汤予!想不到在这里能碰到你,你我还真是缘分不浅。来,来,来,快坐。
汤予拱手施礼,说道:张兄的马拴在店外,我料想张兄应在店内。前日在下染疾,多蒙张兄仗义援手,在下感激不尽,特来相谢。
张负雷很是高兴,起身拉住汤予的手把他摁在凳子上,说道:举手之劳,什么谢不谢的。你我在此相遇就是有缘,我正想有人陪我饮酒,快陪我喝上几碗。张负雷说着拿过一个大碗,给汤予满满倒上。
汤予许久没有沾过酒,嘴里早淡出鸟来,刚要伸手拿起酒碗,身后的云靖儿说道:你大病未愈,不能饮酒。
张负雷已有五分酒意,瞧了瞧说道:咦,你不是你这小姑娘生得白白净净,容貌俏丽,怎么非要学那景教的妖女,用黑巾遮住脸孔。张负雷边说边指向一旁的哈丝娜。
哈丝娜闻言大怒,张负雷接着对云靖儿说道:你不懂,酒之一物是粮食的精华,有时候比药都好使。张负雷说着自顾自的端起大碗一饮而尽,把空碗往桌上一放,和汤予说道:汤兄弟,不瞒你说,我当年在少林寺学艺,有一次生病打摆子,吃了许多药都不见效。后来宗济师叔偷偷塞给我一壶烈酒。我躺在被窝里喝了个干干净净,出了一身的大汗。想不到那打摆子的病竟忽然痊愈。从那以后我就再也离不开酒了。
汤予笑了两声,心里跟张负雷的芥蒂又少了许多,遂举起酒碗一仰脖喝了下去。汤予喝完也觉得痛快了不少,自己给自己满满斟了一碗,举杯向张负雷敬酒,说道:张兄,以前在下多有冒犯,还望你不要放在心里。
张负雷神色一端,说道:汤兄弟,你要总是这么客气便是见外了。当日你与天魔帝君傅灭舍命一战,保我少林平安,乃是我少林寺的大恩人。张负雷身为少林弟子,此情此恩,永记于心。若说相谢,理应是我谢你才对。
汤予连连谦让,张负雷把酒再给他满上。汤予酒瘾已被勾起,不用张负雷相劝,自己便一碗碗的喝了起来。
云靖儿哈丝娜不愿和张负雷汤予共席,随便点了些饭菜,在对面一张饭桌前坐下。汤予没了二女的束缚倍感放松,只求喝个痛快。张负雷一个人喝酒索然无味,此刻突然冒出个能陪自己喝酒的朋友,不禁喜形于色。二人酒逢知己千杯少,开怀畅饮,眨眼间一坛酒便喝的精光。
酒入了肚皮,话自然多了起来。汤予问道:张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负雷答道:前几天我接到大理寺的公文,近日来黄山附近有两名盗匪出没,杀人越货,十分猖獗。此盗匪为兄弟二人,武艺高强,官府的差役无力抓捕,故而我不敢耽搁,急忙赶赴此地。想不到竟在那爱晚林遇见你。彼时你病重,我也不能拖延,只得不辞而别。
汤予点点头。张负雷又说道:后来我赶到歙州,连夜蹲守终于将其中一人毙于掌下,另一人生擒,交给当地的府衙法办。事情既了,我欲回京复命,恰巧经过这小村镇,腹中饥饿,随便吃喝一些张负雷说到这里,瞅了瞅汤予和另一桌的云靖儿哈丝娜,继续说道:汤兄弟,你来这里又是为何?
此地已是云圣宫的地盘,汤予不便和张负雷直说,稍稍打了一个愣神,支支吾吾道:嗯
张负雷见汤予吞吞吐吐,随即明了,说道:汤兄弟不方便讲,就当我没问张负雷顿了一顿,故作神秘的说道:汤兄弟做人做事神鬼莫测,实在高人一筹,让人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佩服佩服。
汤予听张负雷话中有话,不解的问道:张兄,此话怎讲?
张负雷干了一碗酒,眼睛一亮,说道:汤兄弟,我有一事不明,不知该问不该问?
汤予说道:张兄有话尽管说。
张负雷稍做思量,说道:好,那我就说了。汤兄弟在泰山绝顶比武斗剑,冲撞天子仪仗,又夜入行宫盗走李唐圣物七星龙渊剑,乃是诛九族的大罪,万死莫赎其身。刑部大理寺督查院共同发出海捕文书抓拿于你
张负雷边说边盯着汤予的眼睛,接着说道:那日在巢湖岸边,汤兄弟虽毁了我的镔铁护腕,但你本领再高也不是杜哲瀚唐绍辰和我三人的对手。本来汤兄弟插翅难飞,却突然出现一黑袍怪客把你救下。你可知那黑袍怪客是谁?
汤予早料到张负雷会提起当日之事,他已从盗圣万离口中得知那黑袍客乃是控鹤监的大统领卢停,但他并不愿和张负雷多谈此事,饮了一口酒,摇了摇头。
张负雷一拍桌子,说道:你不知道,我可知道。那人乃是控鹤监的大统领,卢停!
汤予不动声色,自斟自饮了一口。
张负雷说道:控鹤监是当今天后亲设,虽然官阶不高,但权利极大。满朝文武听到控鹤监的名字,无不胆战心惊,畏之如虎。汤兄弟,你一介布衣,怎会和控鹤监扯上关系?
汤予一碗酒下肚,正声说道:我和控鹤监从无瓜葛。
张负雷满脸狐疑,盯着汤予说道:这就更加奇怪了。